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道路对苏联模式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超越

2016-02-12 01:54徐崇温
中国浦东干部学院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中国道路超越

徐崇温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北京100732)



中国道路对苏联模式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超越

徐崇温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北京100732)

摘要:从十月革命一直到二战结束初期,前苏联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曾初步显示出优于资本主义的一派生机勃勃景象;但在20世纪下半叶,却在与资本主义的对峙中渐渐败下阵来,并经由戈尔巴乔夫的改旗易帜而导致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究其原因,在于时代主题发生了从战争与革命到和平与发展的转换,而苏联模式的缺陷与弊端,却使之不能适应于这种转换对社会主义提出的新课题,从而使这个任务历史地落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肩上。本文阐述了由邓小平开辟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对于苏联模式社会主义现代化七个方面的超越。

关键词:中国道路;苏联模式;社会主义现代化;超越

改革开放以来的实践和理论充分说明,中国道路不仅超越了西方国家的资本主义现代化,而且也超越了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现代化。那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到底是怎样超越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又到底在哪些领域中超越了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现代化?

一、前苏联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曾经初步显示出优于资本主义的一派生机勃勃景象

在十月革命以前,俄国虽已发展成为垄断资本主义占统治地位的帝国主义国家,但在经济技术方面还远远落后于欧美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在经济、政治上,俄国国内还存在着严重的封建制残余,小农经济在整个国民经济中犹如汪洋大海,而工业则相对落后。在1913年,俄国的工业产值在其工农业总产值中占40%稍强,而且其中大部分是生产消费资料的,生产生产资料的工业仅占1/3,而且机器制造业只占工业总产值的6.8%。整个工业、特别是大工业对外国资本的依赖性很大,工业设备大部分靠进口。这一相当薄弱的工业基础还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国内战争中遭到严重破坏,如在内战结束的1920年,工业产值仅为1913年的13.8%,生铁的产量仅为1913年的2.4%。经过1920-1925年的国民经济恢复时期,工业总产值也只达到1913年的75%,生铁产量达到1913年的31%,煤炭产量达到那时的57%,石油产量达到那时的77%。

然而,在此基础上开始的苏联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却曾经显示出优于资本主义的一派生机勃勃景象。从1926年到1928年的工业化开始阶段,再加上第一、二个五年计划的整个工业化时期,苏联在工业发展速度方面遥遥领先于资本主义国家。在这个时期内,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业经历了严重的经济危机和特种萧条阶段,直到1937年才勉强达到1924年时的水平。以1937年时的工业产值与1913年时相比,资本主义世界只增长了44.3%,其中美国增长了54.3%,而苏联却增长了7.5倍。在工业总产值方面,苏联已由占欧洲第四位、世界第五位,跃居到占欧洲第一位、世界第二位。苏联的整个国民经济也得到了比较快速的发展,从1917年的十月革命到德国法西斯入侵前夕的1940年,苏联的国民收入增长7.15倍,同期美国增长了34%,英国增长了69%,法国增长了31%。苏联在世界工业中所占比重从1913年时的占2.6%上升到1937年的占13.7%。接着发生的就是社会主义苏联凭借这样的物质基础,赢得了反法西斯战争的伟大胜利。美国总统罗斯福曾经写信祝贺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胜利“制止了侵略的浪潮,成了盟军反侵略战争的转折点”。

二、时代主题的转换向社会主义提出了新的课题

然而,在20世纪上半叶,在与资本主义的较量中节节取胜的社会主义苏联,在20世纪下半叶却在与资本主义的对峙中渐渐地败下阵来。这是为什么呢?

20世纪中期以来,世界形势发生了新的变化。到了20世纪70年代,越来越明显地出现了时代主题由战争与革命到和平与发展的转换:在二战以后,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为适应形势的变化作了一些调整,特别是借助于新的科技革命,在大约20年左右的时间内,使经济获得了较快的发展。1950-1969年,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工业生产的年均增长率,美国为5.4%,日本为15.45%,意大利为8.4%,法国为5.75%,西德为8.6%,英国为3.15%。总计在1948-1976年间,资本主义工业生产增加了3倍以上,年均增长率达6.6%。反之,社会主义苏联却由于没有适应形势的发展变化作出相应的调整,致使其经济增长速度在二战以后反而呈不断下降的趋势。如苏联的国民收入增长率在1951-1955年间为11.5%,1956-1960年间为9.2%,1961-1965年间为6.6%,1966-1970年间为7.7%,1971-1975年间为5.7%,1976-1980年间为4.4%,1981-1985年间为3.1%;从70年代下半期起,苏联开始丧失对美国经济增长速度的优势,从1983-1984年起,苏联的经济增长速度已低于美国。与此相应,苏联的国民生产总值在世界中所占份额也在不断下降:1970年为15.9%,1975年为14%,1980年为11.6%。到了1989年,苏联的国民生产总值只相当于加拿大的水平,人均商品和劳务输出略高于哥斯达黎加,在世界上占第8位,而苏联的人均消费水平则从1917年的占世界第7位,降为1990年的占世界第77位。

在社会主义苏联与西方资本主义的对峙中,双方发展趋势之所以会发生这种逆转,根本原因在于,在时代主题发生转换的情况下,苏联模式的缺陷和弊端使它不能适应时代主题对于社会主义提出的新课题。

