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平《说剑楼词稿》的生命意识

2010-08-15 00:43路伟
红河学院学报 2010年3期
关键词:亚平诗人诗歌

路伟

(红河学院人文学院,云南蒙自661100)

王亚平《说剑楼词稿》的生命意识

路伟

(红河学院人文学院,云南蒙自661100)

王亚平的诗词创作已经获得了相当的成就,其《说剑楼词稿》从积极进取的追求精神,对中华历史文化的积极关注,对祖国山水的无限关爱,对社会发展进步的欣喜若狂,对时间意识的主观把握、对爱情的热情颂扬等方面体现出了强烈的生命意识。

王亚平;《说剑楼词稿》;生命意识

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有文字记载的中华诗歌已经走过辉煌灿烂的数千年,诗人诗作数不胜数。在中国,即使其他文学样式也渗透诗歌因素,无论是小说、散文,还是戏曲,无不如此;其他的艺术样式也一样,绘画、书法中也包含许多诗歌的因素。

新文化运动以后,白话诗歌的兴起,致使中国诗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白话诗歌创造出了许多优秀的佳作,建构了自己的艺术天地。虽然白话诗歌的成功极大地压缩了中国传统诗歌形式的生存舞台,然而,近几年来,传统诗歌形式复兴的势头十分抢眼。

当代从事传统诗歌创作的人员大约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有的人年轻时刚刚接触一点诗歌,出于好奇尝试一下,然后就告别了传统形式的探索,或者就永远告别了诗歌创作。第二类,许多退了休的老年人在他们的晚年,拿起了诗笔,他们通常会选择传统的诗歌形式进行创作,他们的创作主要是打发时光、陶冶情操,诗歌创作的艺术价值通常不是很高。第三类,就是长期坚持从事传统诗歌创作的人,这类人在整个创作队伍中人数不算多,不过相对稳定,成就也相对较高,王亚平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王亚平是为诗歌生存的。他写诗、教诗、编诗、研究诗。他写诗,近体诗、长短句、歌行体、白话诗,体体皆通;他教诗,在红河学院的课堂上教、在专业的诗词杂志上教(刊授),受益者遍及课堂和社会;他编诗,从教学之余的兼职编辑到《中华诗词》副主编,为诗坛默默奉献;他研究诗,发表学术论文数十篇,讨论涉及诗歌的内容、形式等问题,他甚至关注到“诗词研究”的学科建设问题,思考过当代诗词的艺术走向问题。

如今,王亚平的诗词创作已经获得了相当的成就,著有诗词集《说剑楼诗词》、新诗集《逝川》等,其作品多次获得全国比赛的一等奖;成为当代诗坛的名家。他关于诗词有许多理论建树,他的许多真知灼见已见于他的《当代诗词研究》。当然王亚平曾经规划成立“红河学院现当代诗词研究所”的愿望没有能够实现,这对于一个视诗歌为生命的诗人来说是很遗憾的,作为他的同事,作为后学,我们也感到深深的遗憾。可喜的是,现在他的一些构想已经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同时他的作品和论著不断结集出版,不断地呈现给广大读者,也自然会不断地使读者获益。

读了王亚平的作品,感触很多,但因为王亚平诗歌创作的成就是多方面的,我们不可能在这篇小文中全面详细讨论,我们只选取其诗词集《说剑楼诗词》中第二辑《说剑楼词稿》的长短句(以下也统称诗歌)进行初步的分析,分析其诗作中体现出来的生命意识。诗人本身是作为个体生命存在的,不关心生命存在的人绝不可能成为诗人。王亚平的作品处处体现着诗人对生命的无限关注,对生活的无限热爱,体现出诗人鲜活的生命意识。

王亚平的《说剑楼词稿》生命意识第一个具体表现是诗人具有强烈的积极进取精神。

《八声甘州·白杨》和《八声甘州·沙枣花》是这方面的代表作品。在《白杨》一词中,诗人唱到:

