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福寿之庙民族团结价值研究

2015-03-27 05:41高俊杰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班禅牌坊琉璃

高俊杰

(承德市外八庙管理处,河北承德067000)

须弥福寿之庙民族团结价值研究

高俊杰

(承德市外八庙管理处,河北承德067000)

须弥福寿之庙是承德外八庙中兴建最晚的一座喇嘛庙,是乾隆皇帝仿六世班禅在西藏日喀则扎什伦布寺的居所而建。1780年,班禅大师“不因召至而出于喇嘛自愿来京”,清帝遂采取“敬一人而千万悦”的宗教策略,不惜重金,落成此庙。须弥福寿之庙是清政府推崇藏传佛教,结好边疆少数民族,最具代表性的藏汉艺术结合的建筑典范,是民族团结的丰碑。

须弥福寿之庙;乾隆皇帝;六世班禅;建筑典范;民族团结

一、须弥福寿之庙的建筑背景

须弥福寿之庙建成于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仿六世班禅在西藏日喀则的驻寺扎什伦布寺而建,是承德外八庙中兴建最晚的一座喇嘛庙。此庙在避暑山庄的北面,小布达拉宫的东面,依山就势,占地面积37900平方米。据《清实录》记载,“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十二月乙丑,谕军机大臣:昨据章嘉胡图克图奏称,班禅额尔德尼因庚子年(1780年)为大皇帝七十大寿,欲来称祝。朕本欲见班禅额尔德尼,因道路遥远或身子尚生(未出痘),不便令其远涉。今即处于本愿实属吉祥之事,已允所请。是年朕万寿日,即驻热河,外藩必集,班禅额尔德尼若于彼时到热河,最为便益。已谕令承办,虽为日尚宽,而早为部署,更觉从容妥当[2]。”六世班禅为清帝祝寿早在乾隆四十三年十二月就已确定下来,乾隆皇帝认为班禅自愿来觐实乃大清的“吉祥善事”。遂采取“敬一人而千万悦”的宗教策略,不惜重金,兴建须弥福寿之庙,以为六世班禅来承德居住之所,故此庙又称班禅行宫。

有关资料显示,此庙从动工到落成只用了一年零一个月的时间。建庙时间虽短,但寺庙建筑布局合理,气势恢宏,庙内陈设也极尽奢华。据嘉庆五年行宫陈设档记载,庙内各类佛像多达数万尊,班禅源流画及墨刻填金婆罗树画轴、各类佛、菩萨、护法神画像、唐卡等,以及各种供器、法器、仪仗,不胜枚举。如此庞大的工程用极短的时间完成,就是在科技发展的今天也很困难。这充分说明清政府对西藏领袖六世班禅到来的重视程度。

乾隆皇帝在《须弥福寿之庙碑记》中写道:“布达拉既建,伦布不可少。择向兴而作,亦以不日成。都纲及寝室,一如后藏式。金瓦映日辉,玉幢扬风舞。自成动静偈,朗标色空喻。”恰当地说明了须弥福寿之庙建庙的背景、速度、形制和落成后的壮丽,以及皇帝对班禅大师及佛法的崇敬之意。

二、从须弥福寿之庙透视康乾边疆民族政策

清代在治理边疆民族地区的过程中,基本采取因俗而治的政策,注重从感情上加强与边疆民族的联络。康乾时期是这种政策的典型时期。透过须弥福寿之庙,正可窥见清代边疆民族政策之一斑。

其一,须弥福寿之庙碑与康乾边疆民族政策。须弥福寿之庙的石碑在避暑山庄和外八庙的全部装饰中,形制和规格是最高的。此庙石碑处于重檐黄琉璃瓦歇山顶的碑亭内,亭内悬挂乾隆御笔“智光普照”匾额,意为佛的智慧之光普照世界。亭正中立乾隆四十五年御制须弥福寿之庙碑,碑身正面四边刻14条龙戏珠连续,两侧是龙戏珠石雕,碑首为二龙戏珠,中间是篆书“御制”。碑身之下是一巨大的龟形石雕赑屃,长4米,宽3米,为一整块巨石雕成。赑屃是传说中龙的第八子。具有性善、长寿、好负重的特点。在赑屃的下面是“海水江崖”石墁浮雕,四角为鱼、鳖、龟、虾四种动物。整个石碑通高8米,宽2.5米。通体雕刻精细,构思巧妙,碑头碑身为一块整石所造,在没有先进运输工具的清代,依靠人力又拉又推,是经过怎样的艰难才运到这里的,不敢想象。碑文用满、汉、蒙、藏四体文字镌刻。

乾隆在碑文中记述了从顺治到自身的文治武功的传统,宣扬了边疆少数民族拥护清政府,特别是六世班禅自愿前来入觐,是清政府与西藏关系密切的表现。乾隆皇帝在此庙中设赑屃,有其寓意,其一是表示祈求长寿;其二是对六世班禅的尊重,体现出此庙的高贵;其三是清帝的天下一统思想。须弥福寿之庙碑象征全国各民族和睦相处,祖国统一,充分体现了康乾时期对边疆民族因俗而治以促进多民族团结的政策。

