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正祛瘀法治疗溃疡性结肠炎研究

2012-04-01 07:09,*,,
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 2012年3期
关键词:扶正溃疡性脾虚

,*,, ,

(1.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岳阳中西医结合医院 肛肠科,上海 200437;2.上海市宝山区中心医院 肛肠科,上海 201901)

溃疡性结肠炎(UC)是一种肠道慢性非特异性炎症,世界范围发病率为0.5~24.5/10万[1],西方国家较常见,发病率在5~12/10万,流行率50~150/10万,而UC患者结、直肠癌发病率为2%~5%;有文献[2]报道,我国UC患病率约为11.6/10万。西医对UC的治疗主要集中于氨基水杨酸类、肾上腺皮质类、固醇激素类、免疫调节剂及抗炎类药物等,但远期疗效不佳,容易产生药物依赖,病情反复,且患者生活质量较差。祖国医学对UC的认识及治疗有悠久历史,中医学古代文献没有UC的直接记载,但从证候分析UC属中医学肠遉、久泻、血痢、滞下、肠风、脏毒等范畴。《素问·太阴阳明论》曰“饮食不节,起居不适者,……则赜满闭塞,下为飨泄,久为肠遉。”《难经》中有“大瘕泄者,里急后重,数至圊而不能便,茎中痛”;《伤寒论》把本病归为少阴病,如“少阴病,下利,便脓血者,桃花汤主之”及“热利下重者,白头翁汤主之”等;朱丹溪认为本病病位“独在胃与大肠”;现代学者运用中医药治疗UC疗效显著。尤其慢性UC患者,病程缠绵,反复难愈,伤气耗血,必致脾虚血瘀。所以治疗慢性UC当从脾虚血瘀入手,现从扶正祛瘀法治疗UC作一综述。

1 病因病机

1.1 脾虚为发病之本 本病为正虚邪恋,虚实夹杂,病位在脾与大肠,脾胃虚弱,感受湿、热、瘀、毒等邪所致。UC发病初期主要为湿邪致病,湿热内蕴,下迫大肠,病久入血,腐血为脓,便利脓血,久病不愈,累及肝肾,可见情志抑郁,命门火衰。

1.2 湿、毒、瘀为致病之标 UC病程初期多为湿邪致病,湿蕴生热,湿热困脾,清阳不升,则生飧泻;热毒腐肉成脓,迫血妄行,而成脓血;病久耗伤气血,或病久肝郁,血行不畅,则滞而成瘀;湿、毒、瘀相结,则病程迁延难愈,而UC后期多以脾虚血瘀为主,治当扶正健脾,祛瘀活血为主。

2 溃疡性结肠炎与虚、瘀的关系

现代很多学者认为,UC难治主要是因为本病病久体虚、病久体瘀,《医林改错》中有“腹肚作泻,久不愈者,必瘀血为本”,虚、湿、瘀夹杂,导致UC缠绵难愈。现代医学研究认为,UC患者肠道溃疡局部微循环障碍,血小板及其激活物聚集,国内有学者对UC便血运用止血药提出质疑,并有100例尸检报告证实,近50%UC患者有不同程度和部位的微血栓形成,国外有报道,累计约1 000例多中心静脉应用或皮下注射肝素治疗后,脓血便症状反而能更快得到改善,这与中医学认为的“行血则便脓自愈”观点相似。Pamuk GE等[3]的研究发现,缓解期UC患者血小板微粒(platelet microparticles PMP)高于对照组,且在UC缓解及活动期,血小板CD62P水平、血小板单核细胞复合物(platelet-monocyte complexes PMC)百分比及血小板中性粒细胞复合物水平明显高于对照组。还有研究[4]发现,UC患者血小板平均体积(Mean platelet volume MPV)较对照组降低,特别是在活动期更加明显,而且认为MPV可作为衡量UC病情轻重的潜在性指标。姜忠信等[5]的研究发现,较对照组活动期UC患者血小板颗粒膜蛋白-140(GMP-140)、血管性假性血友病因子(vWF:Ag)、血栓调节蛋白(TM)、D-二聚体(D-D)等水平显著升高,抗凝血酶-Ⅲ(AT-Ⅲ)则显著降低(P<0.01);并都以全结肠变化最为明显。UC患者血清中血小板水平升高得到很多学者和实验证实,而UC中释放的IL-3、IL-6及血小板生成素可刺激血小板水平升高,血小板激活后产生的多种炎性因子,又能促进其他炎症细胞聚集、趋化[6],所以血小板不仅参与UC的高凝状态,还是UC发病的一个重要因素,这与现代中医学认为的,血瘀不仅是UC的病理产物,还是UC的致病因素[7]不谋而合。而UC凝血状态的改变并非只在血瘀肠络证型中表现,王臻楠等[8]从UC证型和凝血关系分析发现,大肠湿热证,血瘀肠络证的血小板计数、纤维蛋白原和血栓烷B2(TXB2)水平显著升高(P<0.01);肝郁脾虚证及阴血亏虚证血小板计数较对照组升高(P<0.05);而肝郁脾虚证、阴血亏虚证血小板计数、纤维蛋白原和TXB2较对照组无统计学意义,但有升高趋势。这也证实UC患者多数存在高凝状态,在扶正固本同时,抗凝化瘀治疗具有必要性。

