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古籍数字化性质及开发的思考❋

(河洛文化研究中心 河南洛阳 471022)

随着计算机与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古籍数字化已成为对古籍文献资源进行有效保护和广泛利用的重要手段。中国古籍文献数字化工作至今已走过30余年的历程，实践与理论方面均取得丰硕成果。耿元骊《三十年来中国古籍数字化研究综述(1979－2009)》一文统计中国古籍数字化相关研究论著有809篇，〔1〕再加上近3年的研究成果，总量应有近千篇。研究论题主要集中在两方面:首先是古籍数字化建设，属于技术层面;其次是对数字化古籍的利用，属于学术层面。〔2〕纵观现有研究成果，关于古籍数字化理论与实践的探讨日益成熟、完善，并呼吁从国家层面管理协调古籍数字化的研发，本文拟就古籍数字化的性质及其开发略加分析。

1 古籍数字化的性质

1．1 古籍数字化的内涵与层次

学者们一致认为古籍数字化是利用计算机信息技术对古籍信息和内容进行数字化处理，并转化为数字媒体形式的数据库。张轴才认为:狭义的典籍数字化是把整理后的古籍文献内容，从纸面转换为数字，与相关的数字化工具结合在一起，达到字字可查、句句可检的水准，提供给文史工作者使用。这是一个基础工作。目的不是取代文史工作者，而是让学者“如虎添翼”，进行深层次的研究。广义的数字化:标引、校勘、版本对比、注释、同义词语、韵律、批评……文史工作者的使命。〔3〕张轴才对古籍数字化进行狭义与广义之分，揭示了古籍数字化处理的层次之别。

狭义的古籍数字化是将已通过编纂、校勘、标点、注释和今译等方法整理过的古籍转化为数字媒体形式的数据库，这一层次的古籍数字化与现代文献资源数字化并无二致。广义的古籍数字化在狭义的基础上还涉及了古籍编纂、校勘、标点、注释和今译等古籍整理方法，既是古籍整理，又包括文献载体转换，属于更高层次的古籍数字化。随着计算机智能化程度的提高，将来还有可能产生利用计算机技术进行古籍自动编纂、自动注释、自动校勘、自动断句标点等智能化整理技术。目前所谈的古籍数字化多半是广义上的，本文讨论的古籍数字化也是如此。

1．2 古籍数字化与古籍整理传统方法的关系

古籍整理者，是对原有的古籍作种种加工，目的是使古籍更便于今人以及后人阅读利用，这就是古籍整理的涵义，或者可以说是古籍整理的领域。〔4〕古籍整理的传统方法有影印、校勘、辑佚、标点、注释、今译、索引和编纂等等。许逸民《古籍与古籍整理(代自序)》谈及古籍整理目前通常采用的方式时，将古籍数字化与影印、点校、注释、辑佚、索引、编纂等古籍整理传统方法并列。〔5〕

古籍数字化包括古籍书目信息数字化和古籍内容数字化，古籍数字化产品则可分为书目数据库、图像数据库、全文数据库和图文数据库等类型。古籍书目的数字化需要运用古籍目录学、版本考证与辨伪等古籍整理专业知识，也牵涉到编纂、索引等古籍整理方法。古籍原文图像数字化则需要选择底本，可以认为是印刷版阶段“影印本”的数字化，与古籍善本缩微胶片以及影印版古籍有相似之处。古籍原文的文字数字化还涉及校勘、注释、今译、断句与标点等古籍整理传统方法。由此可见，无论何种形式与内容的古籍数字化均必须运用古籍整理的传统方法。古籍数字化并不是单一的、全新的古籍整理方法，而是计算机信息技术时代古籍整理种种传统方法在实现形式上的数字化革新。

1．3 古籍数字化是古籍整理数字化

至于古籍数字化的性质，专家学者均认为是利用计算机信息技术对古籍进行加工、整理与研究，对古籍信息进行的数字化处理，数据库是其表现形式，实质是借助数字化的手段完成古籍的影印、点校、注释、辑佚、索引、编纂等一系列古籍整理工作。其中有两层含义，一是将人工整理的成果数字化;二是智能化整理，并将整理成果数字化。故古籍数字化在本质上是古籍整理传统方法的延续与创新，其性质可以说是古籍整理数字化或自动化。

虽然都知道古籍数字化属于古籍整理的范畴，但在具体的古籍数字化开发与研究过程中却有时会出现认识偏差。如谈到古籍数字化的建设问题时，经常有人提及汉字字符集和文字录入等技术问题。纠结于这个问题表明并没有领会古籍数字化的古籍整理性质。根据古籍整理的原则，古籍全文录入，多半要将原文中的异体字、俗字、古今字、通假字、避讳字等改为规范的汉字，以便读者阅读和利用。若依古籍原文录入，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而已，没有实际意义，也不符合古籍整理的精神。

