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汉语语境下“诺贝尔文学”概念的生成与建构

2014-08-15 00:43张云军
关键词:诺贝尔诺贝尔文学奖作家

张云军

(北华大学 文学院,吉林 吉林132013)

在莫言成功斩获诺贝尔文学奖之后,中国国内对于该奖的“酸葡萄情结”终于寿终正寝,那种“无足轻重”论和“文学奥运金牌”论也随之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坦然的直面或正视,不再有仇视或轻视。众多的中国文学爱好者和批评家也在莫言的引领之下走进了那扇我们曾经久叩不开的玄妙之门,去亲近那些大师,去拜读那些佳作,去体悟诺贝尔老人的初衷,去品味人类几百年来的“理想主义”的变迁。如今,不再神秘了的诺贝尔文学奖不仅成了中国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也成了文学评论家们的新宠。然而,当我们怀着虔诚之心真正走进那个庞大而复杂的文学殿堂的时候,迷宫一样的感觉就出现了。不是吗?我们甚至还没有找到一个准确的概念来概括它。

“诺贝尔文学奖研究”是一种常见说法,但是在汉语语境里,它似乎更偏重于对奖项的研究,它更关心的是创造奖项的化学家诺贝尔、颁奖的瑞典学院、漫长的颁奖历史或者是那笔不菲的百万美金等等,而对于那些伟大获奖者和他们的伟大创作则有忽视之嫌。

毋庸置疑,文学研究者对于诺贝尔文学奖的研究最应该关注的就是这些获奖作家和他们的创作,关注这个由诺贝尔文学奖衍生出来的相对独立的文学世界。所以笔者以为,当务之急,我们需要建构一个概念来为它正名,名正则言顺,言顺则事立。而“诺贝尔文学”这个大家已经约定俗成的概念就是首选,具体的理由如下:

一、作为一个独特的研究对象的“诺贝尔文学”已然存在

我们知道,在文学创作的领域里,常常会有一些作家的创作表现出明显的趋同倾向,或者是题材主题上的相似,或者是形式手法上的接近。而一旦其形成了一定的规模,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在文学评论领域,就会有相应的新的文学概念被创造出来,诸如黑人文学、生态文学、犹太文学、华语文学等等。随着这些作家创作成果的日渐丰富,随着使用频率的增加,随着时间的延续,这一新概念就有可能会被固定下来,成为一种最基本的研究对象甚至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

诺贝尔文学奖已经有了114年的颁奖历史,除却因战争原因未能颁奖的7年(1914、1918、1935、1940-1943)之外,107次颁奖共有111位获奖者(其中1904、1917、1966、1974年各有两位获奖者)。这些获奖者遍布全球五大洲38个国家和地区,几乎囊括了全世界不同政治立场、不同宗教信仰、不同文学流派、不同种族和语族的具有世界影响的作家;他们的创作也涵盖了小说、诗歌、戏剧、散文等所有文学种类。显而易见,它已经成为全球化语境下“一个超越民族、地域、意识形态的文学体系”,[1]一个特有与共有的文化景观,一个绚丽多彩的世界文学大观园。而这些作家又是否具有共同的创作倾向呢?笔者认为有,那就是化学家诺贝尔老人在其遗嘱中所倡导的“理想倾向”(ideal direction或译为“理想主义”)。

显然,诺贝尔没有那些思想家那种膨胀的野心和盲目的自信,他从没设想去征服谁,改变谁,凭着一个化学家的良知,他只是想奖掖那些为人类的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人。那些被尊为“18罗汉”瑞典学院的评委也充分理解和领会了他遗嘱的精神,百余年来忠心耿耿恪尽职守,年复一年的把这个伟大人物在其遗嘱中留下的一个含混而抽象的概念演绎成一个或两个作家的名字,演绎成为若干部作品,赋予它以实实在在的“骨肉”。对于这些,人们比较习惯使用的概念是“诺贝尔文学奖”,习惯用“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涵盖1901年以来的所有获奖者,用“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品”指代他们的创作。但是随着年复一年的颁奖,“获奖作家”队伍在不断扩大,“获奖作品”在不断增加,由于这些作家对人类做出过相似的“重大贡献”,由于他们的创作中富有共同的“理想倾向”,这些作家和作品就逐渐变成研究者所热衷的一类研究对象。这俨然是一个独立而崭新的研究领域,为之命名,理所应当。