3 治疗研究

3.1 内治法 中医学的特色在于辨证论治的“个体化治疗”,从宏观角度对疾病及患者进行因人、因时、因地制宜。中医药的多药物,多靶点,共同调节的特点在近年来治疗UC上取得了良好的疗效,尤其是运用扶正健脾,祛瘀生新中药治疗。史亚祥等[9]认为UC急性期多用清热化湿、调气行血之法;益气健脾当是本病的固本之法;活血化瘀则是主要治病之法,当贯穿本病的始终。高文艳等[10]采用活血化瘀法治疗UC患者,黏膜病变疗效和综合疗效总有效率都为90.0%,且远期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刘潞平等[11]的研究认为,本虚是本病发病基础,瘀血是其必然结果,采用健脾化湿,理气活血的方剂治疗UC,总有效率达90%,优于SASP组。张贤良等[12]用血竭胶囊治疗42例UC患者,与SASP对照组比较疗效无统计学意义,但治疗组不良反应明显减少(P<0.05),并认为活血化瘀法能通过祛瘀血,生新血,祛腐生肌改善症状甚至治愈UC。

3.2 外治法 中医药治疗UC还体现在外治法上,近年中药外治法治疗UC疗效显著。如郭洪英等[13]用清热化湿、活血凉血中药,采用改良灌肠法,不仅操作安全、无痛,且总有效率高达95.7%。侯政平等[14]运用补脾化湿祛瘀中药直肠滴注治疗UC患者可在短期内明显减轻症状,减少患者痛苦,这种方法还可减少药物在肝脏的化学变化,提高药物的利用度。而针灸治疗UC也多取夹脊穴、足三里、血海及神阙等具有益气活血的穴位治疗,临床疗效良好[15]。中药热熨疗法治疗UC,具有温中健脾之效,可配合活血化瘀中药治疗,共奏扶正祛邪,标本兼顾之功。

3.3 内外合治 内外合治有内服和灌肠,如朱颖玲等[16]研究扶正健脾,化湿祛瘀中药口服与灌肠结合治疗UC,达到内外兼顾的作用。周莉莉[17]用活血化瘀,清热利湿中药保留灌肠,补脾益肠中药内服治疗UC患者,治疗组中总有效率93.5%,并且2种方法有协同作用。杨建华[18]用攻补兼施、内外合治法治疗UC总有效率95%,疗效确切。还有针、药结合[19],针、灸、药结合,灸药结合等法治疗UC。中医药治疗UC方法繁多,而扶正祛瘀法治疗UC越来越受到广大学者关注,在从宏观辨证角度进行疗效研究的同时,还有从微观组织病理学或分子水平研究扶正祛瘀法对UC的作用和机制。

