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小札

2012-04-29 00:44彭怀仁
大理文化 2012年5期
关键词:文友文学创作业余

彭怀仁

写叶不易

文友李灿南给我发来一封电子邮件,说,如今,写文章难,发表文章更难,但再难也不能停笔,写不出花,就写叶子吧!

读罢,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像我们这种年过花甲的人,虽然年轻时节就喜欢写点小文章,但说到底是一种爱好,不过是业余作者而已,笔下生不了花。如今,退休之后,还在写作,那是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让脑子闲着。偶尔发点小文章,让自己乐一乐,成不了什么气候。写不出花,就写叶子。泱泱大国,有多少名家在写花,我们这些老掉牙的业余作者,能写写叶子也就不错了。决不能因为写不出花,连叶子也不写。泰戈尔算是文学大师了吧?记得他说过这样的话:花是美丽的,但让我做绿叶吧!文学大师尚且如此,何况我等业余作者?再说,任何植物,总是花少叶多,但红花全靠绿叶衬。没有绿叶哪来花?万不可写不出花就不写叶子。写叶子,同样能让大脑得到锻炼。

退休这几年来,我们一直把读书和写作当作自己的“工作”,每天都给大脑找点事做,以延缓大脑的衰退,同时,每天安排一定时间进行适度的健身锻炼,我把这叫做“健身健脑同步行”。这样,一点也没感到退休后的失落,工作与退休相比,落差不太大。要说写文章难,那是因为,退休后,生活圈子小了,获得的素材有限。但只要你肯迈开双脚去人群里走动,交往各种朋友,就可以找到创作素材;发表文章难,那是因为,比我们写得好的人愈来愈多,这就要求我们用文章的质量去竞争,切实在写好文章上下功夫,不仅追求数量,更要讲究质量,把文章写好、写活、写出新意来。只要功夫下够,总会写出自己满意、别人喜欢的作品来。写不出花,就写叶子吧!

叶子也多姿多彩,写叶不易!

生命体验

前些时候,读文友张旗的散文《作文记》,文章写了作者读初中时写作文的经历,感情非常纯真。尤其是文末那段文字:“写作与个人的生命体验有关。那些能够放在口里咀嚼的充满能量的字句,是用我们自己内心体验的语言建构的。”这话很有道理。

过去,有人说,文学就是人学。有人还说,写作就是卖生活。凡是那些读来让人心灵产生共鸣的作品,大多是作者的真实生活写照,或者说是作者真情实感的表露。因此,众多文学评论家主张作家写自己熟悉的生活。即使是一些颇有建树的作家,接受了写作任务之后,都大多到写作对象那里生活一段时间,了解所要反映的作品的背景、历史、人物、事件等等。拿到了第一手资料之后,方可动笔写作。同时,在创作过程中和创作完了之后,还要多次听取所写对象或者当事人的意见,修改完善作品,使作品具有真实性。这样,才不致闹出与真实生活相悖的笑话来。

但凡文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体验。只是有的人写了自己的生命体验,有的人却写了与自己生命体验毫不相干的东西。前者表现的是作者的真实生活,后者却没写自己熟悉的生活。写自己不熟悉的生活,往往会有失偏颇,无法让人看到作者真实的生命体验。而只有那些真实的生命体验,才能使人从中获得教益。所谓生命体验,就是人的生活经历和人生感悟,也可以说是人生经验。这便是你要告诉别人的经验之谈。它也许是一些人的共有感想,也许是别人未曾体味到的心灵独白。总之,它必须给人以启示,让人从你的真实生活中学到点什么,不走或少走你走过的弯路,不犯或少犯人曾经犯过的类似的错误。这才是你写作的本意。可以这样说,写作的本意就是再现你的真实生活,陈述你的生命体验。

文学情结

远在广东佛山市的文友何百源新近来信说,大理是他的第二故乡,上世纪60年代中期至80年代中期,他在大理工作、生活了20年。最值得记忆的是:他是在大理开始走上业余文学创作之路的。后来,以写作和编辑为业的他,如今十分怀念当年在文学创作道路上对他帮助较大的人。他很想听听当年在《大理报》编文艺副刊“洱海”的张乃光先生的声音。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告知张先生的电话。