对疾风乱雨冷冰霜,正气振千家。纵茫茫雪海,沉沉荒漠,也要抽芽,生性刚强倔强,昂首笑风沙。叶叶枝枝挺,不著虚花。

谁道边关寒苦,看翩翩我舞,绿叶清嘉。更甜甜欢畅,流韵满天涯。叹骚人、空悲杨柳;不知春、在我不挠桠。阳关外,鼓千重浪,直上云霞。

诗人展示了“白杨”生存的恶劣环境:“疾风乱雨冷冰霜”的边关,“茫茫雪海,沉沉荒漠”的边关,寒苦的边关。但是“白杨”却毫不畏惧,诗人使用了“对”、“纵”、“谁道”等语词体现了这一点。但无所畏惧只是体现一种勇敢,更重要的是自己要生存,于是诗人给我们展示了“白杨”面对如此恶劣环境,“也要抽芽”,“叶叶枝枝挺,不著虚花”的强大生存能力以及“刚强倔强”的个性特征。在精神层面上,“白杨”体现出的是乐观与豁达,请看:“白杨”“昂首笑风沙”,“看翩翩我舞,绿叶清嘉。更甜甜欢畅,流韵满天涯”。更为难能可贵的是,“白杨”怀有远大的理想与志向:要“鼓千重浪,直上云霞”,虽然从词中我们无法直接看出这些理想与志向的具体语义指向,但那种积极的乐观向上的倾向却是十分明显的。

在《八声甘州·沙枣花》中,诗人展示了“沙枣花”“冷对风刀霜剑,叶碎志不凋”的性格特征,“叹花枝何瘦,花气竟冲霄”的理想抱负以及“待得春归后,更把香飘”的献身精神,所以,诗人希望“擎一束,插高瓶内,壮我诗涛”。这与《白杨》一词具有许多相似之处,但二者亦有明显不同:在《白杨》中,“白杨”已经完全诗人化了,更确切地说,诗人已经完全“白杨”化了;而在《沙枣花》中,诗人与“沙枣花”之间尚未完全一体化。

诗人对“白杨”和“沙枣花”的歌颂是对生命体的歌颂,也是对生命的歌颂,体现着诗人强烈的生命意识。此外,这种积极的进取精神也在作者的其他词作中不时得到体现,例如:“中夜连声呼进取,愿天南地北传心迹”(《贺新郎·和淑萍姐四十自寿词韵》);“借扶摇拍翅上重霄,呼酒踏清秋”(《八声甘州·两江楼》);“树冠长啸八面风”(《临江仙·热带雨林》);“风前灼灼韵参差,结满高枝,缀满低枝”(《一剪梅·红豆》);“探春直上白云中,笑指桃花人面夕阳红”(《虞美人·桃花山》)等等都是。

王亚平的《说剑楼词稿》生命意识第二个具体表现是中华历史文化的积极关注。

一方面,诗人对为中华文化建立过历史功勋的历史人物给予高度颂扬,每到英雄人物出生、游历、建立功勋的地方,诗人会怀着一颗诗心去凭吊一番。

他对伟大的思想家孔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精神给予高度赞美,“道之不存,斯人憔悴,天倾难补”(《水龙吟·谒孔庙》);他对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屈原“忠而见疑,信而被谤”的遭遇给予同情:“雨歇数峰紫,有鬼唱离骚”(《水调歌头·秋过汨罗江》);他对兴修水利、造福民众的李冰父子表现出无限敬仰:“伫立滩头凝望久,念屠龙伟业垂千古”(《乳燕飞·偕素娟妹游都江堰青城山》);他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表示极大的钦佩:“强敌也倾心”(《潇潇雨·武侯祠》);他对“每饭必思君”的伟大现实主义诗人杜甫进行热情颂扬:“看满堂翠竹冲天秀”(《金缕曲·杜甫草堂》);他对一生坎坷、颠沛流离而又豁达大度的苏东坡的遭遇愤愤不平:“动情丝无限,袅袅逐奔流”(《八声甘州·长江边对夕照诵东坡大江东去词》);他对“尽忠报国”而又报国无门、最后惨遭杀害的岳飞表达无限的遗憾:“英雄泪、千秋犹热”(《满江红·岳庙》);他对积极禁烟抗英却远戍西北的民族英雄林则徐的遭遇悲愤不已:“犹记林公远戍,对江涛江月、难赋深情”(《八声甘州·惠远古城怀古》);他对“剑指天西北”,平叛阿古柏的左宗棠给予热情歌颂:“狼烟一扫,匪酋谈虎惊魂”(《念奴娇·左公柳》);他对拍案而起、不畏牺牲的民主战士闻一多无限缅怀:“千秋流泪烛,万代仰丰碑”(《临江仙·闻一多纪念亭》)……

