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秦汉时期幽燕风俗区划的探讨

2016-02-10 19:30
关键词:秦汉汉书区划

靳 宝

(北京市社会科学院 历史所,北京 100101)



关于秦汉时期幽燕风俗区划的探讨

靳宝

(北京市社会科学院 历史所,北京 100101)

摘要:在分析秦汉时期幽燕地区文化时,要关注这一大的区域文化内部的关联性和发展的不平衡性。司马迁《史记》、班固《汉书》、扬雄《方言》从各自角度对秦汉时期幽燕地区风俗文化区划问题做了记述和分析,基本上将其划分为涿蓟地区、上谷至辽东一带、玄菟与乐浪所在区域等三个风俗亚区。史家们的这种记录,不仅有助于进一步认识秦汉文化的地域性,更有助于深入了解幽燕地区的文化发展面貌及其特性。

关键词:秦汉;《史记》;《汉书》;《方言》;幽燕;风俗;区划

在秦汉大一统下,文化的地域性是存在的,特别是西汉时期,在内容方面更多地体现在风俗文化上。幽燕地区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文化区域,风俗文化自然有其特征,而这种特征也是呈现一定的内部区划性的。司马迁、班固、扬雄在其著述中,对此均有涉及,是我们认识秦汉时期幽燕风俗区划的重要文献来源。

一、《史记·货殖列传》经济视野下的幽燕风俗区划

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有如下几处提及幽燕地区风俗文化:(1)“燕、代田畜而事蚕”;(2)“夫燕亦勃、碣之间一都会也。南通齐、赵,东北边胡。上谷至辽东,地踔远,人民希,数被寇,大与赵、代俗相类,而民雕捍少虑,有鱼盐枣栗之饶。北邻乌桓、夫余,东绾秽貉、朝鲜、真番之利”;(3)“夫山西饶材、竹、榖、纑、旄、玉石;山东多鱼、盐、漆、丝、声色;江南出柟、梓、姜、桂、金、锡、连、丹沙、犀、瑇瑁、珠玑、齿革;龙门、碣石北多马、牛、羊、旃裘、筋角;铜、铁则千里往往山出棊置:此其大较也,皆中国人民所喜好,谣俗被服饮食奉生送死之具也。”从这些叙述内容来看,虽然(1)和(3)主要谈的是物产资源,但无论“田畜而事蚕”,还是“马、牛、羊、旃裘、筋角”,皆“人民所喜好,谣俗被服饮食奉生送死之具也”。又《盐铁论·本议篇》载大夫曰:“陇、蜀之丹漆旄羽,荆、扬之皮革骨象,江南之柟梓竹箭,燕、齐之鱼盐旃裘,兖、豫之漆丝絺紵,养生送死之具也。”显然,司马迁已把它们看作幽燕地区的经济风俗。而且,燕代、龙门碣石北等用语,明显具有风俗亚区的概念。

文献(2)是完全从经济角度描述幽燕地区风俗文化的,且分为两个亚区:一是以“燕”这一都会为中心的区域,这里的“燕”应指蓟城。《史记·货殖列传》载:“然邯郸亦漳、河之间一都会也。北通燕、涿,南有郑、卫。”《盐铁论·通有篇》亦载大夫言:“燕之涿、蓟,赵之邯郸,魏之温轵,韩之荥阳,齐之临淄,楚之宛、陈,郑之阳翟,三川之二周,富冠海内,皆为天下名都。非有助之耕其野而田其地者也,居五诸之冲,跨街衢之路也。故物丰者民衍,宅近市者家富。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利在势居,不在力耕也。”可见,蓟、涿是幽燕地区两大都市,商业贸易占主体地位,而不是农业经济。“南通齐赵,东北边胡”,道明了该地商业风俗的环境因素。二是上谷至辽东这一狭长地带,缘于其“地踔远,人民希,数被寇”、“有鱼盐枣栗之饶。北邻乌桓、夫余,东绾秽貉、朝鲜、真番之利”的环境特征,表现出“大与赵、代俗相类,而民雕捍少虑”的风俗。而代地风俗的具体表现是好气、任侠为奸、慓悍及不事农商,《史记·货殖列传》载曰:“种、代,石北也,地边胡,数被寇。人民矜懻忮,好气,任侠为奸,不事农商。然迫近北夷,师旅亟往,中国委输时有竒羡。其民羯羠不均,自全晋之时固已患其慓悍,而武灵王益厉之,其谣俗犹有赵之风也”。这些说明,上谷至辽东地带,亦有好气任侠、不事农商、慓悍强直的社会风习。