其二,六世班禅在须弥福寿之庙的活动与康乾边疆民族政策。班禅大师在须弥福寿之庙居住期间,主持寺庙的开光大典,在庙内熬茶、放布施;为皇帝、皇子、各少数民族王公、寺庙活佛讲经说法并为他们摩顶加持赐福;还多次到普陀宗乘之庙和普宁寺等藏传佛教寺庙拈香礼佛,为蒙古各部王公、台吉摩顶,赐法名,弘扬佛法。不仅如此,班禅在离开承德时,把自己的大弟子及20名西藏喇嘛留在了须弥福寿之庙,传播藏传佛教。通过这种因俗而治的政策,更密切了西藏和清政府的关系。

三、从须弥福寿之庙建筑风格看民族文化的融合

须弥福寿之庙从总体特征上看是藏族寺庙,但某些单体建筑和某些建筑的细部装饰,又融进了大量的体现汉族建筑特色的内容。须弥福寿之庙综合运用藏汉建筑手法,可谓是藏汉建筑艺术结合的典范之作,充分体现了清代民族文化的融合。

(一)藏汉结合的建筑布局反映出清代民族文化的融合

须弥福寿之庙建筑布局合理,气势恢宏,分前、中、后三部分。前部为汉式传统建筑五拱石桥、山门、碑亭、琉璃牌坊。中部藏式建筑大红台是寺庙的主体,平面呈回字形,由三层群楼围绕一座重檐攒尖顶大殿,名妙高庄严殿,俗称金瓦殿。紅台西面是六世班禅的住宿楼吉祥法喜殿,为重檐歇山鎏金瓦顶。东面有御座楼,是乾隆皇帝休息的地方。后部有金贺堂和万法宗源殿,是班禅弟子的住处。东侧有生欢喜心殿(原为乾隆皇帝的住处)与西侧吉祥法喜殿相对,“生欢喜心”现已不存。最北面的山岗上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琉璃万寿塔。塔周有九间楼、罡子殿、单塔白台等建筑,充分体现出须弥福寿之庙结合藏汉寺庙建筑风格的特点。

(二)琉璃牌坊体现着清代民族文化融合

琉璃牌坊处于须弥福寿之庙的中部,为三间四柱七楼形式,由各种形状的琉璃饰件镶嵌而成。牌坊的边柱及大小额坊上雕刻多种花卉。牌坊的四柱是黄绿琉璃相间的云纹和绿柏图案。中间为“一统江山”图案。正面中间嵌白玉石匾额,上用满、汉、蒙、藏四种文字镌刻的乾隆御笔题额“总持佛境”,是说六世班禅居住的宗教圣地统领天下万法。石匾四边嵌黄琉璃龙戏珠图案。

在承德皇家寺庙中只有普陀宗乘之庙(小布达拉宫)和须弥福寿之庙(班禅行宫)中建有琉璃牌坊,这两座琉璃牌坊,全部使用等级高贵的黄绿釉琉璃装饰,在封建社会里牌楼非比寻常,一般建筑物不允许使用,而且使用黄绿琉璃牌楼更是有规定。黄色是尊贵的色彩,唐代把黄色定为代表皇室的颜色,其他人不能用。在明清两代,皇帝的宫殿、陵墓及敕建的寺庙准用黄色,其他人不得擅用,宗室亲王、郡王、贝勒等高级官员,只能用绿琉璃屋顶。在等级森严的大清朝琉璃牌坊更是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据须弥福寿之庙山门外下马碑记载:“凡蒙古、扎萨克等来瞻礼者,王以下,头等台吉以上及喇嘛准登红台礼拜,其余有官职者,许在琉璃牌坊前瞻叩,余不准入庙门。其入庙门者,不得由中路行,俱令进左右掖门,以昭虔敬……。”[1]过琉璃牌坊只有皇帝才可以从中门通过,登红台礼拜,其他够级别的官员可从两侧门通过,无官职者只能在庙门外叩拜。当年六世班禅与清帝一起同登红台,能够受此皇恩,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只上”了。

琉璃牌坊“二楼”正中嵌黄色琉璃正龙盘坐大花板,一条巨龙张口瞠目,周围祥云环绕,硕大的火焰宝珠翻飞滚动。须弥福寿之庙中的这种独龙戏珠图案也是只有皇帝才可以享用,充分体现了寺庙的高贵等级。