对历史的关注,王亚平的视野不只扫向过去,他的目光也投向现在,他对真正意义上的“人民公仆”焦裕禄热情歌颂,认为焦裕禄“高风亮节谁能及”:“人世苍凉公骨冷,剩泡桐绕墓长凝碧”。(《金缕曲·过焦裕禄墓哭焦公》)“堪恨补天人去后,公仆精神顿失”。(同上)

诗人不仅仅在歌颂焦裕禄的高风亮节,更为重要的是诗人担心焦裕禄之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人民公仆”了,诗人关注的重心却是没有后继的补天人,这也从另一方面反映出诗人对民众生活的关心。当然对当代英雄人物的颂扬在《说剑楼词稿》中显得比较少,但是在《说剑楼律绝》和《说剑楼歌行》却出现较多,可以互补。

香港的回归,使诗人欣喜若狂,诗人在回归前夕创造的作品清晰地将这种欣喜展示出来,他为“百年奇耻一朝雪”而“歌不足,泪盈睫”,词作中诗人对邓小平同志为香港回归作出的贡献进行了热情歌颂:“袖里珍奇初试手,立补南溟天裂”。(《金缕曲·香港回归前夕作》)这种风度,大有“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英雄气概。

另一方面诗人热爱生命,自然不能容忍任何鄙视生命、践踏生命、残害生命的行为,无论这种行为源自某个个人还是某个集团。王亚平的词作中对践踏生命的行为进行了不同程度的鞭笞。

诗人对入侵中华民族的世界列强表达极大的愤慨:“叹强虏一炬,百载荒烟”(《沁园春·奉和刘征老师同调圆明园断瓦韵》),“米字长靴倭寇马,马蹄边多少炎黄骨”(《金缕曲·香港回归前夕作》),“堪笑大和魂不保,竟一朝枯萎飘残叶”(《金缕曲·读霍松林唐音阁歌行》)。

诗人对五四前期的社会现实十分不满:“狐兔弹冠掀恶臭,遍地污泥浊水”,对卖国求荣的统治者大呼:“莫道浮云能蔽日,看大江东去惊涛美”(《金缕曲·五四运动七十周年祭》)。

诗人对当今不顾民生的某些“公仆”也进行过尖锐的批判:“黎庶城乡贫困,硕鼠官仓肥死,天网漏而疏”(《水调歌头·过洞庭湖登岳阳楼》)。“更有公章红似火,若无美酒莫沾边。盖完犹念老三篇”(《浣溪沙·上山下乡二十周年祭》)。“官道上、狐鸣蝇集”(《金缕曲·过焦裕禄墓哭焦公》)。因此,面对邪恶势力,诗人希望:“正垂天、恶雕堪射”(《水龙吟·余光中<唐马>诗意》)。诗人的爱与憎如此鲜明,我们能够清晰地感到一颗关注民族命运的诗心在剧烈的跳动。我们也盼望着诗人这一理想能够早日实现。