在一战以后,在资本主义包围中建设社会主义的特定历史条件下形成的苏联模式,是一种适应以战争与革命为时代主题的战备模式。在那样的环境里,它曾经有效地调动了苏联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在社会主义建设和反法西斯卫国战争中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历史功勋。但在同时,它又包含有一系列的缺陷和弊端:就经济结构和经济体制来说,它超越发展阶段,过早地推行单一的生产资料公有制结构,而消灭其他经济成分;它实行高度集中的指令性计划经济体制和统一的决策机制,而排斥市场,限制商品货币关系的发展;它还决定由国家统一调拨资金和物资,规定工资和物价,并对外贸实行国家垄断经营制;就政治体制来说,它以权力高度集中和行政强制为特征,忽视社会主义民主建设,乃至出现个人专断,用专政手段去解决党内意见分歧,导致严重破坏社会主义法制;就对外关系来说,它对兄弟党、兄弟国家推行大国霸权主义,又在与资本主义美国进行军备竞赛上耗费巨额资金,给经济带来难以忍受的沉重负担;就发展战略来说,它片面强调发展重工业和国防工业,造成国民经济比例失调,农业、轻工业落后,人民生活必需品长期短缺;它实行高投入、低产出的粗放经营,效率低下、浪费惊人。更其严重的是苏联领导人思想严重僵化,把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形成和发展起来的这种苏联模式及其发展战略绝对化、凝固化,在世界科技革命的迅速发展中日益暴露出它的缺陷和弊端以后,仍拒不对它作出相应的改革和调整。

这样,完成时代主题转换向社会主义提出的新课题的任务,就历史地落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肩上。在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以后,在1992年初的南方谈话中,邓小平曾经指出:“从一定意义上说,某种暂时复辟也是难以完全避免的规律性现象。一些国家出现严重曲折,社会主义好像被削弱了,但人民经受锻炼,从中吸收教训,将促使社会主义向着更加健康的方向发展。”[1](P383)所谓经受锻炼、吸收教训、促使社会主义向着更加健康的方向发展,在某种意义上说,正是指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对于苏联模式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超越。

三、中国从“向苏联学习”到“以苏为戒”“超越苏联模式”的发展历程

然而,中国对苏联模式的认识和态度,是经历了一个复杂的发展历程的。

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中说:“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十月革命帮助了全世界的也帮助了中国的先进分子,用无产阶级的宇宙观作为观察国家命运的工具,重新考虑自己的问题。走俄国人的路——这就是结论。”他强调说:“苏联共产党就是我们的最好的先生,我们必须向他们学习。”[2](P677,688)

但毛泽东在这里所说“走俄国人的路”,是指在社会发展的方向上,要走十月革命的武装革命的道路,而不要走改良主义的道路;至于在革命所走的具体道路和所用具体方法上,那么,中国并没有照抄照搬十月革命从城市到乡村的方式方法,而是相反地,从中国的实际出发,首先建立农村根据地,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城市。就是说,中国是采用了不同于十月革命的方法,走了十月革命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在革命胜利以后进行生产资料所有制的社会主义改造时,中国也没有照抄照搬苏联模式,而是从中国的实际出发,对民族资产阶级采取和平赎买政策,如此等等。

然而,在社会主义建设的方法问题上,情况却有所不同。在最初一段时期里,确实存在照抄照搬的问题。例如,在1954年9月15日的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草案的报告中,就明确写明“我们所走过的道路就是苏联走过的道路,这在我们是一点疑问也没有的”。这就是说,在新中国成立初期的3年经济恢复时期和“一五”计划期间,我国的经济建设基本上是照抄照搬苏联的做法,这不仅表现在一些具体的体制上,而且据档案披露,我国还在全国解放前夕请苏联派来城市管理专家122名;为了学习苏联的计划经济,让后来主管国家计划工作的李富春专程去苏联常驻8个月,专门学习苏联制订“五年计划”的经验,如此等等。直到1955年底,我国才在内部提出搞社会主义不一定完全照搬苏联那套公式,不能教条主义地学习苏联经验。毛泽东则在1956年4月25日的《论十大关系》的报告中指出:“最近苏联方面暴露了他们在建设社会主义过程中的一些缺点和错误,他们走过的弯路,你还想走?”他明确地提出了对此“要引以为戒”。[2](P720-721)然而,毛泽东对他所引十个方面关系的处理,虽然纠正了某些倾向,但提出的纠正措施还只是止于苏联原来的体制、止于计划经济,而并没有突破苏联模式。事情正如1988 年5月18日邓小平对莫桑比克总统希萨诺的谈话《解放思想,独立思考》中所指出的“我们过去照搬苏联搞社会主义的模式,带来很多问题。我们很早就发现了,但没有解决好”。[1](P261)

只是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邓小平开始创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以后,才开始了对苏联模式的超越。这种超越主要地表现在以下七个方面:中国道路的和平发展,超越了苏联模式与资本主义美国的军备竞赛;中国道路的改革开放,超越了苏联模式的僵化与封闭;中国道路建设对资本主义具有优越性的社会主义论,超越了苏联模式的低标准社会主义;中国道路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超越了苏联模式的超越发展阶段;中国道路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超越了苏联模式的指令性计划经济;中国道路的统筹兼顾,超越了苏联模式片面强调优先发展重工业导致的国民经济比例失调;中国道路的依法治国论,超越了苏联模式的严重破坏社会主义法制。