2 古籍数字化开发及存在的问题

当今诸多古籍数字化成果所起到的作用及实际效果如何呢?首先需要看一下古籍数字化开发群体从事古籍数字化的动机，其次了解古籍数字化成果的现状及使用情况。

2．1 古籍数字化开发群体及动机

古籍数字化开发群体指从事古籍数字化建设或制作的机构或个人，可分为古籍收藏机构、学术研究机构和商业机构三大类别。王立清将其细分为图书馆、学术科研机构、出版社、数字公司、个人、联合体等类型，并认为各类型的主体性质不同，扮演的角色各异，古籍数字化的目的不同。〔6〕其实质是古籍数字化的动机不同。图书馆、博物馆、档案馆等作为古籍收藏机构，进行的古籍数字化是馆藏资源数字化，具有保存收藏的性质;文史哲类学术研究机构以学术研究为目的进行古籍数字化;出版社、数字公司等企业与个人即以商业性或赢利性为目的。也有传统文化爱好者及宗教界人士仅以个人喜好来从事古籍数字化，但所占比例极小。

2．2 古籍数字化开发成果

中国古籍文献资源数字化建设成就卓著，代表性成果有:《四库全书》、《四部丛刊》、《古今图书集成》、《国学定典》、《中国基本古籍库》、《二十五史》等。现有古籍数字化成果绝大多数是由迪志、书同文、超星、龙语翰堂、国学网等企业或个人出于赢利性或商业性目的制作完成的，故其成果或者产品的使用不具有公益性，且价格不菲，动辄上万、甚至上百万元。〔7〕

2．3 古籍数字化开发的实际效用及问题

自孔子删《诗》、刘向校书以至当今信息技术条件下的古籍数字化，均是从利用和保护文献的目的出发。具体来讲，古籍书目数字化便于用户检索、发现特定古籍，古籍图像数字化和古籍全文数字化更便于用户检索、发现、识别和获取特定古籍内容。

特别是古籍全文数字化一般具备基于超链接设计的浏览阅读环境、强大的检索功能和研究支持功能，面向的用户多为学术研究人员，其实际作用如何呢?台湾唐史研究专家赖瑞和在《唐代基层文官·自序》中这样说:“市面上和网上的《全唐诗》电子文库很多，但多为简体字版，且校对欠佳，又无卷数页数，都不合学术用途。最合乎学界需要，校对精细，且以繁体字制作的，据我所知就只有陈教授这一套了”〔8〕。这番话应该可以代表学术研究群体对当今古籍数字化产品的基本认识，也体现了古籍数字化的实际作用。古籍数字化成果之所以不符合学术用途，是因为从事古籍数字化的机构与个人在古籍数字化建设过程中没有严格遵循古籍整理的方法与程序。一些数字化公司和单位，为了追求利润的最大化，对古籍数字化过程后的文献校勘程序，往往淡化或者省略。〔9〕古籍数字化成果的制作过程与表现形式多方面不符合古籍整理的原则，没有相当于序跋、凡例和附录之类的古籍数字化说明。用户不知道数字化所采用的古籍版本，也不清楚如何更好利用这件学术利器，自然就不能很好地满足研究需求，更谈不上使学术研究人员少受“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资料”之苦。

古籍数字化成果的开发群体多为学术研究人员，使人产生古籍数字化是为学术研究服务，而非供大众消遣的余兴节目的认识。〔10〕计算机环境下的多媒体技术的发展，为历史知识、传统文化的普及提供了前所未有、极具吸引力的表现手段。〔11〕大众群体通过阅读古籍来汲取传统文化精华，弘扬传统文化，这才是古籍数字化利用真正应该起到的社会作用。古籍数字化更应该为素质教育、普及传统文化服务。目前从事古籍数字化的机构与个人可尝试开发蒙学经典与古典名著方面的多媒体古籍数字化产品，并将之应用到中小学义务教育和各类国民文化素质教育等领域中去。

古籍数字化学术研究服务质量不佳，说明当前从事古籍数字化建设的研发机构与个人对古籍数字化的古籍整理实质重视不够;大众阅读服务欠缺，表明研发机构没有从一定广度和深度上真正领会古籍整理的社会作用。从事古籍数字化研究开发的机构和个人应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使古籍数字化走上健康发展之路。

1．耿元骊．三十年来中国古籍数字化研究综述．〔2012－10－06〕．http://www．guoxue．com/wk/000652．htm

2．吴夏平．古籍数字化与学术异化．山西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5):131－135

3．张轴材．典籍数字化与搜索:源与流，深与浅．〔2012－10－06〕．http://www．guoxue．com/zt/gjszh/yjwz_027．htm

4．黄永年．古籍整理概论．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5

5．许逸民．古籍整理释例．北京:中华书局，2011:12

6．王立清．关于多元古籍数字化主体的探讨．图书馆学研究，2011(4):53－58

7．康琳．数字化古籍软件的成就及面临问题．科技创新导报，2007(36):121－122

8．赖瑞和．唐代基层文官．北京:中华书局，2008:5

9．李玉安．对现阶段古籍数字化中的思考——兼论古籍数字化中国家行为的重要性．〔2012 －10 －06〕．http://www．guoxue．com/wk/000651．htm

10．史睿．数字化条件下古籍整理的基本问题(论纲)．〔2012－1120〕．http://www．nlc．gov．cn/old/old/wijls/htm1/8_07．htm

11．李国新．中国古籍资源数字化的进展与任务．大学图书馆学报，2002(1):2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