初中男生个体攻击性与群体攻击性的差异

2009-10-07 00:00宋广文刘思硕何文广
心理与行为研究 2009年2期

宋广文 刘思硕 何文广

摘要运用实验法和问卷法对118名初中男学生进行攻击性的研究。比较了四种不同类型的攻击行为。包括群体之间、个体之间、群体与个体之间、个体与群体之间。结果显示:群体无论是作为攻击来源还是攻击目标都能起到增加攻击行为的情境作用;个体之间与群体之间在攻击性方面有显著差异:群体之间相互作用时表现出的攻击性远高于个体之间相互作用时表现出的攻击性;个体与群体相互作用时比个体之间相互作用时表现出更高的攻击性。

关键词初中男生,个体攻击性,群体攻击性,责任分担。

分类号B844.2

1前言

攻击“可能表现为一种心理情绪状态或人格特质,如愤怒、激动、敌意等;也可以表现为攻击行为”。它是儿童、青少年中一种比较常见的不良的社会行为。20世纪以来。攻击的发展与控制问题一直是发展心理学最关注的研究领域之一。

当前在我国,对于攻击性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儿童和小学阶段,对中学生攻击性的研究还不多。何一粟、李洪玉等以823名中学生为被试,采用问卷法考察了7种类型攻击性的发展特点。结果发现,在攻击性的各个维度上,攻击性水平均呈现出随年级升高而逐渐增强的发展趋势:在违反制度、言语攻击、身体攻击、恶意和疑心等维度上,男生的攻击性水平显著高于女生;在违反制度和疑心两个维度上,重点校学生的攻击性水平显著高于普通校学生。

潘绮敏还考察了学生的家庭背景(如父母的职业、文化程度、收入和家庭教养方式等)以及在同伴中受欢迎的程度对学生攻击性的影响。结果发现父母的职业和文化程度并不影响青少年的攻击性;父母的收入对某些方面有影响;父母的教养方式及父母的关系对青少年攻击性的影响最大。对受同伴欢迎程度的分析发现,自我评价为不受欢迎或较不受欢迎的青少年的攻击性表现均显著高于自我评价为很受欢迎与较受欢迎的青少年。

上述两个研究从性别、年级和人口学变量对青少年的攻击性进行了研究,但是缺乏对群体与个体攻击性差异的考察。国外主要有两个研究对群体造成的攻击性和个体造成的攻击性进行了比较。两个研究都使用基于Milgram的服从性研究中的师生范式设计。在这些研究中自变量是教师(个体或群体),而因变量是被试打算给别人的电击水平。Jaffe及其同事发现当一个老师在任务中失败了,扮演教师的群体与扮演教师的个人相比会实施更严厉的电击。Jaffe等人还让被试评估他在电击实施中所应承担的个人责任。在群体中的被试对他们责任的评估明显少于他们单个人时对自己责任的评估。Jaffe由此揭示了责任分散与由群体造成的攻击性增加是相联系的。然而,他们没有为攻击性和责任感知之间的关系提供相关的数据支持。

通过对个体间、群体间相互作用的研究发现,群体间相互作用比个体间相互作用存在更多的竞争而缺少合作。如果群体与个体相比被视为缺少值得信任,那么,可能群体比单独的个体会接受更多的攻击(例如作为攻击目标)。另外,如果由于群体中的成员缺少辨别力而比个人更倾向于攻击,那么群体比个体会制造更多的攻击行为(例如,作为攻击源)。所以,要理解攻击源和攻击目标对攻击行为的影响,进行一个有关这两方面的实验研究是非常必要的。

目前国内关于攻击性的研究大多采用攻击性问卷进行测量,有的使用投射测验测量。本实验运用辣酱分配的方法来测量攻击性。尽管用辣酱分配来测量攻击性是一种新异的测量攻击行为的方式,在国内尚未有人使用,但它已在国外几个研究中被应用。

何一粟、李洪玉等对823名中学生的研究发现,在违反制度、言语攻击、身体攻击、恶意、疑心各维度上,男生的攻击性水平都显著高于女生。Lager-spetz对1774名中小学生的研究结果表明。在攻击发生的频率方面,男生成为攻击者的可能性大约是女生的两倍。近期的研究也进一步表明,男孩比女孩更多地卷入攻击行为。Meier等人也强调,尽管女性在实验中起次要的作用,但是他们的研究一致发现,男女共同参与会抑制个体间一群际间的差异性。既然这些实验已经证明男女在攻击性上的差异性,因此,作为初步研究,本实验不把女初中生作为考查的对象,只考察男初中生的攻击性。