司马迁是中国风俗文化地域特征记述的首倡者,他对幽燕区域风俗文化的初步总结为之后更为具体而细致的分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班固的《汉书·地理志》,实际上是一篇以《史记·货殖列传》为基础,而予以补充、扩展,是比《史记·货殖列传》更加完备的全国区域地理与区域风俗关系的总论[1]。

二、《汉书·地理志》地理视野下的幽燕风俗区划

西汉成帝时,大儒刘向略言“地分”,丞相张禹派颍川人朱赣“条其风俗”,东汉初,史学家班固在撰写《汉书·地理志》时,对刘、朱二人的成果“辑而论之”。故现在看到的《汉书·地理志》风俗部分,从时间上来讲,乃属西汉前期至西汉后期各区域的风俗文化状况。不过不能忽略这样一个事实,即班固在“辑而论之”中夹杂了自己的认识。最为突出的一点是,他对风俗这一文化概念的明确阐释,是以往所没有的。《汉书·地理志》载曰:“凡民函五常之性,而其刚柔缓急,音声不同,系水土之风气,故谓之风;好恶取舍,动静亡常,随君上之情欲,故谓之俗。”这是从风俗形成角度来认识的,即风俗是由水土这一自然条件产生的风和由君上情欲这一人文因素出现的俗组成。这里,班固特别突出统治阶层的社会风尚引领作用。

我们看《汉书·地理志》中有关幽燕风俗区的划分,其文曰:

燕地,尾、箕分壄也。武王定殷,封召公于燕,其后三十六世与六国俱称王。东有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西有上谷、代郡、雁门,南得涿郡之易、容城、范阳、北新城、故安、涿县、良乡、新昌,及勃海之安次,皆燕分也。乐浪、玄菟,亦宜属焉。

燕称王十世,秦欲灭六国,燕王太子丹遣勇士荆轲西刺秦王,不成而诛,秦遂举兵灭燕。

蓟,南通齐、赵,勃、碣之间一都会也。初太子丹宾飬勇士,不爱后宫美女,民化以为俗,至今犹然。宾客相过,以妇侍宿,嫁取之夕,男女无别,反以为荣。后稍颇止,然终未改。其俗愚悍少虑,轻薄无威,亦有所长,敢于急人,燕丹遗风也。

上谷至辽东,地广民希,数被胡寇,俗与赵、代相类,有渔盐枣栗之饶。北隙乌丸、夫余,东贾真番之利。

玄莬、乐浪,武帝时置,皆朝鲜、濊貉、句骊蛮夷。殷道衰,箕子去之朝鲜,教其民以礼义,田蚕织作。乐浪、朝鲜民犯禁八条:相杀以当时偿杀;相伤以谷偿;相盗者男没入为其家奴,女子为婢,欲自赎者,人五十万。虽免为民,俗犹羞之,嫁取无所雠,是以其民终不相盗,无门户之闭,妇人贞信不淫辟。其田民饮食以笾豆,都邑颇放效吏及内郡贾人,往往以杯器食。郡初取吏于辽东,吏见民无闭臧,及贾人往者,夜则为盗,俗稍益薄。今于犯禁寖多,至六十余条。可贵哉,仁贤之化也!然东夷天性柔顺,异于三方之外,故孔子悼道不行,设浮于海,欲居九夷,有以也夫!乐浪海中有倭人,分为百余国,以岁时来献见云。

自危四度至斗六度,谓之析木之次,燕之分也。

相比《史记·货殖列传》,这里的记述更为完整、清晰。首先,《汉书·地理志》明确幽燕各风俗亚区,即以蓟城为中心的区域、上谷至辽东的地带、玄菟与乐浪为主的地区这三个风俗亚区。其次,它对幽燕区域风俗特征描述的更为精细。如对蓟城为中心的区域,它直接说“蓟,南通齐赵,勃、碣之间一都会也”,省略了“东北边胡”;明确指出“愚悍少虑”乃蓟城一带的社会风习,并对其作了细化,“其俗愚悍少虑,轻薄无威,亦有所长,敢于急人”;还指出了这一风习的来源,即“燕丹之遗风也”。再次,它还补充了诸多内容,显得甚为丰富。“太子丹宾飬勇士,不爱后宫美女,民化以为俗,至今犹然。宾客相过,以妇侍宿,嫁取之夕,男女无别,反以为荣。后稍颇止,然终未改”这一婚俗内容是《史记》所没有提到的,对于了解战国秦汉时期燕蓟地区的婚姻形态,具有非常重要的史料价值。

