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以水定人”背后的隐忧

至宝

4月23日下午，北京市委常委会召开扩大会议，集体学习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和国务院有关会议精神。市委书记郭金龙在主持学习时说，总书记在讲话中从治国安邦的高度，深刻分析了国家水安全面临的严峻形势，从全局角度提出了治水之道，其中举了很多北京、河北的例子，再次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北京水安全问题的症结是人口无序过快增长，深层次原因是功能过度集聚。我们必须拿出更大的担当精神，坚持以水定城、以水定地、以水定人、以水定产的原则，坚定不移地推动首都人口和功能疏解，坚定不移地推动“城市病”治理向纵深发展，绝不把难题留给后人。

北京市作为国际化大都市，一直以来都面临着人口急剧膨胀、各类资源短缺的局面。尽管有户籍制度、高房价甚至车牌摇号等有力手段控制人口规模，但时至今日，北京的各类资源仍无法承受如此众多的人口，尤其是水资源。这次北京提出“以水定人”的口号，是否真的说明北京市的水资源已无法承载其超过2000万的人口，这背后又有怎样的隐忧？

■ 最短的木板

经济学中有个木桶理论，即一个木桶的最大容量，不是由围成木桶的最长木板或平均长度决定的，而是由最短的那一块木板决定的。如果将这个理论放在首都可持续发展方面，水资源无疑是最短的那块木板。

近10年来，北京以年均不足21亿立方米的水资源，维持着36亿立方米的用水需求，每年水资源缺口已达15亿立方米。密云水库多年储水量低于10亿立方米，北京每年的用水缺口相当于一个半密云水库的储水量。

北京的人均水资源量只有107立方米，全国人均量为2200多立方米，世界人均量是8000立方米，北京人均水资源量仅为国际极度缺水线的1/5。统计数据显示，在夏季用水高峰期，北京曾经一月之内4次刷新用水最高纪录，峰值用水量接近一个半昆明湖的全部水量。

为了解决用水缺口问题，北京应急水源地已经持续使用了6年，地下水资源严重超采，甚至形成了约1000平方公里的地下漏斗区。长期以来，北京市与河北省的水资源有较强的依赖关系，北京市水资源的一半以上是从冀北无偿调入的。北京缺水问题导致河北地漏问题更为严重，原因是为满足北京的用水需求，河北长期超采地下水引发的地下漏斗区面积巨大，整个华北地区成为世界最大的地下漏斗区。

即便如此，当前北京的用水需求依然存在缺口，随着京津冀地区的发展，人口、产业、城市的扩张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水资源，城市和区域的快速发展，必将进一步扩大对水资源和水环境的需求，有限的水资源总量和水环境容量将承受更大的压力。如果不运用市场机制调节水资源供求和配置，那么有限的水资源显然无法满足无限的用水需求。

■ 供需失衡

北京的气候为典型的北温带半湿润大陆性季风气候，夏季高温多雨，冬季寒冷干燥，春、秋短促。2013年北京平均降雨量501毫米，为华北地区降雨最多的地区之一。北京降水季节分配很不均匀，全年降水的80%集中在夏季6、7、8三个月，7、8月有大雨。北京天然河道自西向东贯穿五大水系：拒马河水系、永定河水系、北运河水系、潮白河水系、蓟运河水系。五大水系多由西北部山地发源，穿过崇山峻岭，向东南蜿蜒流经平原地区，最后分别汇入渤海。

北京没有天然湖泊。北京市有水库85座，其中大型水库有密云水库、官厅水库、怀柔水库、海子水库。

北京市地下水多年平均补给量约为29.21亿立方米，平均年可开采量为24亿～25亿立方米。一次性天然水资源年平均总量为55.21亿立方米。

由于从1999年起，北京连年干旱，年均形成水资源量由37.4亿立方米下降到21亿立方米，但与此同时，人口则猛增800万。水资源和人口间强烈地此消彼长带来了严重的后果，与1998年相比，北京的地下水位已经下降12.8米，地下水储量减少65亿立方米；与1980年相比，地下水位下降18.1米，地下水储量减少92.5亿立方米

此外，北京地下已经形成面积约1000平方公里的地下水降落漏斗区。漏斗中心位于朝阳区的黄港、长店至顺义的米各庄一带。

从上述数据不难看出，北京市本就不充裕的水资源被巨大的人口基数不断稀释，最终造成了供需的全面失衡。

■ 污染之痛

北京市的供水有60%以上来自于地下水，换言之，北京市居民喝的每3杯水中，就有两杯是来自于地下。所以，地下水水质一直备受人们关注。放眼全国，由于地下水分布广、水质好、储存量大，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地表水时空分布不均、动态变化大的不足，成为许多地区，特别是北方地区不可缺少的重要供水水源。

4月22日，国土资源部发布的2013中国国土资源公报显示，全国在203个地市级行政区开展了地下水水质监测行动，其中水质呈较差级的监测点有2095个，占43.9%；水质呈极差级的监测点有750个，占15.7%。“较差”与“差”二者相加接近六成。

北京的地下水污染大多来自地表，尤其是垃圾填埋场和加油站。

据统计，北京市有大小5000多个垃圾填埋场，其中的4700个小型垃圾场没有设置防渗膜，即使设置防渗膜的大型垃圾场，亦将在7～10年间失去作用。地下水污染路径为地表—浅层地下—深层地下。今后，北京市五大水系（永定河、拒马河、北运河、潮白河以及蓟运河）下游的严重污染将进一步恶化北京南部地区的地下水水质。

2013年5月30日，环保部华北环境保护督查中心公布了《北京市地表水环境现状》，结论为“北京市治污能力依然不足，地表水环境形势不容乐观。”经该中心对37条河流现场采样，检测结果全部超标，有的河流污染物超标十分严重。

除了垃圾场，加油站也成为地下水的“污染大户”。20世纪90年代以来，全国建成的加油站点已超过10万座，仅北京市现有加油站就有1000多个。这些加油站的储油罐，一般都采用钢板厚度不小于5毫米的地埋式储油罐，20年之内，一般都不会发生渗漏问题。但20年后，这些油罐由于生锈，往往开始漏油，成为地下水污染的另一个重要污染源。

北京“以水定人”背后所表现出的水资源供需矛盾突出、市民节水意识差、城市供水浪费严重和地下水污染等问题已经严重影响了城市的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环境的提高。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水资源已经成为制约北京乃至中国可持续发展的一个瓶颈。如何利用好每一滴水资源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