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豚好个“控”

文/肖明、陈忠明

俗话说“无限风光在险峰”，对于美食家而言，则是“无限美味在豚毒”；历史上看，河豚鱼有毒，几千年前中国人就知道。横向看地球人都知道。当今之势，各个国家对待河豚鱼的态度不一，且没有统一的国际标准。

中国在对待河豚食用问题上不和国际接轨，对野生河豚鱼禁止食用，这一纸禁令禁了几十年，老百姓无缘河豚美味，只能精神会餐，与古人对话，畅想河豚的美味。虽有饕餮者食河豚，也是做着地下工作，偷尝禁果。更有餐饮经营者冒天下之大不韪，视河豚为巴鱼，悄无声息地烹调出售，赚取超额利润，盈得腰包鼓鼓。在如此环境下，如何引导河豚消费才是现代社会的价值取向。

河豚鱼好吃吗？没有吃过的人没有发言权。河豚鱼有毒吗？经常听人说起，并从媒体等获悉。河豚肉味鲜美，早已脍灸人口，但在产卵期间，肝脏、血液有毒素，处理不当，鱼肉被污染，吃了会中毒死亡，故有“拼死吃河豚”的俗语。清末，扬州某盐商宴客，席上珍馐美味，水陆俱陈，最后一味红烧河豚，鲜美可口，顷刻间杯盘狼藉。正当老饕们津津有味品评佳肴时，忽然都觉得腹中疼痛，有人估计是河豚中毒，主人急请郎中抢救，但还是有两人死亡。死者家属到官府告状，要主人偿命，县官审问情由后，提笔判道：“河豚本非盘中菜，明知有毒心中爱，呜呼哀哉！各自备棺材。”判词晓白明畅。

也看到古籍记载河豚中毒多种解毒方法。发生河豚食物中毒时，如何进行解毒？唐代陈藏器说：“惟橄榄、木鱼、芦根、乌草煮汁可解。”明代李时珍说：“世传中其毒者，以至宝丹或橄榄及龙脑水皆可解。复得一方：惟以槐花微妙，与干胭脂等同份捣粉，水调灌之大妙。”黄省曾《鱼经》也有类似记载：“中其毒者，水调槐花末，或龙脑水，或至宝丹，或橄榄质，皆可解也：”清代《丹徒县志》别具一方云：“鲛鱼皮，即沙鱼皮，烧研水服”可解其毒。这都是民间偏方，没有经过科学验证，况且要备齐解毒的原料不是容易的。

更有用粪清汁解毒之法。下面是一个故事，蒋用庵刺史是常州人。一天，他和四个朋友在徐兆潢家里喝酒。徐家精通烹调技术，尤其烧烹河豚更是拿手。这次酒宴上也摆出了河豚。六个人贪河豚肉味鲜美，各各举筷大吃，可又担心中毒。忽然，一位张姓客人陡然倒地，口吐白沫，发不出声音。大家都以为他中了河豚毒，急忙寻了粪清汁来灌他，可他没有苏醒过来，其他五人害怕地说：“宁可在毒性发作之前吃药。”于是各自捏着鼻孔喝下一杯粪清汁。过了很久，张客人居然苏醒过来，知粪清汁解毒之事，失笑道：“我素来有羊癫疯，常常发作，并不是河豚中毒呀！”五人后悔莫及，都怨自己竟胡里胡涂抢喝粪清汁。一边漱口，一边呕吐起来。

听了这故事就使人恶心，但就是通过这恶心的手法，使其毒素排出。这是多么朴素的唯物论。

还有食用河豚的怪事。多年从事烹调河豚的大师傅，烹调的河豚供多人享用，只有一人发病，其他人无恙。人类对河豚毒素的掌控实在无能为力。

庆幸的是，目前有些公司经过多年不懈的科技攻关，已经掌握了河豚的控毒技术。据介绍控毒河豚是一种河豚鱼控毒养殖方法，该方法是基于河豚鱼毒素是外源性毒素，是河豚鱼生长过程中通过与生存环境中有毒物质交换而形成的这一机理，在河豚鱼养殖过程中针对河豚鱼毒素形成的环境因素和食物因素加以控制，从而将其体内毒素含量减少到可供安全食用的标准。

河豚好个“控”，破解了“拼死吃河豚”的困惑，要是东坡先生再世，绝无“也值一死”的感叹。

河豚好个“控”，破解了人类对美味的征服。

一个“控”字，绝不是说河豚无毒。河豚毒素是自然界选择的结果。地球不独是人类的，而是地球所有生物的。一物降一物，生生不息。只是人类太强大了，逼得多少生物在地球上消亡了，逼得多少生物生出多少计谋对付人类，河豚是最典型的生物。河豚保护自已除了致人死命的毒素，还有河豚的发汽泡，你吃了我，我在你肚子里用不断涨大的气泡撑死你，而且气泡上还布满荆剌的刺，刺疼死你。只是汽泡与小刺，对于人类而言，不堪一击，而看不见的河豚毒素是隐形战线上保护自已的杀手锏，是人类上千年不能破解的难题。实际上河豚也是以死来保护同类的安全。河豚死得如荆轲勇士，“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河豚呀河豚，如果你没有迷人的美味而有毒，那人类就不会做足你的文章，而是对你“退避三舍”。河豚是一个“尤物”，人类对于你陷入了一个怪圈。河豚好个 “控”，破解了这个怪圈。

河豚好个“控”，将河豚毒素控制在人类可控范围以内，一个“控”字，由毒变药，可收集河豚毒素造福人类。河豚鱼作为长江水域最名贵的鱼类，其巨大的市场价值除口味无比鲜美外，主要体现在毒素提取和生物制药两个方面。河豚鱼特有的毒素（TTX）是极其珍贵的生物药品原料，可用来替代现行通用的最佳麻醉药品，且无任何副作用，高度稀释后的河豚毒素滴液用于吸毒人群的戒毒，已取得满意的临床效果，河豚毒素在治疗癌症肿瘤方面也正在进行有益的尝试，提毒之后的河豚肉、口服液等，市场潜力不可估量。

一个“控”字，规范了河豚的烹调，使河豚的价格不再漫天要价，“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河豚的价格不再虚高，使天南地北的人都有机会品尝河豚，了却一生对河豚美味的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