王亚平的《说剑楼词稿》生命意识第三个具体表现是对祖国山水的关爱和社会发展进步的欣喜。

在诗人强烈的积极进取精神的支配和感召之下,现实生活中出现的每一件新事物都能使诗人激动不已,作者人生经历的每一种状态都能引起诗人的极大关注。

面对祖国的美丽风光,社风民情,诗人激动不已。天山的“花放异香浓”,使得诗人欣喜若狂,大呼“一声清啸,霓霞拥我上冰峰”(《水调歌头·车过天山》)。西藏翻天覆地的变化,使得诗人“一声唿哨入青云”(《浣溪沙·西藏风情》)。当听到“三巴”“近岁年成好”时,诗人“缕缕乡魂心底绕,挑灯狂草相思稿”(《蝶恋花·忆三巴》)。石河子的社会变化进入诗人的视野,诗人一下就捕捉到“南腔北调说繁荣”(《浣溪沙·石河子风情》)的情景。看罢巴蜀的迷人乡情,诗人更是“开怀且尽手中杯”(《浣溪沙·巴蜀乡情》)。参加哈萨克牧民联欢,诗人情不自禁地感到“携手踏歌情难已,竟不知树杪残阳坠”(《乳燕飞·天山深处与哈萨克牧民联欢》)。西双版纳的小卜哨们“斜撑朵朵遮阳伞”(《蝶恋花·赶街》)的异乡请调,也使诗人“且趁酒阑歌一曲”(《玉楼春·傣家竹楼》)。蒙自“微风过,骤然掀动燎原火”的万亩石榴园,使得诗人感到“歌远播,这边唱了那边和”(《渔家傲·万亩石榴园》)。

由于王亚平的这颗诗心在不断地跳动,所以大凡诗人经历过、生活过、工作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诗歌的印记,甚至一些能够引起诗人联想的事物,都会激发诗人的激情,例如“地窝子”、“坎土镘”、“军垦犁”等等,无一不被诗人赋予诗歌的节律。

我们可以说,在王亚平生命历程中的每一个驿站,都会在他的心路中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也会在他的诗作中谱下一曲曲平平仄仄的音律。王亚平游历过那么多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他是幸福的,因为山山水水、村村寨寨滋养了诗人、滋养了诗情。

王亚平是多情的,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多情的因素却有增无减:“少年深悔为情痴,谁料而今痴胜少年时”(《虞美人》)。无论是天南的风土,还是地北的人情,都能轻易打动诗人,都能随时激发他的那颗诗心,那颗童心。诗人自己在《水调歌头·多浪河梨花》写到:“我本是、风流子,探春迷”。这正是诗人的多情诗心、多情童心的真实写照。

王亚平的《说剑楼词稿》生命意识第四个具体表现是强烈的时间意识。

对生活的热爱,必然会关爱生命,也必然会产生强烈的生命意识。由于生命存在于时空之间,诗人对生命意识的形象表述,往往最直接地呈现出对时间的关注。时间的流逝也将是生命的流逝,时间的不断流逝,必然是诗人们无法回避的一个担忧。

面对时间的流逝,人类显得十分无奈,在诗歌中,诗人通常使用四种表现方法:一是直接创造表示时间流逝的名词性意象,例如“落花”、“流水”之类;二是直接使用表示时间流逝的动词性意象,如“匆匆”之类;三是使用与人的年龄变化相关的意象,例如“鬓霜”、“花发”之类;四是使用与人的心理活动变化的相关意象。王亚平也不例外,例如:“水流花落太匆匆”(《鹧鸪天》),“月华如水水沧浪”(《临江仙》),“白云苍狗须臾事”(《玉楼春·读黄山谷<蚁蝶图>》),“须臾苍狗化浮云”(《鹧鸪天》),“黄昏闭户独徘徊”(《浣溪沙·寄远》),等等。这里有“水流”、“花落”、“白云”、“苍狗”、“黄昏”、“月华”等表示象征意象,也有直接表示时间流逝的“须臾”、“匆匆”等意象。“水流”与“花落”、“白云”与“苍狗”往往被诗人并列使用,加深了意象的表现力。“寒斋独酌玉杯深,怕对镜中双鬓雪霜侵”(《虞美人》),“怕见花红怕听鹃”(《浣溪沙·寄远》),“有斜阳处莫凭栏”(《浣溪沙·寄远》),“春来花发莫登楼,楼外相思如火满枝头”(《虞美人》),这些诗句中的“怕”自然是“怕”时间的流逝,使人老去,使生命逝去。连“花红”诗人也“怕见”,那是因为诗人已经预见到“花红”之后必有“花落”,而“怕听鹃”,那是因为中国诗人早已赋予“杜鹃”以“悲”的语义色彩了。至于“莫凭栏”,不是因为栏高、栏险,而是因为“有斜阳”,而“斜阳”是日落西山的前兆,是生命消失的暗示。虽然从客观上讲,“朝阳”也是“斜阳”,但中国诗人的“斜阳”意象通常只指“夕阳”,不指“朝阳”。