四、中国道路的和平发展,超越了苏联模式与资本主义美国的军备竞赛

中国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最初是由胡锦涛在2004年8月22日纪念邓小平诞辰100周年大会上,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政策宣示而提出来的,2005年12月,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表政策文件《中国的和平发展道路》加以确定。但是,坚持和平发展,实际上是邓小平创立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邓小平曾经强调指出:“我们搞的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是不断发展社会生产力的社会主义,是主张和平的社会主义。只有不断发展社会生产力,国家才能一步步富强起来,人民生活才能一步步改善。只有争取到和平的环境,才能比较顺利地发展。”[1](P328)中国的和平发展道路实际上是把邓小平揭示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对内不断发展社会生产力的根本战略,和对外主张和平的根本战略联结和贯通起来,从发展道路的高度上加以集中的概括和宣示。

邓小平早就敏锐地觉察到和紧紧把握住时代主题从战争与革命到和平与发展的转换,在《和平和发展是当代世界的两大问题》一文中,邓小平指出:“世界和平的力量在发展,战争的危险还存在”,“所以,我们多年来一直强调战争的危险。后来我们的观点有点变化。我们感到,虽然战争的危险还存在,但是制约战争的力量有了可喜的发展”;[1](P105)关于发展问题,邓小平在1982年时就指出:“世界上的国家富的愈富,穷的愈穷,解决这个问题是国际舞台上的一个重要课题”,“第三世界仅寄希望于南北问题的解决是不够的,南南之间还要进行合作”。[1](P20)邓小平全面深入地分析了世界上的各种矛盾及其相互关系,紧紧抓住了国际社会面临的最本质最核心的问题,适时而鲜明地提出了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两大问题的科学判断。这两个带有全球性、战略性意义的问题越来越突出,终于成为当今时代的两大主题。他把和平与发展这两大问题,称作“现在世界上真正大的问题,带全球性的战略问题”,“概括起来,就是东西南北四个字”。[1](P105)在发生了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的情况以后,邓小平再次重申“现在旧的格局在改变中,但实际上并没有结束,新的格局还没有形成。和平与发展两大问题,和平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发展问题更加严重”。[1](P353)

时代主题由战争与革命到和平与发展的转换,首先意味着国际舞台上的竞争已经由两个超级大国之间争夺军事优势,转向多数国家争取以经济、科技为基础的综合国力优势的较量;也意味着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这两种制度共处和斗争的形式都发生了变化:资本帝国主义始终想消灭社会主义,把它纳入到国际垄断资本的统治下,过去主要靠拿起武器来发动战争达到这一目的,现在则主要靠和平演变,打一场没有硝烟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社会主义必然取代资本主义,但像过去那种“战争引起革命,革命制止战争”的形式,社会主义国家与资本主义国家争夺军事优势的形式,现在却让位给了它们之间争夺综合国力的优势,让位给各社会主义国家持续、快速、健康地发展社会生产力,不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赢得与资本主义相比较的优势,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去吸引人们。

苏联模式在同资本主义的较量中,之所以会由20世纪上半叶的节节取胜,转变为在20世纪下半叶的渐渐败下阵来,首要的原因在于,苏联领导人对二战以后的国际形势作了错误的分析和估计,没有适应于时代主题的转换,并对自己的战略作出相应的调整。在1952年发表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一书中,斯大林就提出“世界资本主义体系总危机进一步加深”的理论。他认为“资本主义总危机时期市场相对稳定的论点”,“‘整个说来,资本主义比以前发展得更迅速无比'的论点”都已失效,“资本主义国家之间战争的不可避免性是仍然存在的”。[3](P595,598)尽管战后资本主义国家科技革命的迅猛发展和世界经济一体化日益加速的进程,正在越来越明显地否证着这些论断,但后继的苏共领导人却仍在因循守旧地重复着这些论断。如1971年时苏共二十四大称“资本主义总危机在继续加深”;[4](P30)1976年苏共二十五大称“资本主义的总危机在继续加深,最近几年的事实雄辩地证实了这一点”;[5](P42)1981年的苏共二十六大认为“资本主义总危机进一步加剧”,[6](P28)勃列日涅夫还据此提出苏联“有实际可能在世界帝国主义系列环节实行进攻性阶级斗争战略”,并称苏联“随时做好使经济转入战时轨道的准备”。为此,苏联就在国内继续保持在以战争与革命为时代主题的特定条件下形成和发展起来的苏联模式及其发展战略,在国际上则大搞军备竞赛,同美国争霸世界,而无视时代主题的转换,已经使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国家间进行军备竞赛、争夺军事优势的斗争,让位给了首先争夺综合国力、特别是经济和科技优势的斗争。当时,苏联的军费开支占其GDP的15%-20%,美国有的防务专家估计要占30%,在苏联剧变解体以后,透露出它的军费开支占其GDP的20%-35%,而在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苏时,苏联国防部长亚佐夫提供的数字竟是:苏联的军费开支占其GDP的40%!