4 相关机制研究

现代医学对UC的发病机制尚不明确,主要认为UC发病和免疫、感染、遗传和环境等因素有关。现代医学从形态学、病理学及分子学等微观角度研究发现,UC中免疫指标、炎症因子、血液流变情况等与中医辨证或治疗之间存在密切关系,如陈俊玲等[20]发现,维吾尔族UC患者IgG、IgM可作为UC湿热内蕴证和气滞血瘀证的客观化指标。王哲等[21]的研究显示,UC患者血液表现高凝和继发纤溶状态,而UC患者血液中D-二聚体(D-D)、纤维蛋白原(FIB)可作为UC活动性指标。刘红芬等[22]的实验表明,湿热内蕴型和气滞血瘀型UC患者血液中干扰素-γ(IFN-γ)和白介素-4(IL-4)水平明显高于其他证型,且前者成正相关,后者成负相关。而现代中医学也越来越倾向于中医药方法对UC的作用机制的研究,安贺军等[23]通过临床及大鼠实验研究发现,UC患者及大鼠结肠组织中P-选择素明显高于正常人群(P<0.01),采用益气活血解毒法组方的抗UC复发方治疗,与SASP比较都能有效降低结肠组织中P-选择素水平,从而抑制血小板活化,降低UC复发。周秀丽等[24]发现UC患者外周血黏附分子(CD44、CD62P、CD54)在大肠湿热型、血瘀肠络型中表达最高。韩捷[25]从CD62P和T细胞亚群角度研究益气养血、化瘀宽肠中药治疗UC患者发现,此法效果显著,不仅能降低UC血小板活化,还能改善免疫异常。武玉俐等[26]采用活血化瘀,清肠止痛的复方白及灌肠液治疗UC显示,活血化瘀能有效降低UC患者血清中C-反应蛋白(CRP)和血沉水平。还有学者[27]发现,中医扶正健脾法对UC的作用可能体现在调节免疫状态,提高免疫功能和抗氧化等方面。诸多研究[28]显示,活血化瘀中药能调节UC细胞凋亡、免疫因子平衡,并能修复肠黏膜屏障,达到治疗UC的目的。

5 结语

UC的发病机制尚不明确,直接限制了治疗的效果;中医学对UC的发病和治疗有比较全面的认识,认为脾虚是发病之本,湿热是其致病之标,血瘀是其病理产物,也是加重疾病的重要因素;随着疾病的发展,湿热多将转化为瘀滞或与瘀滞夹杂致病。扶正祛瘀法则可作为治疗UC的基本之法,且当贯穿本病治疗的始终。现代中医学对UC的研究从以往的宏观辨证逐渐向微观研究发展,如研究中医药方法对UC的作用机制,从而从侧面了解UC的发病机制,但致力于宏观辨证及治疗和微观机制研究的结合却很少;而且研究大多是小样本实验,多数采用完全随机性设计,多因素实验设计较少,缺少双盲甚至三盲设计,且很多实验方法设计欠合理等,这些都使研究结果的准确性和真实性大打折扣。总之,对扶正祛瘀法治疗UC的研究方法和角度多种多样,研究结果也可有不同;但这些方法有待统一,结果有待进一步验证。

[1]Peter Laszlo Lakatos.Recent trends in the epidemiology of 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s:Up or down[J].World J Gastroenterol,2006,38(12):6102-6108.

[2]Ouyang Q,Tandon R,Goh KL,et al.The emergence of 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 in the Asian Pacific region[J].CurrOp in Gastroenterol,2005,21(4):408-413.

[3]Pamuk GE,Vural O,Turgut B,et al.Increased circulating platelet-neutrophil,platelet-monocyte complexes,and platelet activation in patients with ulcerative colitis:a comparative study[J].Am J Hematol,2006,81(10):753-759.

[4]Yüksel O,Helvaci K,Basar O,et al.An overlooked indicator of disease activity in ulcerative colitis: mean platelet volume[J].Platelets,2009,20(4):277-281.

[5]姜忠信,刘成玉,隋涛.溃疡性结肠炎患者血栓前状态分子标志物的变化及临床意义[J].胃肠病学和肝病学杂志,2007,16(2):187-189.

[6]陈隆典,杨英.炎症性肠病疾病活动程度与血小板参数的相关性分析[J].中华消化杂志,2006,26(11):771.

[7]朱立,王新月.溃疡性结肠炎病因病机理论探讨[J].吉林中医药,2010,30(1):10-11.

[8]王臻楠,沈谦,史秀峰.溃疡性结肠炎中医证型与凝血指标关系的临床研究[J].上海中医药杂志,2010,44(5):33-34.