2研究方法

2.1被试

从青岛某初中三个年级抽取118名初中男生(平均年龄M=14.67岁,SD=0.86岁),组织者给参加者小礼品作为参加实验的报酬。

2.2实验材料

本实验的辣酱采用老干妈牌辣椒酱,经过调和,保证辣酱足够辣且均匀一致。主试抽取了一个由32人组成的样本品尝这种辣酱并对辣酱进行1~5点间的评估(1代表不太辣;5代表特别辣),结果被试认为这些辣酱比较辣(M=3.09,SD=0.86)。被试品尝完辣酱后,实验者立即发给被试每人一张纸条,纸条上标着从20克到60克的标注,在被试面前放着装有20克、30克、40克、50克和60克辣酱的塑料杯以便于被试进行参照,然后让他们评估吃下多少数量的辣酱会感到痛苦。计算得知,参与者平均认为吃下33.19克(SD=10.89克)数量的辣酱会感到痛苦。

2.3工具

2.3.1辣酱偏好问卷

自行设计三个题目来考察被试对辣酱的偏好程度。第一个问题问被试辣酱有多辣(1根本不辣:5非常辣);为了更好的区分出被试对辣酱的偏好程度,接下来的两个问题采用七点量表。第二个问题问被试对于他们品尝的辣酱喜欢的程度(1非常不喜欢;7很喜欢);第三个问题问被试平时对于辣酱的喜欢程度(1很不喜欢;7很喜欢)。

2.3.2攻击性问卷

AQ攻击性问卷(aggression questionnaire,简称AQ)是Buss和Perry在1992年编制的,在本研究中,该问卷包含四个子量表用来调查攻击性的四个维度和辣酱分配的潜在关系。已有研究表明,用攻击性问卷测量出的攻击性,与在实验室和自然情境中(例如,一场曲棍球比赛)表现出的攻击性有联系。该问卷采用Likert 5点量表,共29个项目,包括4个子量表,分别是身体攻击、言语攻击、愤怒和敌意。该问卷的α系数为0.94,各子量表的α系数分别为:身体攻击0.85,言语攻击0.72,愤怒0.83.敌对0.77。9周后的重测信度为0.80。在本次研究中,全卷的α系数为0.73,各分量表依次为身体攻击0.68、言语攻击0.64、愤怒0.70、敌对0.74。

2.3.3个人责任量表

实验设计了4个问题让被试对自己辣酱分配的个人责任进行感知,以测量被试辣酱分配的数量是否与被试的责任感知呈显著相关。每个题目采用5个等级(1代表不同意;5代表十分同意),被试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进行回答。该量表的α系数为0.72。

2.4程序

实验为2×2的组间设计(分配源(分配辣酱的

来源:群体和个体)×分配目标(接受辣酱的目标:群体和个体)。31个被试担任个体的角色:87个被试分成29个小组,每组3人担任群体的角色。为了不让被试产生怀疑从而影响实验的效果,主试实验前向被试解释,这个实验是调查味觉与个性关系的。

主试首先把被试集中在一个大房间里,给每个被试发一份问卷,然后要求他们用小汤匙来品尝辣酱,以使被试了解到他们品尝的酱是辣的。随后要求被试完成3个辣酱偏好问题和AQ攻击性问卷。

被试做完攻击性问卷后。主试告诉被试为了使实验更快一些,他们中的一些人将与别人到小房间里完成余下的实验。主试让被试随机抽取纸条,纸条上写着被试所要去的房间号,主试事先已经安排好哪些房间里是个体,哪些房间里是群体。被试事前并不知道,以至于他们认为是被随机安排到其中的一个实验环境中(例如群际间、个体间、群际与个体、个体与群际)。抽到可识别的号码后,被试在问卷上写明自己的房间号,然后按照纸条上的指示到应该去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面有一张桌子,3把椅子,一瓶净重270克的辣酱,一个容量230克的塑料杯和一把汤匙。

主试关好所有门,等待三分钟,以让被试容易相信主试进入其他房间收集被分配的辣酱。然后主试分别进入每一个房间将一杯盛44.08克重的辣酱放在桌子上(高于正式实验前小样本被试评价的平均数量ISD),主试告诉被试一个不同的群体或个体(提前已知与该房间所代表的实验情境)分配了这么多辣酱给被试消费(分配者是个体)或为每个被试消费(分配者是群体)。主试把这个虚假的辣酱数量展示给被试,由于展示的数量超过了大部分被试的承受范围,所以容易诱发被试的愤怒。

主试让被试给个人或群体分配一部分辣酱,被试根据主试的指导按自己的意愿操作并给其它群体或个体他们认为合适的数量。主试告诉被试,所有辣酱必须被另一个群体或个体消费,并且告诉那些给群体分配的被试“你/你们分配的辣酱的数量将是每一个群体成员消费的数量。”换句话说,每个小组将接受3杯装满这种数量的辣酱。主试然后带着这杯虚假数量的辣酱离开,并关上门。