《汉书》对于上谷至辽东的地带,基本沿袭《史记》而来,但对赵地风俗描写详尽,故我们能更好地认识“俗与赵代相类”的文化信息。《汉书·地理志》载赵地的风俗特征为:“丈夫相聚游戏,悲歌慷慨,起则椎剽掘冢,作奸巧,多弄物,为倡优。女子弹弦跕躧,游媚富贵,偏诸侯之后宫”、“其土广俗杂,大率精急,高气势,轻为奸”、“以诈力相倾,矜夸功名,报仇过直,嫁取送死奢靡”、“好气为奸,不事农商”、“其民鄙朴,少礼文,好射猎”。诸如“慷慨悲歌”、“为倡优”、“游媚富贵”、“好气为奸,不事农商”、“少礼文,好射猎”,确实为上谷至辽东这一带的风俗特征,这在有关幽燕史料中均有反映。

班固还补充说明了燕与代、赵风俗相似的另一条依据,即天文分野说。如雁门,它同俗于定襄、云中、五原等地,属于赵文化范围,但“於天文别属燕”,故《汉书·地理志》的燕地就包括代郡、雁门。周振鹤曾对《汉书·地理志》的这种分野思想提出了质疑和批判,他在《秦汉风俗地理区划》一文中言:“这种分野的思想,不但今天看来有些荒唐,即在古代也有人表示异议。如唐人杜佑就说,这十二国在历史上并非同时存在,有吴越时尚无赵韩魏,待到三家灭晋时,吴则早已灭于越。以此分野,显然不合理。其实不但国名所选不经,即地域范围所划亦无道理,例如讲齐地,略当春秋战国之际的齐国,而言秦地,则所指是战国末年秦国的疆域,显见不侔。所以分野说不但从其本身的立论而言是不科学的,即其表述方式也是有毛病的。我们本来就可以撇开不谈,更何况分野与风俗区搅在一起就更糊涂,如秦地包括关中河西巴蜀以至原西南夷的广大地区,其间风俗天差地别,强纳入一个区域之中论述,必然使人坠入五里雾中。所以我们必须拂去分野的尘网,才能真正复原朱赣所条理的风俗地理面貌来”[2]。虽然我们不能以分野来推出燕代或燕赵风俗文化之相似性,但从燕赵(包括代)的地理环境、双方的比邻关系、民族环境、经济形态等来讲,“俗与赵代相类”是有一定的历史依据。

对于玄菟、乐浪一带的风俗特征之记述,这是《史记》所没有提及的。这一带,深受东夷文化影响,似乎与东齐风俗有一定类似。它较早接触到华夏礼仪文明下的社会风尚,表现出简朴、敦厚的文化性格,如“嫁娶无所雠,民终不相盗,无门户之闭,女人贞信不淫辟”,“其田民饮食以笾豆,都邑颇放效吏及内郡贾人,往往以杯器食”,虽经辽东官吏入职的影响而“俗稍益薄”,但仍称得上“任贤之化”,应验了孔子所谓夷狄中寻求华夏礼仪的经典之论。颜师古注曰:“《论语》称孔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也欤!’言欲乘桴筏而适东夷,以其国有仁贤之化可以行道也。”

三、《方言》语言形态下的幽燕风俗区划

方言是风俗的重要表现形式,蕴含了丰富的风俗文化内容[3]。古代所谓“览观风俗”实际是兼做方言收集工作的,古人在对“风俗”的“风”的观念中,是包含着方言的不同[4]。作为文化的载体,方言与地域文化在形成和发展过程中是相互促进、相互影响、相互推进的[5]。西汉末年扬雄的《方言》,是我国最早对地域系统方言进行研究的著作。从其记录,我们亦可了解幽燕地区社会风俗及区划问题。