这些本属清代皇家寺庙特点的建筑风格被应用于藏传佛教建筑之中,既充分体现了清代高超的建筑水平和等级制度,更体现出清帝对藏传佛教黄教的尊崇,体现了清代的民族融合。

(三)妙高庄严殿和吉祥法喜殿突显了清代民族文化融合

妙高庄严殿是须弥福寿之庙的主体建筑,象征黄教始祖宗喀巴成佛的佛境,是六世班禅在此居住时讲经的地方。据记载,年已七十的乾隆皇帝,为迎接六世班禅,专门学习了一般常用的藏语,还研究了藏史,在引导班禅参观了整个寺庙后,乾隆曾在此殿请他讲经,由章嘉国师翻译。班禅将跋涉途中每一站祈祷、祝福乾隆万寿的纪录送给乾隆,并献吉祥哈达和40余件礼品。乾隆将自己身穿袈裟的画像及弓、箭、金币、金丝袈裟等送给班禅,并颁发了金册、金印,为他题写了“宝地祥轮”匾额。

与妙高庄严群楼相连的鎏金瓦顶殿,是六世班禅的住宿楼,名“吉祥法喜殿”,当年殿内陈设着佛像、挂像佛、佛龛、字对、金、银、玉各类供器、法器,琳琅满目、富丽堂皇,有“金殿”之称。妙高庄严殿的鎏金攒尖顶,在世界建筑史上都是少见的,四条脊上八条鎏金行龙,金光闪耀,欲势腾飞。四条金龙昂首向上趋向中心宝幢,体现乾隆天下大一统思想;四条金龙昂首向外,体现着无限的空间意识。每条铜龙重300多公斤(1995年修复鎏金瓦顶时,古建处对每条金龙都称了重量)。仅这两座鎏金殿,即可看出乾隆皇帝建此庙是不惜工本的。据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九月档案记载:“……须庙都罡殿楼铜瓦俱照布达拉庙一样镀金二次,钦此钦遵,今合计二次共需用头等金叶一万五千四百二十九两八钱五分四厘”[3]。殿内陈设装饰繁华,有各种画像佛、佛尊、佛龛、御笔匾、字对、番纪、多心经、佛塔、铜珐琅吗呢、嘎布拉鼓、七珍、八宝、五供等。清帝把班禅讲经的妙高庄严殿与御座楼紧邻;班禅的住宿楼与生欢喜心殿(乾隆皇帝的住处)相对,西面是金顶金龙,金碧辉煌,而东面是琉璃瓦顶,色彩庄严高贵。乾隆皇帝有意如此安排,让六世班禅充分体会到清帝的特殊礼遇。这种建筑风格也突出了班禅行宫所具有的民族文化融合与民族团结意义。

四、结论

乾隆时期,清王朝与西藏的关系已经处于和平稳定的历史阶段。西藏分为前藏和后藏,前藏为达赖,后藏为班禅,他们推崇喇嘛教——黄教。此时六世班禅比八世达赖年长二十岁,按照黄教的教规,历代达赖与班禅的关系是“递相为师”。[1]此时六世班禅是八世达赖的老师。据《须弥福寿之庙碑记》记述,“黄教之兴,以宗喀巴为鼻祖。有二大弟子:一曰根敦珠巴,八转世而为今达赖喇嘛;一曰凯珠布格埒克巴勒藏,六转世而为今班禅额尔德尼喇嘛。是二喇嘛,盖相递为师,以阐宗风,而兴梵教。则今之班禅额尔德尼喇嘛,实则达赖喇嘛之师也。”[1]西藏此时的真正领袖是掌握西藏地方政权的六世班禅。因此西藏地区及蒙古各部均视六世班禅为精神领袖。事实证明,乾隆皇帝不惜重金兴建此庙确实达到了“敬一人而千万悦”的政治目的。正如须弥福寿之庙碑文所述:“而一闻班禅额尔德尼之来,其欢欣舞蹈,欲执役供奉,出于至诚,有不待教而然者。”[3]

须弥福寿之庙是清政府推崇藏传佛教,结好边疆少数民族,最具代表性的藏汉建筑典范,是民族团结的丰碑。

参考资料:

[1][清]和珅,梁国志.钦定热河志[Z].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3.

[2]清高宗实录·卷二二[Z].台湾:台湾华文书局总发行,1959.

[3]清宫热河档案[Z].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2003.8.

An Example of Combination of Hans and Tibetan Architecture and the Monument of National Unity

GAO Jun-jie
(Chengde Outlying Temples Management Office,Chengde,Hebei 067000,China)

Xumifushou Temple was built by the Emperor Qianlong of the Qing Dynasty for the Sixth Panchen Lama from Tibet.It was the youngest one among the Eight Outlying Temples in Chengde,and the structure of the temple was patterned on Tashilhunpo Monastery in Xigaze of Tibet which was the palace for Panchen Lama.In 1780,the Panchen Lama came to Beijing voluntarily without summon from the emperor.The emperor of Qing Dynasty took the religious policy of“respecting one to please tens of thousands”,and built the temple at a cost of huge sum of money.Xumifushou Temple as a combination of Hans and Tibetan architecture si the representative of an emperor's governing strategy and the monument of national unity

Xumifushou Temple;Emperor Qianlong;the Sixth Panchen Lama;an example of architecture;national unity

B948

A

2095-3763(2015)03-0001-03

2014-06-10

高俊杰(1967-),女,河北香河人,承德市外八庙管理处文博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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