既然,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消亡都是不可避免的,在有限的生存时空里我们只有抓紧时间,获得生存的愉悦。在《贺新郎·和淑萍姐四十自寿词韵》词中,诗人“对江潮、千秋意马,啸吟声急”的情况,诗人说:“两袖清风无反顾,肯把光阴虚掷?”这种不肯虚度光阴的精神体现诗人的积极态度,诗人强调的是热爱生命就要珍惜时间,珍惜时间就是延长生命价值的一种积极方法。

有一种能够“留住生命”的方式,那就是“记忆”,那就是“回忆”,在中国诗人的笔下也常常表现为对“梦”的诗意表达,中国古代诗人的“梦”往往是对已经逝去的东西的“记忆”和“回忆”。现当代诗人的“梦”往往是对未来生活的一种美好憧憬。《说剑楼词稿》中的“梦”自然属于前者,“梦”是诗人笔下反复出现的意象,例如:“莫合烟浓,垦荒梦美,鼻息如雷摇壁灯”(《沁园春·吊地窝子》),“久梦江边树”(《金缕曲·重庆至万县舟中》),“奋飞欲寒潮退,误入网罗春梦碎”(《玉楼春·读黄山谷<蚁蝶图>》),“笙歌袅袅入梦,惹动浪千层”(《水调歌头·辛未中秋北湖》),“月涌彩云飞,高歌骑梦归”《菩萨蛮·水节》),“绕八方风雨,根连一片冰心”(《临江仙·勿忘我》)。诗人的记忆是比较好的:“迷离往事未全删”(《浣溪沙》),虽然“往事”“已经”“迷离”,但是仍然留有痕迹,“未全删”,这是对往事的追忆,是对生命的延长。当然,有时候这种追忆和延长有时也只是一种奢望,诗人感到:“欲入睡乡寻旧梦,奈风喧雪扰难如愿”(《风敲竹·雪夜》)。连“寻旧梦”的这点小小的欲望都以为风的喧嚣、雪的阻挠而难以实现。真是人生苦短呀!在《临江仙》中,诗人写下这样的句子:“怕对花开花落,当时幽梦难寻。近黄昏处莫登临。”这些诗句,诗人把怕时间的流逝,要到梦中去找寻生命记忆的欲求,以及面对“黄昏”的矛盾心理集中表现出来了。“近黄昏处莫登临”与上面分析的“有斜阳处莫凭栏”完全是相同情绪的不同语词表达。

人类面对时间消逝的无能为力,最好的方式应当是豁达、潇洒,泰然处之。诗人选择了两种方式,一种是将自己置身于界外,以旁观者的身份,静静地观看;另一种是希望自由自在,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且凭杯酒慰凄凉,静看寒鸦三五入斜阳”(《虞美人》)。“少年曾羡曾生,风乎舞雩当春暮”(《水龙吟·游沂水登雩坛》)。前例中,诗人面对“凄凉”,以酒慰藉。三五只乌鸦飞入日薄西山的斜阳,预示着时间尽头,所以诗人在“鸦”之前加了一个“寒”字,“凄凉”之景,跃然纸上。后例中的诗人曾盼望着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诗人认清了时光的无情,也就认清了在人生的无奈,对于人生的悲欢离合也就能够泰然处之了:“临别何须挥浊泪,笑阴晴圆缺寻常事”(《金缕曲·留别塞上诸诗友》),“阴晴圆缺原无准,天意何须问”(《虞美人》)。诗人面对无奈却能跳出界外,静静地观看世间人情,这种豁达精神,何等大度!何等洒脱!令人佩服。此刻,我想起著名诗人洛夫的一句话:“死亡不是生命的结束,而是生命的完成。”是啊,如果我们已经做完了我们的事业,时间流逝有何可怕?死亡有何可怕?