二、“诺贝尔文学”概念的出现和生成

怎样定义或定位这些研究呢?“诺贝尔文学奖研究”这个概念就应远而生了,可是人们在使用它的过程中,渐渐地发现了它在表意上的模糊性,它的中心语是“奖”,似乎它更多地关注的是对诺贝尔文学奖这一奖项本身的研究,诸如它如何的确立、如何的评奖、如何的颁发、颁发的标准等等问题的研究,而无意于研究具体的作家作品。

于是人们又创造了“诺贝尔文学研究”这个概念,它的中心语是“文学”,它可以使人们把注意力转移到文学本身,转移到“获奖作家”的创作研究,更多的关注文本,关注文学自身的核心价值。然而,认真推敲后,人们便不难发现,“诺贝尔文学研究”这个概念在汉语语境里也存在着明显的构词法方面的缺欠,作为修饰语的“诺贝尔”本是一个人名,用一个人名来指代许多作家或者许多作品似乎又有可能产生新的歧义。但是笔者认为,从开始颁奖到今天,百十多年之中,“诺贝尔”这个人名在词义上已经具有了明显的泛化特征。既然它都可以用来指代某种建筑商品,怎么就不可以用来指代那些因为它而缠绕在一起的作家作品呢?而且,最为棘手的是在汉语语境里已经很难找到比它更简单、更准确的概念来作为替代了。

对此问题,也许有人质疑这是一个伪命题,是一厢情愿、可有可无的空谈,可是笔者需要指出的是,这个问题是在梳理了国内学术界近30年来在这方面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提出来的,是当下众多研究者不得不面对的一个课题。事实上,在笔者之前,已经有许多学者使用了这一概念用来指代这个研究领域,只不过他们都没有认真的解释过这个概念而已。改革开放后,随着文化交流的不断拓宽和深入,人们对于诺贝尔文学奖的关注日甚一日。在汉语语境下,“诺贝尔文学”的称谓已有零星出现,但是多半是在坊间,是一种近乎口语式的对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或作品的简称,比如笔者就在所在院校的中文系开设了“诺贝尔文学研究”这一选修课程,而且前后已十年有余。

这一概念在学术圈中被公开使用已经是很晚近的事情。有据可查的运用最早是在1992年,当年的第四期《外国文学研究》杂志开辟了“诺贝尔文学研究”专栏,收录了一组研究诺贝尔获奖作家作品的文章。之后,许多学者开始用这一概念为自己的论文命题,据中国知网搜索显示,从1993年到2014年,仅在题目中使用这一概念的文章就多达十篇,这其中的作者也不乏学界精英,比如周长才、程光炜、朱栋霖等;而在主题中提及“诺贝尔文学”但不含“诺贝尔文学奖”的文章就更多,有53篇之多。至于文章中提及“诺贝尔文学”的恐怕就不胜枚举了。由此可见,“诺贝尔文学”已然成为一个被专家、学者们频繁使用的概念,它的指意已经渐渐地由模糊变得清晰而明确。不仅如此,一批睿智的学者开始将“诺贝尔文学”视为自己专门的研究对象。2008年12月,被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的文美惠先生称为“对诺贝尔文学奖进行系统研究的第一人”的扬州大学肖淑芬教授,在其专著《诺贝尔文学奖百年大观》的“总论”中指出:“诺贝尔文学奖在世界范围内构建了一个新的学术研究对象——诺贝尔文学研究。世界上因为有了莎士比亚而有了‘莎学’,因为有了《红楼梦》而有了‘红学’,如今,因为有了‘诺贝尔文学奖’便有了‘诺贝尔文学研究’”。[2]这是第一次从学理上论证“诺贝尔文学研究”的存在的文献。

2009年3月,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了深圳大学学者周明燕的著作《多元文化背景下的当代诺贝尔文学研究》,[3]这是大陆学界第一部以“诺贝尔文学”作为书名的学术专著。

之后不久,又有两部相关著作相继问世,其一是王芳的《第三只眼睛看诺贝尔文学》,由内蒙古大学出版社出版,其二是郑万里的《诺贝尔文学之魅》,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

2012年,中南民族大学杨传鑫教授出版了专著《诺贝尔文学——理想主义的文学评论、鉴赏》,这是国内学者首次直接以“诺贝尔文学”来命名著作,有开先河的意义。在书的前言里,杨先生不无遗憾地说:“目前国内尚无一部综合性的有关诺贝尔文学的专著。多年前,我曾想撰写一部‘诺贝尔文学史’,把它作为一部独特的20世纪世界文学史,由于任务繁重,个人力量有限,没有付诸实践。可我对诺贝尔文学的情结始终未消……。”这话语饱含着一个外国文学研究者对这一研究领域的未来的殷殷期望。[4]