我回信说,有机会见到张先生,我一定转达你的心意。

信寄出后,我一直没见到张先生。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于是我只好给张先生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说了文友何百源所托之事。

次日,张先生便回函说,他已按我提供的何百源电子邮箱发去问候,并告知他家的电话号码。

显然,张先生是位极重友情之人。这样一来,何百源收到电子邮件后,一拨通张先生家的电话,便可聆听张先生的声音了。

看来,我们这一辈生于上世纪40年代的人,到了老年,极喜怀旧。近年来,我常接到上世纪70年代初期在大理一道学习文学创作的文友的电话。月前,我在短文《温习往事》中提到的康平便是一例。年过古稀的康平,在电话中说起当年在大理一起搞文学创作的事来,如数家珍。往事如电影画面般由远而近,从我脑际淡入、淡出。

还有一位现定居广州的文友老曾,当年,他是西洱河电站的建设者,给大理留下他的汗水和光明之后,他又转战湖北、陕西、江西,晚年安家广州。前久,他在中央电视台看到当年的文友、大理学院张锡禄教授讲述白族历史文化的节目后,当即给张锡禄来信叙当年学习写作时的友情。之后,他从电子邮箱发来他写当年建设西洱河电站的三部长篇小说手稿,让张先生先睹为快。

我以为一道学习文学创作的文友们,相互间有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清纯友谊。这友谊,既是一种值得珍惜的友情,又是一种鼓舞文友们从事文学创作的动力!表面看来,大伙是在怀念当年的友谊,实则怀念那种将大伙凝聚在一起的文学情结。

温习往事

一天下午,我正在看报纸,忽然听到电话铃响,我忙去客厅接电话。

电话那边说:“老彭,听得出我是谁吗?”

听声音,我不知对方是谁忙说:“不好意思,一时听不出你是哪位”。

对方说:“我是老康呀!早年,咱们在一起学习写作。当年我还送过给你一本诗集《野丁香》!”

我说:“原来是康平先生,我一直记着你。你调北京后,曾读过你写的文章。只是没和你联系过,你咋知道我的电话?”

他说:“最近,我在网上读到你的文章,电话是在文章后面见到的。当年那些文友还好吗?他们还在写文章吗?”

他一一询问了当年文友的近况后,说,他退休之后,从北京回到老家石家庄。读书写作之余,就想起了第二故乡大理的文友们,想起了上世纪70年代初期,大伙在下关文化馆门前的草皮地上讨论文学创作的情景来。

说实话,那是我们一生中,挥之不去而又难忘的一幕。当时下关文化馆组织了大理市内各条路线的业余文学爱好者,在一起探讨文学创作,共同讨论各人的习作,互帮互学,修改完毕,再投寄报刊。其中不少人,就是从那时走上了文学创作道路的。之后,不少人成了当地文学创作的骨干。有的还走上了报刊编辑岗位。老康就是在取得一定成绩之后,调到北京地质部编辑《山野文学》杂志的。后来,他还多次到云南采风,写了多篇歌颂云南的美文。

我一一回答了他提到的文友近况后,他很感慨。当年在草皮地上切磋文学的文友们有的出版了多部著作,成了中国作协会员,有的在大学里当教授,其余大多成了省作协会员。大伙都忘不了养育自己的苍山洱海这片厚土,大伙都忘不了当年下关文化馆组织业余文学创作小组的组织者,大伙都忘不了下关工人俱乐部那片萌生出蘑菇、香菌的绿草地。时至暮年,即便是为松毛菌的我,自觉此生爱过文学,也在文学的园林中种出了些许小菌,及至晚年,仍不遗余力地在电脑显示屏上撒下松毛菌的种子,一旦雷雨过后,便去文学园林中拣拾小菌。

老康听完后,说:“有啥想说的,随时打电话聊,这就是我家中的电话!”