王亚平的《说剑楼词稿》生命意识第五个具体表现是对爱情的热情颂扬。爱情是人生中一个永恒的存在,也是艺术中永恒的主题。爱情也不断激发着诗人的创作,在《风敲竹·伊人笔》中,诗人告诉我们:“更谁料、香消蓬走”的伊人,不断激发着诗人的“诗涛”。

王亚平的爱情作品有的表现出大胆、热烈、毫不畏惧的追求:“长忆穆王驱八骏,万里依窗一会”(《金缕曲·瑶池》)。诗人借助周穆王与西王母的故事,表达诗人的爱情追求,长驱万里,只为依窗一会,何等壮丽的爱情。有的表现出爱恋的矛盾和相思的清苦:“人生最苦为情痴,怕对朝晖,懒对斜晖”(《一剪梅·红豆》)。“落红满地蝶先知。香径穿林人迹杳,清风拂面鸟声痴。有人影瘦为相思”(《浣溪沙·寄远》)。

当然,王亚平的爱情作品绝大多数写得十分生活化,例如:“假假真真,真真假假,笑逐蹄花入野蒿”(《沁园春·姑娘追》)。他的《乳燕飞·携妻子游园赏春》和《风入松·观妻子放风筝》是这方面的代表性作品。请看:

衣食劳形久。叹来年、居然辜负,岸花溪柳。难得有闲寻旧梦,相伴游园携手。携手处,春风满袖……相对凝眸明月下,愿今生今世长相守。人渐老,春依旧。(《乳燕飞·携妻子游园赏春》)

诗人首先表示了对衣食劳形的无奈,对因衣食劳形而辜负岸花溪柳的爱情产生几分后悔,而现在诗人有闲寻梦、能够相伴携手,诗人感到了欣慰,在欣慰中情感得以升华,于是发誓长相厮守。但诗人也感到,时光在不停地流逝,一对恋人在不断老去,好在春光依旧,爱情依旧。当然也暗示要珍惜春光、珍惜爱情。

《风入松·观妻子放风筝》也很生活化,诗人在看妻子放风筝的时候意识到“人醉先由心醉,线长难比情长”,对妻子的爱恋跃然纸上。后来则“静观妻子陶然乐,全忘却、鬓上星霜。暮色催人归去,远山淡抹斜阳。”

诗人在看妻子放风筝,是妻子陶然乐?还是诗人陶然乐?是妻子全忘却鬓上星霜?还是诗人全忘却鬓上星霜?自然是兼而有之。由于暮色催人,不得不归,但诗人看着远山,看着斜阳,依依不舍却又无可奈何,这是爱情的无奈也是人生的无奈。

这两首词作,前者将“衣食”、“爱情”、“时光”、“人生”放在一起进行整合,耐人寻味;后者将爱情的快意与生命的无奈进行对比,对诗歌的生命意识进行了较好的诠释。

以上我们从五个方面分析王亚平《说剑楼诗词》中第二辑《说剑楼词稿》诗作中体现出来的诗人生命意识,目的是想以一斑窥全豹,但也可能以偏概全,挂一漏万。而且我们在分析的时候不是对一首一首的作品进行完整的分析,而是将作品中的诗句打散、归类,力图从中透视出这些诗句后面诗人的生命意识。当然由于自己的分析能力有限,有些分析的结果就不一定能还原到原作中去了。这就要请王亚平君和读者原谅了。

我们也应该看到,王亚平的作品对民生的关注有些薄弱,对权贵的批判显得比较抽象。我们深知,诗是难的,诗人在情感上的任何提炼,都要经过一番煎熬。那些关注民生疾苦的诗人更是要接受各种各样的煎熬,王亚平深深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感慨说:“为告忧民者:慎莫作诗人!”(《水调歌头·少陵草堂》)但是,既然已经选择了诗歌之路,王亚平只有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了。

[1]王亚平.当代诗词研究[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

[2]王亚平.说剑楼诗词[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9.

Consciousness of Life in Wang Ya ping’s Shuojianlou Poems

LU Wei
(College of Humanities,HongHe University,Mengzi661100,Yunnan)

WangYaping’s poety writting has

considerable achievements.His works Shuojianlou Poems from the active pursuit of chinese history,culture,and actively focuses on the landscape of the infinite love,social development and progress of the ecstatic,the subjective consciousness of the grasp of the time,passion for love reflects the strong consciousness of life.

Wang Ya ping;Shuojianlou poems;consciousness of life.

A

1008-9128(2010)03--0069-05

2010-0510

路伟(1963-)云南昆明人,副教授。研究方向:语言学。

[责任编辑 姜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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