为了方便说明,现根据《方言》有关幽燕方言区划罗列如下。卷一出现:赵魏燕代之间(2次),晋卫燕魏,燕之外鄙、朝鲜洌水之间,燕之北鄙、齐楚之郊,燕代之间,秦晋之北鄙燕之北郊翟县之郊,燕代之北鄙,燕代东齐,青幽之间。卷二出现:魏之郊燕之北鄙,燕代朝鲜洌水之间,燕之北鄙、朝鲜洌水之间,燕之北郊、朝鲜洌水之间,燕之外鄙、朝鲜洌水之间。卷三出现:燕齐之间,齐之北鄙、燕之北郊,燕朝鲜洌水之间,北燕朝鲜洌水之间,北燕(2次),北燕朝鲜之间(2次)。卷四出现:东北朝鲜洌水之间。卷五出现:北燕朝鲜洌水之间,海岱东齐北燕之间,燕之东北朝鲜洌水之间(3次),梁宋齐楚北燕之间,燕齐之间,北燕朝鲜之间。卷六出现:燕之北鄙,朝鲜洌水之间,燕齐之间。卷七出现:燕赵之郊,北燕(2次),北燕之外郊,燕之北郊(2次),燕,燕之外郊朝鲜洌水之间(4次),东齐海岱北燕之郊,燕齐,燕之北鄙东齐北郊,朝鲜洌水之间。卷八出现:北燕朝鲜之间(2次),北燕朝鲜洌水之间,燕之东北朝鲜洌水之间,北燕(2次)。卷九出现:自河而北燕赵之间,齐燕海岱之间。卷十一出现:燕赵之间,燕,北燕(2次),北燕朝鲜洌水之间。

在正式讨论之前,我们先明确以上地名的区域范围所指。北燕:指燕和朝鲜之间,包括燕国北部的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郡。在《方言》中,称“北燕”或“北燕之外郊”“燕之东北”“燕之北鄙”“燕之北郊”“燕之外鄙”“燕之外郊”,所指大致相当。朝鲜:大致相当于今辽宁、吉林的部分地区及朝鲜北部一带。洌水:又写作列水,即今朝鲜的大同江。燕:《方言》中的燕并不等于燕国,它只表示包括蓟在内的汉代广阳郡以及周围的部分地区。幽:与战国时的燕国相当,大致在今河北北部及辽宁一带[6]。

从上面所列的出现情况,我们可以看出,“燕”仅出现两次,也就是说以蓟城为中心的地区,在语言方面基本上同化于中原地区。“北燕”,出现8次;“北燕”“北燕之外郊”“燕之东北”“燕之北鄙”“燕之北郊”“燕之外鄙”“燕之外郊”,与“朝鲜”组合在一起,共出现21次。这说明,北燕朝鲜一带可以独立成为一个方言区划。燕代或燕代与其他组合在一起的,共出现6次。燕赵或与其他组合在一起的,共出现5次。燕齐或与其他组合在一起的,共出现13次。燕魏或与其他组合在一起的,共出现4次。燕秦或与其他组合在一起的,共出现1次。这些又说明,燕与其他外在文化的关系,如果由近而远的序列进行排比,那么燕齐最密切,接下来分别是燕赵、燕代、燕魏、燕秦。这倒是符合燕地的周边形势。

依据《方言》的材料,利用方言地理学的方法划分汉代的方言区,始于林语堂,之后罗常培、周祖谟、司礼仪等人都做过这方面的研究工作。在林语堂看来,西汉方言可划分为14个系,其中幽燕地区包括燕代系和北燕朝鲜系。理由是:代之见于书中有5次,其中与燕并称4次,因而燕代为一系。燕之分出北燕,犹齐之分出东齐,《方言》中引朝鲜洌水共26次,其中24次是与燕北或燕东北并引,因而扬雄必以燕北与朝鲜为一种方言[7]。关于燕代或代的统计,与我们上述所列并不相同,故燕代难以成为一个独立区划。罗常培、周祖谟把汉代方言划分为7大区,其中燕代、晋之北鄙、燕之北鄙为一个区[8]。其忽视了北燕与朝鲜合在一起出现的次数要多于燕代、晋之北鄙、燕之北鄙。美国语言学家司礼义所著《汉代中国方言——据〈方言〉》一书,以《方言》所提供的基本材料为据,划分出十一个语言区,其中燕、燕代北燕、朝鲜洌水和晋赵,属于北部及东北部诸方言[9]。这同样割裂了北燕与朝鲜同属一方言区划的事实。刘君惠、李恕豪、杨钢、华学诚诸先生所著的《扬雄方言研究》一书[10],在前人研究基础上,综合政治、经济、人口、交通等因素,划分出十二个方言区,其中属于幽燕区域的有燕代方言区和北燕朝鲜方言区,理由是:《方言》中表示燕的地名共出现19次,代共出现7次,代与燕并举5次,故燕代可划为一个方言区;代表北燕的地名共出现47次,其中单独出现13次,代表朝鲜的共出现27次,与北燕并举达23次之多,故有充分的理由将北燕朝鲜列为同一个方言区。该书作者还认为,在北燕朝鲜方言区内,北燕与朝鲜的方言是有差别的,可作为两个次方言。