我说:“好!”

放下电话,我忙走到电脑前,敲出上述文字,算是温习往事。

超越自我

文友铁栗与我交流写作时,他说,如今,写篇作品很费力,好也比以前好不到哪去,孬也比以前孬不到哪去?真要写好一篇东西不容易!

我说,像你这样一直在写,不时有作品发表,已经不错了!

我不是有意恭维他,确实如此。30多年前,那些与我们一起学习写作的,如今仍在码字的少而又少,就连那些当年势头看好的主儿,也从崎岖的文学小路上“蒸发”了。而他,一直在写,至今,仍在《小说林》、《北方作家》、《鸭绿江》、《天津文学》等杂志上发表小说、纪实文学、散文,实属不简单了!

在我的记忆里,他是一位脚踏实地的实干家。不论笔会、座谈会,或者文友闲聊时,他都带“收音机”,极少发表意见,在那些夸夸其谈的人面前,俨然像个新手。但是,他的作品却不时出现在报刊上,在我的心目中,他是一个用作品说话的作家,比那些随时牛皮哄哄、光打雷不下雨的人实诚。

我觉得他说的眼下写出的东西,很具普遍性。写作,有时可以超越别人,写出比别人新颖的作品,但最难的是超越自我。想要突破自我,并非易事!看得出,他一直在思索着突破自我这个课题。说明他没有满足于已有的成绩。他在总结经验,积蓄力量,稳步前行。

我一向以为,业余作者,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坚持创作,本身就不容易了。如果在写作的同时,还能不断求索,那就更难能可贵了。而他,从文学青年到年过半百,一路写来,足见其对文学创作的热爱!只可惜在我们大理这块热土上,像他这样的人少而又少。要值得一提的是,他是一位东北汉子,他视大理为第二故乡,热爱大理的天空和绿地,热爱大理的父老乡亲。他不辞辛劳地用心、用手谱写大理的颂歌,不得不令我们这些本土作者脸红,不能不让我奋起追赶,像他那样思索如何超越自我。

不忘呼吸

一天遇到一位多年弃笔不写的文友,他说,老兄,常见你写的文章,可惜什么都写,没写出大点的东西来。

我说,年轻时节,我也没想过写大东西。只是随意写身边的人和事,何况如今已是垂暮之年,写作于我仅是爱好,如今仍在写,不过是像人需要呼吸一样,让思维吸气吐气罢了。我从来不相信自己会弄出大动静来。

他哼了声鼻子,说,既然如此,何必硬撑着写呢?

我说,人既然活着,总要呼吸吧?人不会呼吸了,必死无疑。

他无言地车身走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想着他那清高的神情,我想,他原先喜爱写作准是想一鸣惊人。后来,不能弄出惊人之作,才罢笔不写的吧?

我一向以为,写作于我而言,不过是利用业余时间记录生活罢了。码字,如同别人种花玩鸟、垒方城,纯属爱好。弄出点短文,先是孤芳自赏,而后才拿出去示人。只消有人读后,见面问声:你写的东西,真有其事吗?这就够了!因为,我不是天才,只是将生活中觉得有趣的事,记下来,或者说把生活复印下来,这就成了!我自知自己是苍蝇翅膀——挤不出多少脓血!我也羡慕那些三两个月就能弄出几十万言长篇巨制的天才,但天才是学不来的。如果人人都能学成天才,那么,就该有专门培养天才的大学了。天生一副舅子命,要做姐夫万不能!还是量力而为,做自己能做的事算了!你就是从现在起,24个小时都用来效学天才,也来不及了。因为,天才靠长期积累,非一日之功!有人说,人呼吸着,是一种幸福!那么,我们还能像呼吸那样吞吐出点短文,也是一种幸福。别人能有惊人之举,那是人家“加工厂”的能力强,那是人家久经磨练、熟能生巧。无论如何,自己还能呼吸,已经很不错了。要紧的是不忘呼吸!

责任编辑:彭琼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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