如此,“诺贝尔文学”的概念在汉语语境下已经生成,“诺贝尔文学研究”这一新的文学研究领域的存在已成为不必争论的事实。

三、“诺贝尔文学”研究领域的初步建构

纵观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的诺贝尔文学研究,一个由模糊到明显、由狭隘到宽广的研究领域已经形成,而建构“诺贝尔文学”研究领域早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大体看来,主要可以分成以下四个部分:

(一)对于奖项本身的研究

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诺贝尔文学奖的影响力一年比一年加强,关注度也随之提高,研究者的态度也由开始时的不屑冷漠渐变成现在的趋之若鹜。人们开始重新思考诺贝尔设立这个奖项的初衷,考察评委的组成结构、兴趣视野甚至文化偏见,审视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评选程序,比较诺贝尔文学奖和其他文学奖项的殊同……如此种种,都是对这一奖项本身的研究。早些时候,国内学术界在这方面的研究多停留在介绍和说明的层面上,如“诺贝尔文学奖的诞生和影响”“诺贝尔文学奖百年百影”、“诺贝尔文学奖幕后种种”等等内容,而现在研究已经开始向纵深拓展,人们更加关注诺贝尔文学奖的文化意义,如诺贝尔文学奖与文学观念的流变、关注的母题、特殊的意义等等;还有一些学者放眼整个诺贝尔奖的各个奖项,进而揭示“诺贝尔奖文化”、“诺贝尔奖精神”等等,力求从宏观的角度扣问文学奖的根本意义。

在此之中,人们对于这个奖项的态度也大体表现为三种:一种是将其视为根深蒂固的欧洲中心意识的文化产品,西方世界的一种文化强制性行为,因而对其吹毛求疵;一种是将其视为全世界最优秀的作家的一个体系,文学全球化的一个具有代表意义的样本,因而对其仰视抬爱;第三种则是客观公允的,既能够看到诺贝尔文学奖百十年来所取得的斐然业绩,对人类文化的发展做出的杰出贡献,与此同时又不忽略该奖项先天的不足和后天的缺憾。

但是,应该指出的是,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奖是一个极端保密的过程,50年的保密期限使我们这些遥远的东方人对一些争议问题只能妄加猜测。我们的评判往往根据的是每一年具体的评奖结果,而结果往往不能证明目的的正确,所以在批判诺贝尔文学奖本身的偏见的同时,我们必须时刻警觉来自我们自身的偏见。

(二)对于颁奖史的研究

114年的漫长岁月,107次荣耀的时刻,111位缪斯的宠儿,5大洲38个国家和地区的全球文化盛宴……这些鲜活的数字足以证明诺贝尔文学奖这一奖项历史的厚重。这曲折、漫长而且尚在延续生成的历史自然不会逃脱文学史家、文化史家的法眼,如今国内学界对于颁奖史的研究已经取得了可喜的成果。

关于颁奖史的秘密,中国人最早翻译出版的著作是法国人若利韦和瑞典阿司特隆·斯特龙伯格共同创作的《诺贝尔文学奖秘史》。[5]这部著作在1989年翻译引进,它按照年代的顺序介绍了1901年到1970年的每一次评奖的历史,使我们初步见识了这一奖项评选过程的许多内幕。

1986年,为纪念瑞典文学院建立200周年并“澄清围绕诺贝尔文学奖的各种误解”,[6]诺贝尔文学奖评奖委员会打破了保持几十年的面对各种批评而始终保持缄默的局面,由主席谢尔·埃斯普马克用瑞典语出版了《诺贝尔文学奖内幕》一书。该书于1996年在中国翻译出版,国内学界对于颁奖史的研究依据多出自于此。

受到以上两部著作的启发,国内的学者们也开始梳理这百十年的颁奖史,并进而分析其中的嬗变规律。

1996年10月,刘文刚、关福堃主编的《诺贝尔文学奖名著总解说》[7]一书中略显模糊地将近百年的颁奖史分成四个阶段:即1901年到1914年的“拘谨、保守”的“符合传统文学的风范”的摸索阶段、1915年至1945年的“具有强烈的现代文化批判意识”的“温和”阶段、1946年至1970年的“为本世纪(指20世纪的现代主义文学运动加冕”的“划时代的变化”阶段、1971年至1995年的更为重视“纯诗创作”的“国际性”阶段。2001年,国内学者汪剑钊在其文章中明确的将百年的颁奖史分成四个阶段,并且独到的概括出了四个阶段的特征:前十年被称为“保守主义”的“理想”阶段,1911年至二战前为“中立”政策下的无奈的“平庸”阶段;战后至1970年为文学“先锋”和道德观的“宽容”阶段,70年代之后则是风险投资和发掘“潜质”[8]阶段。之后不久有学者又将颁奖史分成了三个阶段,即1901年至1939年的“理想主义”正统时期、1940年至1979年的“创新”时期和1980年至1999年的“多元化”[9]时期。