与此相反,邓小平在分析了国际形势后,却得出了与苏联模式相反的结论:“过去我们的观点一直是战争不可避免,而且迫在眉睫”,但在分析了国际形势、特别是“世界和平力量的增长超过战争力量的增长”以及出现了对话代替对抗的新潮流,正在发展的和平解决国际争端的趋势以后,得出结论认为“在较长时间内不发生大规模的世界战争是有可能的,维护世界和平是有希望的。根据对世界大势的这些分析,以及对我们周围环境的分析,我们改变了原来认为战争的危险很迫近的看法”。在这种改变下,我们决定“先把经济搞上去,一切都好办。现在就是要硬着头皮把经济搞上去,就这么一个大局”,正是根据这个大局,我们决定不仅不搞军备竞赛,反而“把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员额减少一百万”。[1](P126-129)

建基于对时代主题转换的正确把握的中国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表明中国道路超越了苏联模式对军备竞赛的盲目热衷。

五、中国道路的改革开放,超越了苏联模式的僵化与封闭

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之所以在二战以后在与资本主义的对峙中渐渐败下阵来,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在于这种模式的僵化与封闭。

早在20世纪30年代末期,斯大林在为《联共党史》第四章第二节撰写《论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时,就用形而上学的观点来观察生产资料公有制同生产力发展之间的关系,得出了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和生产力完全适合的结论。他说,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生产资料的公有制是生产关系的基础。这里已经没有剥削者,也没有被剥削者。生产出来的产品是根据‘不劳动者不得食'的原则按劳动分配的。这里,人们在生产过程中的相互关系的特征,是不受剥削的工作者之间的同志合作和社会主义互助。这里生产关系同生产力状况完全适合,因为生产过程的社会性是由生产资料的公有制巩固的”。[7](P202)这样,斯大林就取消了社会主义制度下,为适应生产力的发展需要而不断改革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的某些环节和方面的任务,从而也就堵塞了改革的道路,把社会主义社会变成凝固不变的、僵死的东西。虽然斯大林在其晚年发表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一书中,对这种“完全适合论”作了一些修补性解释,说对这种“完全适合论”应该理解为在社会主义制度下,通常不会弄到生产关系和生产力发生冲突,社会有可能及时使落后了的生产关系去适合生产力的性质。[3](P611)但那只是对“完全适合”的无冲突论的漏洞在文字上的反向修补,并没有抛弃不符合客观实际的“完全适合论”,在实践中更没有改变苏联模式的僵死性质。

截至20世纪80年代中期,斯大林以后的苏联领导人一方面继承了苏联模式,另一方面又觉察到苏联模式的一些缺陷和弊端,特别是忽视农业、轻工业的发展而片面地优先发展重工业的后果越来越突出,因而都曾探索着进行一些在程度和范围上有所不同的经济改革。特别在勃列日涅夫主政时,更在1966年开始推行“新经济体制”,企图在坚持国家集中地下达指令性计划的前提下,扩大企业的经营自主权,实行主要以经济方法管理经济的原则,因而曾在一定程度上调动了企业和职工的积极性。但由于这种改革在高度集中控制这个根本框架上没有什么根本性突破,只是把原来的高度集中、排斥市场经济、用行政办法管理经济,改变为继续高度集中、有限地利用市场经济、用行政与经济相结合但仍以行政手段为主的办法去管理经济,再加上改革不配套、不彻底,因而成效不大,致使经济中潜伏的危机形势日益严重。

然而,更严重的是,当“新经济体制”在推行过程中出现种种问题,经济体制改革面临进一步深化还是走回头路的抉择时,以勃列日涅夫为首的苏联党政领导又掀起了对所谓“市场社会主义”的大批判,去阻止改革发展的市场取向,在勃列日涅夫主持的1971年苏共二十四大上提出了“要批驳主张用市场调节来取代国家集中计划的主导作用的各种错误观点”。这场以市场社会主义为目标的大批判的实质在于,打着维护公有制的旗号,反对发展多种经济成分,特别是反对寻求公有制合理的新的实现形式,如承包制、租赁制、股份制等等;打着维护计划原则的旗号,反对把指令性计划改变为调节性计划,反对放开物价和价格;打着维护企业的社会主义性质的旗号,反对企业经营自主、自负盈亏,反对把企业改造成独立的商品生产者,这就把“新经济体制”所进行的一些改革引到了回头路上去。所以,苏联模式的改革,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前,始终没有改变苏联模式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的基本框架,经济改革长期停留在运营机制的浅层次上,即使涉及经济体制,也始终没有跳出“让利放权”的圈子,而不能触及所有制问题。勃列日涅夫所谓的批判“市场社会主义”,更把改革引到回头路上去,保持苏联模式的僵化特性不变。而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戈尔巴乔夫主政以后,苏联的改革便由走僵化的老路转到改旗易帜的邪路上去,把社会主义的苏联引向剧变解体。