[9]史亚祥,陈璇.溃疡性结肠炎的中医药辨治体会[J].中国中医药现代远程教育,2010,87(7):202-203.

[10]高文艳,王长洪,林一帆,等.活血化瘀法治疗溃疡性结肠炎的临床研究[J],辽宁中医杂志,2010,37(10):1948-1950.

[11]刘潞平,张晓艳.溃结方治疗脾虚湿热瘀滞型慢性非特异性溃疡性结肠炎临床观察[J].中国中医药信息杂志,2009,16(3):70-71.

[12]张贤良,李敏,刘芳.活血化瘀法治疗溃疡性结肠炎的临床应用[J].川北医学院学报,2009,24(5):468-470.

[13]郭洪英,高淑红,兰素华.改良灌肠法治疗慢性非特异性溃疡性结肠炎71例疗效观察[J].河北中医,2010,32(2):200-201.

[14]侯政平,吴玉波,杨伯奇,等.中药直肠滴注治疗慢性溃疡性结肠炎48例[J],新中医,2007,39(3):62-63.

[15]何邦广,吴海标,钱火辉.温针灸治疗脾虚型溃疡性结肠炎临床观察[J].吉林中医药,2009,29(5):410-411.

[16]朱颖玲,孙乃同,蒋丹斌.中药口服与保留灌肠治疗UC 40例临床观察[J].山东医药,2009,49(13):78.

[17]周莉莉.灌肠1号方配合补脾益肠丸治疗溃疡性结肠炎62例临床观察[J].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2007,23(2):66-67.

[18]杨建华.内外合治溃疡性结肠炎100例[J].吉林中医药,2008,28(11):813-814.

[19]关晓辉.中医药综合治疗溃疡性结肠炎效果分析[J].中医中药,2010,19(7):97-98.

[20]陈俊玲,曾斌芳.不同中医证型维吾尔族溃疡性结肠炎患者免疫球蛋白水平的研究[J].现代中西医结合杂志,2009,18(31):3815-3816.

[21]王哲,姜亦忠,宋杨,等.老年溃疡性结肠炎患者凝血功能指标的变化及意义[J].吉林大学学报(医学版),2009,35(3):553-555.

[22]刘红芬,常丽丽,周晓娜,等.不同中医证型溃疡性结肠炎患者血清干扰素-γ和白细胞介素-4水平的变化[J].中国医药导刊,2008,10(6):900-901.

[23]安贺军,王新月,于玫,等.益气活血解毒法对溃疡性结肠炎结肠组织血小板活化的影响[J].吉林中医药,2011,31(5):471-474.

[24]周秀丽,邢军,常丽丽.溃疡性结肠炎外周血黏附分子表达增高及其在中西医结合辨证分型相关性研究中的意义[J].河北医药,2008,30(7):958-959.

[25]韩捷.中医综合治疗方案对溃疡性结肠炎复发因素的临床研究[J].中成药,2010,32(8):1291-1293.

[26]武玉俐,孙冰,董青,等.复方白及灌肠液治疗重型溃疡性结肠炎患者的临床观察及社区应用前景[J].中国全科医学,2010,2A(13):435-437.

[27]李忠卓,路越.健脾合剂对脾虚型溃疡性结肠炎患者过氧化脂质的影响[J].辽宁中医杂志,2010,37(11):2189.

[28]何俗非.活血化瘀法干预溃疡性结肠炎肠屏障功能障碍[J].吉林中医药,2010,30(7):559-560.

猜你喜欢
扶正溃疡性脾虚
Effect of decoction of Fuzheng Jiedu Xiaoji formula (扶正解毒消积方) plus chemoembolization on primary liver cancer in patients
Fuzheng Kang' ai decoction (扶正抗癌方) inhibits cell proliferation,migration and invasion by modulating mir-21-5p/human phosphatase and tensin homology deleted on chromosome ten in lung cancer cells
瘦成一道闪电先过“脾虚”这关
为什么那么多人“脾虚”
画说中医
推拿结合热敏灸治疗脾虚湿滞型假性近视的临床疗效观察
足底溃疡性扁平苔藓合并普秃一例
中西医结合治疗溃疡性结肠炎40例
愈疡消溃方治疗溃疡性结肠炎活动期30例
扶正解毒汤联合调强放疗治疗宫颈癌50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