以上的三种概括方法显然不同程度的参考了谢尔·埃斯普马克的说辞,有些词汇甚至直接出自他的著作。尽管如此,应该承认,他们对这百年的颁奖史的规律已经有所把握。

稍后出版的两部著作《诺贝尔文学奖百年概观》[10]和肖淑芬的《诺贝尔文学奖百年大观》不约而同的采取了十年断代法,前者还为每个十年的总体特征做了概括,依次分别是“保守的理想主义、神秘的象征派戏剧、人道主义的张扬、通俗作家的鸿运、现代主义文学的崛起、诺贝尔文学奖里的‘冰山原则’、存在主义文学与荒诞派戏剧、缪斯的狂欢、魔幻现实主义的成熟、黑人文学的新发展、后殖民文学的出现”。这种概括方法不仅比较繁琐,还有以偏概全的嫌疑,但是它更明晰,更容易把握。

也许时间是廓清历史迷雾的最好工具,往昔的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史已成过去,可以任人评说,可是未来还会有谁、有哪些事件会成为史家们关注的焦点,还会有哪些规律上的变化,这实在是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三)对于“诺贝尔文学精神”的研究

诺贝尔文学奖114年连续不断的颁奖史不仅会形成一个传统,而且会铸就一种精神,既然已经生成了“诺贝尔文学”这一概念,我们不妨称之为“诺贝尔文学精神”。这是“诺贝尔文学”研究领域最重要的研究课题,可以这样认为,114年的颁奖过程就是“诺贝尔文学精神”形成的过程。其实,“诺贝尔文学精神”早已经具有了自己的核心理念,即诺贝尔本人在遗嘱中声明的“理想主义”。随着时间的延续,颁奖的继续,“理想主义”的内涵会不断的增加,外延会不断的扩大,“诺贝尔文学精神”也将因之而变得更加丰富而宏大。

在这一领域,学者们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着手展开研究:

其一是瑞典文学院的颁奖评语和颁奖词研究。每年十月的第二个星期日前后,瑞典学院的常务秘书都要向媒体宣布当年的获奖者,并给出一两句简短的颁奖(评语)理由,之后会在12月10日诺贝尔颁奖典礼上发表颁奖词。这些文本是我们揣摩那18位老朽而固执的诺贝尔文学奖评委心理的最好依据,学者们历来重视对每一份颁奖词的品味透析。经过比照,人们大体上已经发现了其中的一些规律,例如有人就曾统计过:“评语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是‘艺术’、‘人类’和‘理想’这三个词……”。“艺术”一词的频繁出现,标志着评委会考察作家创作的第一要素是艺术性的有无;“人类”一词表明评委会更加看重作家的心灵是否博大,作品是否能够摆脱狭隘的个人、国家、民族的视域,关注人类的前途、命运和生存的状态;“理想”一词既可以理解为作家在艺术上是否达到了高超的审美境界,更可以理解为作家的创作在内容上是否表现了人类共通的理想,共同的精神。除此之外,还有“伟大”、“史诗”、“民族”等词汇也多次出现在评语之中,它们也都各有含蕴,还有待于人们做更深入的探讨。

其二是“理想倾向”评奖标准的研究。何为“理想倾向”?这个问题一直以来是“诺贝尔文学研究的热点问题,国内学术界也已经有十余篇文章问世,其中华东师范大学朱希祥的文章《“理想主义”的展现与演化——试论一百年来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原则的基本精神》最为系统。他认为:“一百多年来,‘理想主义’的涵义不断地丰富和变化,从最早的温和性的人道主义精神,到本世纪20年代一些现代派作家对它的补充(对社会的批判和对新的艺术的追求),以及本世纪70年代后对它的淡化和泛化,得奖作品在表现人类处境上更富有深意,作品的艺术独创性和深度广度进一步突出。”

此外,学者蔡毅在其专著《渴盼辉煌:诺贝尔奖与当代中国文学发展方向》[11]中更加深入地探讨了这一问题。他从“理想”的概念谈起,分析理想的特性、理想的价值,进而探讨理想与文学的关系,指出“诺贝尔所言的理想实际已远远超越普通文学的理想和个人的理想,而联通了世界文学与人类共通的理想”,“诺贝尔及其评委会所重视与强调的,无疑是一种广义的文学理想,或说是一种非常广泛的理想精神”,它“具有重要、恒久、无可替代的价值”,是“文学的灵魂”,是“文学创作的动力源泉”,它应该成为“众多文豪、大师们崇奉、遵循的最高信条和努力奋斗的终极目标”。