在被试通知主试他们完成分配之后,被试回到主房间,将剩下的题目做完,这些问题与责任感知能力有关。主试把各个房间装有辣酱的塑料杯(每个房间的塑料杯都标有和房间相同的号码)收集上来,用FA1004型电子天平称重(精确到克),塑料杯重量为1克,用表格纪录辣酱的重量。

3结果与分析

3.1辣酱偏好

实验最初考虑到那些喜欢吃辣酱的被试,在给其他被试分配辣酱时,也会分配的多一些,这样就会影响辣酱分配数量的可靠性,因此研究中增加了辣酱偏好问卷,以测量被试对辣酱的喜欢程度与辣酱分配的关系。通过对责任感知、攻击源和攻击目标进行控制,对辣酱数量和辣酱偏好进行偏相关分析,结果如表1。

偏相关分析显示,被试的辣酱偏好与辣酱分配的数量呈负相关,但是差异不显著。

3.2辣酱分配

个体间、群际间的差异性比较表明,在群体条件下辣酱分配的数量(M=87.87,SD=29.82)比个体条件下分配的数量(M=46.31,SD=16.82)明显重,F=8.74,单侧检验M<0.001,d=3。

要判定辣酱分配的差别是否由来源和目标造成,本文进行了分配源辣酱(分配的来源:群体和个体)×分配目标(接受辣酱的目标:群体和个体)的被试间方差分析。分配源的主效应是显著的,并且揭示群体(M=78.66。SD=36.23)分配的辣酱比个体(M=51.13,SD=17.08,F(1,87)=16.84,单侧检验p<0.001,d=1)分配量明显多,超过54%。目标主效应也是显著的,结果显示群体(M=79.97,SD=30.28)接受的辣酱比个体(M=62.59,SD=36.51)多,超过28%,F(1,87)=4.86,单侧检验p<0.05,d=1。来源与目标交互作用不显著,F=0.49。

3.3个人责任感知

研究对个人责任感知的平均分进行了计算,得分高表示对辣酱分配有更高的感知责任力。在群体间条件下(M=3.21,SD=0.80)参与者自我评估对辣酱分配所应承担的责任比在个体问条件下(M=3.84,SD=0.66)低,F=3.46,单侧检验p<0.01,d=3。实验中评估量表的平均数和标准差在表3中被呈现。

通过对责任感知能力、个体问或群体情境间、辣酱分配量之间的关系进行相关分析发现,个体问或群体问的情境与辣酱分配有很大关系,r(31)=0.63,p<0.001,也与责任感知力有关,r(31)=0.32,p<0.05。然而。通过对个体问和群体问的环境控制发现,责任感知力和辣酱分配之间关系并不显著。r(31)=3.09,p=0.51。此外,通过对责任感知力进行控制,偏相关分析显示,个体间或群体间情境与辣酱分配的关系仍然很大,r(31)=0.52,p<0.001。这些分析揭示,责任感知力并不能调和个体间或群体间情境与辣酱分配之间的关系。

为了判定来源和目标是否具有不同的责任感知力。实验者进行了一个2×2被试间方差分析。与Jaffe和Meier的发现结果相一致,来源的主效应是显著的,F(1,114)4.99,单侧检验p<0.05,d=1,并且显示参与者在小组情境中(M=3.38,SD=0.16)与个体情境(M=3.75,SD=0.28)相比,评价自己对辣酱分配所负的责任明显要低。目标的主效应以及来源与目标的交互作用都不显著,F=0.57。

3.4攻击性

辣酱分配与攻击性问卷的4个子量表的得分之间的相关分析表明,对于个体情境中的参与者,各子量表与辣酱分配的数量关系不大。对于群体情境中的参与者,一个子量表的平均分是由三个小组成员子量表的得分计算而来的。当群体作为攻击源时,敌意子量表与小组辣酱分配的相关性非常显著,r(29)=0.30,p<0.01。在个体和群体作为攻击目标的情景下,辣酱分配的数量与攻击性各自量表的相关性都不大。

4讨论

本实验通过被试对辣酱的分配量比较了个体和群体组成的四种条件下的攻击性,包括群体之间、个体之间、群体与个体之间、个体与群体之间。结果表明,群体间条件下比个体间条件下分配了更多的辣酱;群体分配和接受的辣酱量均明显多于个体。这些结果显示,由于来源和目标的属性不同(例如群体和个体),初中男生的攻击行为有所不同。

4.1来源影响

考虑到来源的影响,一个关于群体的“极化解释”非常符合这些结果。大量的事实表明,在群体决策中,向更具风险性的决策转变的倾向更为明显。群体决策更倾向于夸大冒险性或谨慎性,换句话说,群体决策被“两极化”了。它是群体决策的