长时期以来,苏联模式曾经是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榜样。但是,在生产资料所有制的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毛泽东用对立统一规律观察社会主义社会的时候,他冲破了斯大林的无冲突论,得出了社会主义社会仍然存在着矛盾的结论。毛泽东强调说:“在社会主义社会中,基本的矛盾仍然是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矛盾,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不过社会主义社会的这些矛盾,同旧社会的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矛盾、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的矛盾,具有根本不同的性质和情况罢了。”[2](P767)毛泽东还于1957年1月27日《在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上的讲话》中批评斯大林在一个长时期里不承认社会主义制度下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矛盾、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直到他逝世前一年写《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才吞吞吐吐地谈到了社会主义制度下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矛盾,说如果政策不对,调节得不好,是要出问题的。但是,他还是没有把社会主义制度下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矛盾、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当作全面性的问题提出来,他还是没有认识到这些矛盾是推动社会主义社会向前发展的基本矛盾。与此相反,毛泽东强调指出:“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已经建立起来,它是和生产力的发展相适应的;但是,它又还很不完善,这些不完善的方面和生产力的发展又是相矛盾的。除了生产关系和生产力发展的这种又相适应又相矛盾的情况以外,还有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的又相适应又相矛盾的情况”,“我们今后必须按照具体的情况,继续解决上述的各种矛盾。当然,在解决这些矛盾以后,又会出现新的问题,新的矛盾,又需要人们去解决。”[8](P215)这就为社会主义社会、也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改革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在开创中国社会改革开放新的历史时期、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历史过程中,邓小平从一开始就把他所倡导的改革的基本特征确定为必须改革不适应生产力发展需要的具体体制,同时强调要坚持社会主义的基本制度。邓小平指出:“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确立以后,还要从根本上改变束缚生产力发展的经济体制,建立起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这是改革,所以改革也是解放生产力。”他说:“改革是中国的第二次革命。”[1](P370,113)与此同时,又因为这场变革不是要改变社会主义的基本制度,而是要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基础上进行,因而又是“社会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1](P142)几十年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正是按照邓小平指出的这个方向展开改革的,这就使中国道路的改革超越了苏联模式僵化的堵塞改革的老路,又同戈尔巴乔夫改旗易帜的邪路形成了尖锐的对立。

在2012年12月一次视察深圳时,习近平指出:改革开放是我们党的历史上一次伟大觉醒,正是这个伟大觉醒孕育了新时期从理论到实践的伟大创造。我国改革开放几十年的伟大实践,清楚地说明了,改革开放是当代中国发展进步的活力之源,是我们党和人民大踏步赶上时代前进步伐的重要法宝,是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必由之路,是决定当代中国命运的关键一招,也是决定实现“两个100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一招。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必须以更大的勇气和智慧,不失时机深化重要领域改革,坚决破除一切妨碍科学发展的思想观念和体制机制弊端,构建系统完备、科学规范、运行有效的制度体制,使各方面的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因而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就以全面深化改革为题,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2015年2月11日在同各民主党派中央、全国工商联负责人和无党派人士迎新春联欢茶话会上,习近平指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这“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推动着我国的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迈上新台阶。“四个全面”战略布局被媒体称为我们党治国理政方略与时俱进的新创造、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践相结合的新飞跃。

与改革紧密相连的是开放。

十月革命胜利后,列宁就不仅从理论上阐明了社会主义国家对外开放的必要性,强调“社会主义共和国不同世界发生联系是不能生存下去的,在目前情况下应当把自己的生存同资本主义的关系联系起来”,[9](P167)而且在政策上制订了一系列对外开放的措施,特别是规定了采取租让制等形式去发展国家资本主义。但是,从20世纪30年代下半期开始,由于斯大林认为干部、技术问题已经解决,社会主义已经在苏联取得胜利,于是开始收缩与西方的经济关系。1939年时苏联的对外贸易额从1930年的16.43亿卢布降为2.7亿卢布,同时外资企业逐渐被取消,外国技术人员纷纷回国。在二战以后,苏联又压缩在战前曾有所增加的与西方的经济联系。应当说,在二战以后苏联经济增长速度之所以不断下降,在先进科技上同西方差距逐步拉大,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便是在斯大林“两个平行的世界市场”理论的指导下进行关门建设、导致苏联模式的封闭,而没有能通过同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交往,吸取新科技革命成果去发展经济。

在1952年发表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一书中,斯大林对战后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经济发展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作了完全错误的估计。斯大林说:“第二次世界大战及其经济影响在经济方面的最重要的结果,应当认为是统一的无所不包的世界市场的瓦解”以及“两个平行的也是互相对立的世界市场”的形成;“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美、英、法)夺取世界资源的范围,将不会扩大而会缩小;世界销售市场的条件对于这些国家将会恶化,而这些国家的企业开工不足的现象将会增大”;反之,社会主义国家则由于“有了高速度的工业发展”,“很快就会使得这些国家不仅不需要从资本主义国家输入商品,而且它们自己还会感到必须把自己生产的多余商品输往他国”。[3](P593-595)斯大林的这种错误估计,直接导致苏东国家的自我封闭和同资本主义世界经济的隔绝,还导致它打着反对世界资本主义的旗号,盲目排斥资本主义国家科学技术的发展。它错误地认为,现代资产阶级科学的特征就是其整个派系都成为伪科学,例如魏斯曼—摩尔根主义优生学、土壤论和种族论,这样的腐败过程还触及了物理学和化学,直至1953年,控制论还被扣上为反动资产阶级服务的帽子而遭到断然否定。

中国道路从一开始就超越了苏联模式的封闭性。早在1979年会见美国不列颠百科全书出版公司吉布尼等人时,邓小平就在总结我国历史上近300年闭关自守导致停滞落后的历史经验,他强调说:“总结历史经验,中国长期处于停滞和落后状态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闭关自守。经验证明,关起门来搞建设是不能成功的,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1](P78)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更要以实行对外开放为重要条件。邓小平指出:“实现四个现代化主要依靠自己的努力,自己的资源,自己的基础,但是,离开了国际的合作是不可能的。应该充分利用世界的先进的成果,包括利用世界上可能提供的资金,来加速四个现代化的建设”;[10](P233-234)“社会主义要赢得与资本主义相比较的优势,就必须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吸收和借鉴当今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一切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规律的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法。”[1](P373)