当然,关于何谓“理想倾向”,是没有最终的标准答案的。因为颁奖活动还将持续进行,新的获奖者还要不断涌现,人们还要不断地忖度和猜测。

其三是获奖作家的获奖答词研究。每年的12月10日诺贝尔颁奖日之前,新的文学奖得主都会受邀到瑞典学院作公开的演讲。演讲内容除去要表达对授奖方的崇敬和谢意和必要的寒暄客套之外,主要是阐释作家自己对文学、对人生、对世界的理解和主张,也算是对颁奖词所作的答词。因为这是一个举世瞩目的盛会,所以作家往往都会从10月第二个星期日得知获奖的消息之后便着手开始准备演讲稿。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作家会把自己的“心灵之语”倾囊掏出,以回报瑞典学院的那些知音。正因此,这篇文章便成了研究作家及其创作的最好依据。当然有作家年迈体弱不能亲往但他还往往会托人转达谢意,当然也有作家拒绝领受奖项,但是这百多年来还是积聚了近百篇答词,也成了我们研究诺贝尔文学不能错过的文本。

(四)获奖作家创作的研究

对于获奖作家的研究,是诺贝尔文学研究中成果最丰富、研究最深入的一个方面。除却作为一般性的作家作品研究之外,把诺贝尔奖项和某个获奖作家联系起来进行研究的文章已不胜枚举,但是将获奖作家进行类群研究则可能成为未来研究的新动向。学术界早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比如研究获奖的女作家、犹太作家、黑人作家、东方作家等等;也有学者按照作家创作的特点出发,将获奖的诗人、剧作家、非职业作家等等联系起来研究;更有学者从年代出发以十年为一个断代,考查这个十年较之前一个十年甚至前几个十年的的获奖作家的创作异同,进而窥探诺贝尔文学奖评奖原则的变化。

当然,诺贝尔文学所涵盖的研究对象并非是以上四个方面所能概括的。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推进,关于“诺贝尔文学”越来越多的话题将随之出现,比如在比较文学的视野之内考察获奖作家的创作与地域文化、与国别文学、与世界文学、与翻译文学、与后殖民文学之间的关系等等都将成为研究者关注的对象。如此看来,初步建构“诺贝尔文学”的研究领域已经是水到渠成的现实了。

以上,笔者不揣浅陋地对汉语语境下“诺贝尔文学”概念的生成和国内学界的“诺贝尔文学研究”现状作了一次“知识考古学”式的清理,事实说明,“诺贝尔文学”这个概念早已经出现,并正在“被建构”。笔者勾画了一个图景,也表达了一种愿景,既然我们已经在汉语语境里频频使用“诺贝尔文学”这一概念,它的存在早已成为不争的事实;而我们又无法找到比这一概念更简约更恰当的概念来替代它,那为什么不名正言顺堂而皇之的使用它呢?当迷雾廓清,概念清楚,对象明确,阈限分明,方法得当之后,“诺贝尔文学”的春天还会远吗?

[1]陈春生.诺贝尔文学奖:20世纪文学全球化的样本[J].外国文学研究,2003,(3).

[2]肖淑芬.诺贝尔文学奖百年大观[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

[3]周明燕.多元文化背景下的当代诺贝尔文学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

[4]杨传鑫.诺贝尔文学——理想主义的文学评论、鉴赏[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2.

[5]〔法〕若利韦,〔瑞典〕阿司特隆·斯特龙伯格.诺贝尔文学奖秘史[M].王鸿仁(台湾),译.北京:中国友谊出版社,1989.

[6]〔瑞典〕谢尔·埃斯普马克.诺贝尔文学奖内幕[M].李之义,译.桂林:漓江出版社,1996.

[7]刘文刚,关福堃.诺贝尔文学奖名著总解说[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6.

[8]汪剑钊.大师经典1:领衔诺贝尔文学奖的20位桂冠作家[M].海南:南海出版公司,2001.

[9]张薇.诺贝尔文学奖评奖标准的嬗变[J].上海:外国文学动态,2001,(3).

[10]兰守亭.诺贝尔文学奖百年概观[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6.

[11]蔡毅.渴盼辉煌:诺贝尔奖与当代中国文学发展方向[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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