一种极端形式,被称为极化性群体决策。从表面上看,群体决策的走向极端似乎是群体达到了高度的和谐统一,群体力量被紧紧地拧在一起,但足,这种美好的表象却有可能是以牺牲正确决策为代价的。相比个人决策来说,它具有更大的危害性。

在群体讨论之后,群体极化加强了一个群体的主体行为趋向或态度反应。在本实验中,个体平均分配的辣酱数量比显示给参与者的虚似的辣酱数量多了17克。这个结果显示个体有一种原始的攻击倾向,这种原始倾向在群体情境中被加强。因而,当群体是分配来源时,个体对攻击性的原始倾向变得更厉害。

4.2目标影响

当考虑来源影响时,一个群体的极化解释似乎是一个适当的解释。然而,这并不能解释目标影响。目标影响揭示群体收到辣酱的平均数量比个体明显多。Insko等人认为,影响个体间与群际间差异的一种解释是基于不信任。他的研究显示。群体与个体相比是缺乏信任的,而这导致了高竞争。事实上,Hoyle,Pinkley和Insko发现,期望与一-个群体发生相互作用的参与者比期望与一个个体发生相互作用的参与者更有敌意。

从先前的研究可以知道,攻击性线索(例如,间接暴力或者武器)能激活记忆中的攻击性思想。这些思想随后可能引发了行为的发生。可能的情况是,与一个群体进行相互作用可能是另一种类型的攻击性线索。也就是说,当一个人打算与群体相互作用时,攻击性思想可能在记忆中产生了。为了支持这个观点,Pinter和Insko发现,群体概念与伤害人之间有潜在的关系。换句话说,当使用一种间接的测量方式时,人们把伤害与群体相联系,合作与个体相联系。

为什么“群体”概念会产生攻击性思想,Baumeister和Leary认为形成小群体的动机是人类进化最重要的方面之一。群体相对于个体存在而言,生存的可能性增加。这种增加可能驱使这种动机的产生(例如,分配食物,选择同伴、劳动分配)。由于资源有限,使用这些资源可能导致竞争(如食物或住所)。因此,为了提高生存的机会,个体不得不保护自己的群体,反对别的群体。这种人类进化历史中形成的本性,可能导致个体产生内在的倾向性,即把相对的群体与竞争和攻击联系起来。

4.3责任的分散

本实验并没有为在群体情境中增加的辣酱分配的解释提供变量支持。尽管群体间的相互作用在群体环境中导致对辣酱分配的个人责任感知非常明显,但它并没有调解个体间或群体条件下与辣酱分配之间的关系。尽管群体、个体与责任感知力没有关系还有争议。但是Jaffe等发现,在群体造成的攻击行为中,个体的责任感知减少了。个人责任感知经常被作为是群体有攻击性的一个原因。但它并不像曾经被估计的那样与攻击的数量有很大关系。很可能是,由于一个群体中的个体分别提高了攻击性。同时却降低了对于那种攻击性的责任感知力。

4.4敌意

Meier等人的研究发现。身体攻击性与辣酱的分配有很大关系,但仅仅是对于个体条件下的参与者。这种相关关系显示,那些报告在日常行为中有更多攻击行为的参与者分配更多的辣酱给别人消费。而在我们的研究中发现,敌意与辣酱的分配有很大关系,但仅仅是对于群体条件下的参与者。在个体条件下,个体的敌意表现的不明显,而在群体条件下,个体的敌意被激发出来。出乎意料的是,身体攻击与群体条件下分配给参与者的辣酱的数量没有太大关系。这个情况显示,如果存在攻击的可能性,群体的影响可能抑制个体成员不愿进行身体攻击性的倾向。也就是说,一个群体可能不需要一个攻击性个体表现出攻击性的行为,对于产生攻击性反应而言,仅个体的组合已足够了。对于国内外的这种差异,我们认为,中国的初中学生受学校纪律的约束,对于身体攻击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而敌意相对来说比较隐蔽。就中国的文化来说,中国人在态度和倾向上往往不如西方人直接(或者说,在中国的文化背景下,态度和行为会有分离。这有待进一步研究)。

5结论

本研究得出如下结论:第一,群体无论是作为攻击来源还是攻击目标都能起到增加攻击行为的情境作用。第二,群体条件下,个体的责任感知低于个体条件下的个体责任感知,但是个人责任感知并不能调和群体条件下和个体条件下的辣酱分配。第三,个体的特质攻击性,无论是在个体条件下还是群体条件下,对辣酱分配的数量影响都不大。第四,个体之间与群体之间在攻击性方面有显著差异。群体之间相互作用时表现出的攻击性远高于个体之间相互作用时表现出的攻击性。第五,个体与群体相互作用时比个体之间相互作用时表现出更高的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