六、中国道路建设对资本主义具有优越性的社会主义论,超越了苏联模式的低标准社会主义

中国道路对苏联模式的超越,很重要的一点,表现在要建设什么标准的社会主义上面。如所周知,十月革命是在经济文化较不发达的资本主义俄国爆发的,为此,第二国际和俄国的孟什维克分子群起而鼓噪说“俄国生产力还没有发展到可以实行社会主义的高度”,对此,列宁在《论我国革命》一文中展开了全面的批驳。这个批驳从分析十月革命爆发时的国际形势入手,指出“这是和第一次帝国主义世界大战相联系的革命”,其特征集中表现在“面对第一次帝国主义大战所造成的那种革命形势的人民,在毫无出路的处境逼迫下,难道他们就不能奋起斗争,以求至少获得某种机会去为自己争得进一步发展文明的并不十分寻常的条件吗?”“我们为什么不能首先用革命手段取得达到这个一定水平的前提,然后在工农政权和苏维埃制度的基础上赶上别国人民呢?”[11](P776-777)这个批驳的第一段表明,在国际范围内,俄国是帝国主义时代社会矛盾最尖锐的地方,也是资本帝国主义最薄弱的环节,在这里,虽然经济矛盾发展本身并没有自然而然地导致社会的改造,但政治因素却具有非常重要的积极作用、实际上具有决定性的作用;这个批驳的第二段则表明,列宁并没有认为俄国通过革命取得政权,就使俄国完成了社会主义建设,而是强调在工农政权和苏维埃制度的基础上赶上别国人民。这里的关键是要“赶上别国人民”,哪个“别国”?当然是指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在哪个方面“赶上”?首先是指在发展生产力方面,因为列宁历来把“生产力状况”,看作是“整个社会发展的主要标准”。[9](P72)所以,列宁强调,虽然“与各先进国家相比,俄国人开始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是比较容易的,但是把它继续到获得最终胜利,即完全组织起社会主义社会,就比较困难了”。[12](P793-794)

但斯大林在1936年宣布苏联已建成社会主义时,他所依据的主要标准,却并不是生产力方面的标准,而是生产关系方面兴无灭资的标准。斯大林说,建成社会主义“最主要的,就是资本主义已经从我国工业范围内完全驱逐出去了,社会主义的生产形式现在是在我国工业中独占统治的体系”;在农业方面,“富农也被消灭”,形成了“无所不包的集体农庄和国营农场体系”,“个体小农经济成分只占很小的地位”。总之,“人剥削人的现象已被铲除和消灭,生产工具和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所有制已经作为我们苏联社会不可动摇的基础而奠定了”。[7](P84)实际上,当时苏联人均工业产值和国民收入远比美、英、法、德等资本主义国家来得低,人民生活还很穷困。二战结束以后,斯大林再次提出“要建设无阶级的社会主义社会,逐渐向共产主义过渡”,在1952年的苏共十九大上还把它当成了苏共的主要任务。在苏共二十一大上,继任的苏共领导人赫鲁晓夫也提出说,在1959年苏联已进入“一个新的、极重要的发展时期——全面展开共产主义社会建设的时期”,而在1961年的苏共二十二大上,赫鲁晓夫又说要“在20年内(到1980年)基本上建成共产主义社会”。十分明显,苏联模式已经大大降低了社会主义的标准,它搞的是一种低标准的社会主义。

在搞什么标准的社会主义的问题上,中国道路明显地区别于并且超越了苏联模式。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一文中,邓小平明确指出:“社会主义阶段的最根本任务就是发展生产力,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归根到底要体现在它的生产力比资本主义发展得更快一些、更高一些,并且在发展生产力的基础上不断改善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社会主义的任务很多,但根本一条就是发展生产力,在发展生产力的基础上体现出优于资本主义,为实现共产主义创造物质基础”;[1](P63,137),“搞社会主义,一定要使生产力发达,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我们坚持社会主义,要建设对资本主义具有优越性的社会主义,首先必须摆脱贫穷。现在虽说我们也在搞社会主义,但事实上不够格。只有到了下世纪中叶,达到了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才能说真的搞了社会主义,才能理直气壮地说社会主义优于资本主义。现在我们正在向这个路上走”。[1](P225)在1992年初的南方谈话中,邓小平又把问题提到社会主义本质的高度,指出:“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1](P373)这样,中国道路就以建设对资本主义具有优越性的社会主义论,超越了苏联模式的低标准社会主义。应该说,这也是苏联模式搞了几十年,却一直没有完全弄清楚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问题的一个重要原因和表现。