以上各家所依据的分区材料都是《方言》一书,所采用的研究方法也是基本一致的,即通过对《方言》中出现的地名进行统计,根据各个地名单独出现或与其他地名并举的不同情况来确定是否为独立的方言区域,但得到的研究结论却很不一致。考其原因,当有如下两大方面:第一,不同方言间的界限具有渐变性、模糊性,划分方言区本身就是一项相当复杂的工作,何况是划分两千年前西汉时期的方言区;第二,研究者在作方言分区研究时,往往会考虑到其他非语言因素[11]。我们在探讨秦汉时期幽燕风俗区划时,方言分区仅作为一项重要参考,它可以补充或充实《史记·货殖列传》的经济风俗区划和《汉书·地理志》的地理风俗区划,只有综合这三者的分区观念和认识,才能更好地复原秦汉时期幽燕风俗文化的地域特征及其相互联系。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秦汉时期幽燕风俗区划包括三个亚区,即涿蓟地区、上谷至辽东一带、玄菟与乐浪所在区域。当然,这只是一个为了更好地认识这一大的文化区域的文化特征而进行的研究方式,在不同时期这样的亚区划分是有变化的,甚至是融合在一起。正如周振鹤所指出的:“在东汉后期,我们已没有足够的材料来划分新的风俗文化区,当然这也和文献的缺佚有关,《续汉书·郡国志》没有留下像《汉书·地理志》那样精彩的风俗地理资料。但可以肯定地说,东汉后期的风俗地域差异是显著地削弱了,尤其是在生产方式与婚姻制度方面,基本上已经是达到六合同风的状态了。”[12]

参考文献:

[1]韩养民.中国风俗文化与地域视野[J].历史研究,1991(5):91-105.

[2]周振鹤.中国历史文化区域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7:108.

[3]孙梦.黑龙江方言与少数民族风俗研究[J].边疆经济与文化,2012(10):39-40.

[4]濮之珍.方言与尔雅的关系[J].学术月刊,1957(12):48-53.

[5]李如龙.关于方言与地域文化的研究[J].泉州师范学院学报,2005(3):48-56.

[6]华学诚.扬雄方言校释汇证·附录一·方言地理名词释[M].上海:中华书局,2006.

[7]林语堂.前汉方音区域考[M]//林语堂名著全集:第十九卷.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14-41.

[8]罗常培,周祖谟.扬雄方言和汉代方言的地理区域[M]//汉魏南北朝韵部演变研究:第一分册.北京:科学出版社,1958:71-73.

[9]雷虹霁.秦汉历史地理与文化分区研究[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7:152.

[10]刘君惠,李恕豪,杨钢,等.扬雄方言研究[M].成都:巴蜀书社,1992:107-278.

[11]雷虹霁.秦汉历史地理与文化分区研究[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7:167-168.

[12]周振鹤.从“九州异俗”到“六合同风”——两汉风俗区划的变迁[J].中国文化研究,1997(4):67-76.

(编辑:陈凤林)

*收稿日期:2016-03-21

基金项目: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京津冀地缘关系的历史考察”(15ZDA24)

作者简介:靳宝(1977- ),男,内蒙古化德人,历史学博士,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主要从事史学理论、秦汉区域史研究。

中图分类号:K2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837(2016)03-0038-04

A Discussion about the Custom Zoning of Youyan in the Qin and Han Dynasties

JIN Bao

(InstituteofHistory,BeijingAcademyofSocialSciences,Beijing100101,China)

Abstract:We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its internal relevance and imbalanced development while analyzing the culture of Youyan area in the Qin and Han dynasties. The custom and culture zoning of Youyan area in the Qin and Han dynasties was recorded and analyzed in Sima Qian’s Historical Records, Ban Gu’s Han Shu and Yang Xiong’s Dialect from their respective angles. According to these records and analysis, the area was basically divided into the following three custom sub-regions-Zhuoji area, Shanggu to Liaodong area and Xuantu and Lelang area. Such records by the historians contribute to both the further understanding of the cultural regionalism in the Qin and Han dynasties and the in-depth understanding of Youyan’s cultural development and its characteristics.

Key words:the Qin and Han dynasties; Historical Records; Han Shu; Dialect; Youyan; custom; zo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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