七、中国道路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超越了苏联模式的超越发展阶段

邓小平曾经说过:“社会主义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苏联搞了很多年,也并没有完全搞清楚。可能列宁的思路比较好,搞了个新经济政策,但是后来苏联的模式僵化了。”[1](P139)苏联之所以在很多年里对社会主义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没有完全搞清楚,而且长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主要是因为时代发生了变化,而人们的思想认识却没有紧跟时代的变化而与时俱进:马克思恩格斯所处的时代,是自由资本主义时代,他们主要设想了社会主义将在资本主义充分发达的基础上产生出来,他们关于革命胜利后建设社会主义所应采取的措施的某些论断,也是在此基础上提出来的。但在爆发俄国十月革命的时候,自由资本主义时代已经发展成帝国主义时代,资本主义极其不平衡和跳跃式的发展,使帝国主义重新分割世界的战争成为不可避免,也使社会主义革命有可能首先在帝国主义链条的薄弱环节上突破,俄国的十月革命就是在此基础上取得胜利的,但由此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国家,却并不是在发达资本主义的基础上、而是在经济文化较不发达的基础上运行的。在这种国家里建设社会主义本应从这种国情实际出发,但苏联人却并不是从自己所面对的这个客观实际出发,在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指导下采取相应的措施,而是热衷于照搬马克思恩格斯原先针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革命胜利后就如何建设社会主义所提出的某些论断,还认为这就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坚持社会主义,于是就出现了对社会主义“没有完全弄清楚”的种种问题。这种对社会主义“没有完全弄清楚”,突出地表现在完全撇开了本国社会所处历史方位究竟是在社会发展的什么阶段上,离开了生产力的实际发展水平,片面地从生产关系上去规定社会主义的特征,盲目追逐更大更公更纯的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结果就把许多束缚生产力发展、又不具有社会主义本质属性的东西,当作“社会主义原则”来固守,又把许多在社会主义条件下有利于生产力发展和生产商品化、社会化、现代化的东西当作“资本主义复辟”来加以反对。

列宁新经济政策的思路之所以比较好,是因为列宁总结了战时共产主义作为直接过渡到共产主义的生产和分配方案的失败教训以后,得出结论说,在一个生产力不发达、小农经济占优势的国家,不能实现从小生产到社会主义的直接过渡,于是就从原先的基本上是把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社会主义社会的设想应用于俄国的思路,转变为从俄国当时的实际出发,以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为指导,提出和实行向社会主义迂回过渡、逐渐过渡的思路,这就意味着列宁所说“我们对社会主义的整个看法根本改变了”。[13](P367)

在帝国主义时代,经济文化较不发达国家经过革命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以后,它所处的发展阶段,仍然低于在大工业发达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社会;同时,较低的生产社会化的发展程度还决定了它不可能在过大的范围、过高的程度上实行公有化。但斯大林却用生产关系方面兴无灭资的标准,取代了在生产力方面优于资本主义的标准,在此基础上宣布建成社会主义以后,又急急忙忙地宣布要向共产主义过渡,这显然超越了社会发展阶段。而赫鲁晓夫虽然全盘否定斯大林,却唯独继承和发展了斯大林的超越生产社会化、超越发展阶段、急于向共产主义过渡的方针。正是这种超越发展阶段的幻想在现实中不断遭到碰壁,迫使后继的苏共领导人不得不再三再四地降调:1967年11月,勃列日涅夫把赫鲁晓夫的“向共产主义过渡”的基调降为“建成发达的社会主义社会”;1982年,安德罗波夫进一步降调说苏联仅处在发达社会主义“这一漫长历史阶段的起点”;1986年10月,戈尔巴乔夫又把苏联正在建设发达社会主义社会的说法再进一步降调成正在建设“发展中的社会主义”,再后又完全抛弃了社会主义而与资本主义去搞什么“一体化”。

苏联模式超越社会发展阶段,盲目追逐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一大二公三纯、乃至急于向共产主义过渡的思想对我国也曾产生过严重影响。它和我国的所谓“越穷越要革命”的说法结合在一起,导致了1958年的人民公社化运动,把超越社会发展阶段的错误倾向推向了高峰。但是,在总结反思我国和国际共产主义正反两个方面的历史经验的基础上,我们党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逐渐形成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超越了苏联模式这种超越社会发展阶段的错误倾向。

在1979年3月30日的理论务虚会上,邓小平就指出,要使中国实现现代化,“不要离开现实和超越阶段采取一些‘左'的办法,这样是搞不成社会主义的”。[10](P312)1987年8月29日,邓小平在一次会见外宾时,又说:“我们党的十三大要阐述中国社会主义处在一个什么阶段,就是处在初级阶段,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本身是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而我们中国又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就是不发达的阶段。一切都要从这个实际出发,根据这个实际来制订规划。”[1](P252)

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的基本涵义,包含有:第一,我国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生产资料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开始,已经从过渡时期进入社会主义社会,我们必须坚持而不能离开社会主义;第二,由于我国脱胎于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在进入社会主义社会时,生产的社会化、商品化程度远远落后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这就决定了我国的社会主义社会还处在初级阶段,我们必须从这个实际出发,而不能超越这个阶段;第三,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不是泛指任何国家在进入社会主义时都会经历的起初阶段,而是特指我国在生产力落后、商品经济不发达条件下建设社会主义时必然要经历的特定阶段,但它又是马克思所说共产主义低级阶段的初级阶段;第四,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既不同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尚未奠定的过渡时期,又不同于已经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阶段,我们要在这个阶段实现别的许多国家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实现的工业化和生产的商品化、社会化和现代化;第五,在我国,要延续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基本实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需要上百年时间。邓小平指出:“我们搞社会主义才几十年,还处在初级阶段。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制度,还需要一个很长的历史阶段,需要我们几代人、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坚持不懈地努力奋斗,决不能掉以轻心。”[1](P379-380)

党的十三大系统地阐述了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党的十五大在总结建设社会主义长期实践的基础上,确定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这一制度既保持公有制在国民经济中的主体地位,发挥国有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主导作用,又鼓励个体、私营、外资等其他经济成分的发展,以充分有效地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这一基本经济制度由于消除了苏联模式超越社会发展阶段,不顾生产力的发展水平、盲目追逐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一大二公三纯而造成的所有制结构的不合理,而对生产力发展造成的羁绊,大大地解放和发展了社会生产力。党的十八大又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提到最大的国情、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总依据的高度,强调我国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没有变,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牢牢把握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最大国情,推进任何方面的改革都要牢牢立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最大的实际。

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是针对我国基本国情、总结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历史经验而提出来的,但由于在20世纪诞生的社会主义国家,都是一些在不同程度上经济文化较不发达的国家,不仅苏联模式树立了超越发展阶段、急于向共产主义过渡的榜样,谬种流传,严重影响其他社会主义国家,致使其他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也都在不同程度上存在着急躁冒进、超越发展阶段的失误。非洲还有一些经济文化非常落后的国家,在争取到民族独立以后也急于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这就使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具有巨大的国际意义。所以,在中国共产党提出这一理论后,日本媒体《读卖新闻》当即于1987年11月12日发表丹藤佳纪的文章《中国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将对第三世界产生影响》,其中评论说:“它将对第三世界的社会主义国家产生重大影响”;“中国的‘初级阶段论'对苏联和东欧国家也会产生刺激,对越南、埃塞俄比亚、坦桑尼亚等第三世界的社会主义国家将产生重大影响。在这些发展中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多数都忽视国情,急急忙忙地实现了国有化和集体化,结果,连人类最基本的‘吃的权利'也难以得到保障”。

八、中国道路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超越了苏联模式高度集权的指令性计划经济

马克思恩格斯根据他们所处时代的状况,运用抽象方法预测未来社会发展总趋势时,曾设想在资本主义以后的未来社会里,最终将走向统一的全社会公有制,商品经济、市场经济也将随之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计划经济。列宁继承和进一步发挥了马克思恩格斯的这一设想,并在十月革命胜利后,把计划经济思想付诸实践,创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体制。苏联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它和1929-1933年的世界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形成鲜明对比,它对苏联人民反法西斯卫国战争的强有力支撑,以及二战结束初期,苏联经济以美国同期增长率两倍的速度的快速增长,进一步加深了人们一说计划经济就是社会主义、一说市场经济就是资本主义的观念,并使这种观念在西方世界也广泛地扩展开来。

然而,随着资本主义进入垄断阶段以后,特别是随着国家对经济干预的加强,在资本主义经济的运行中,计划的成分也在增多。所以,早在1891年批判德国社会民主党纲领草案时,恩格斯就针对其中所说“根源于资本主义私人生产的本质的无计划性”一句,敏锐地指出“这一句需要大加修改”,因为“如果我们从股份公司进而来看那支配着和垄断着整个工业部门的托拉斯,那末,那里不仅私人生产停止了,而且无计划性也没有了”;[14](P270)过了27年以后,列宁在俄共(布)第七次全国代表会议上讲话时,也强调指出:“现在资本主义正直接向它更高的、有计划的形式转变。”[15](P436)由于斯大林把苏联模式的指令性计划当作计划的唯一形式,因而在1927年联共第15大上强调资本主义国家“也有某种类似计划的东西。但这是一种臆测的计划,想当然的计划,这种计划谁也不必执行”,[16](P280)致使恩格斯、列宁提出的关于资本主义也有计划的这种新的认识,在尔后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长期没有得到应有的反映。1929年下半年,斯大林在结束新经济政策的同时,又提出并实施用仅仅允许消费品进入、并由国家规定商品价格的“有组织的市场”去取代“无组织的市场”的政策,[17](P185)并批判“迷信市场的自发力量”的观点,甚至把市场经济的理论说成是复辟资本主义的理论,如此等等。正是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形成了排斥商品经济的、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模式,即苏联模式。然而,特别在二战以后,苏联经济增长速度开始滑坡的事实,却比较清楚地说明了在社会主义社会,在经济发展水平较低、规模较小、结构简单、目标单纯又集中的情况下,在封闭半封闭的条件下,计划经济比较好搞,也较易成功;反之,随着经济规模不断扩大,结构日益复杂,发展目标多元化,人民要求提高生活水平,对外经济日益开放的情况下,计划经济本身管得过死、难以调动基层和群众经济积极性的弊病就日益暴露,它还会导致经济效益和增长速度下降,难以解决物资匮乏和消费品不足的问题。

我国对苏联模式计划经济的超越,开始于1978年我们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那次全会指出,要对经济管理体制和经济管理方法进行认真改革,改变经济管理权力过于集中的情况,重视价值规律的作用,让企业有更多的自主权,解决政企不分,以党代政、以政代企的问题。与此同时,随着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乡镇企业的崛起,农村经济迅速地市场化;在城市,随着企业自主权的逐步扩大,经济机制的逐步转换,市场的作用和活力也得到越来越广泛的显示,改革开放的实践在呼唤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正是在这种理论和实践的基础上,在总结我国和国际社会主义历史经验的基础上,以邓小平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开始了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探索。

国家级试点示范项目以渐进的形式展开。2013年,国务院批复设立海南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特批9项优惠政策,打造健康旅游发展样本。2016年,国家旅游局、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联合印发《关于开展国家中医药健康旅游示范区(基地、项目)创建工作的通知》,计划到2019年,在全国建成10 个示范区、100个示范基地和1000 个示范项目。2017年,国家卫生计生委等部门启动首批13个健康旅游示范基地建设,经过一年的创新实践,各个基地的示范作用已初步显现(见下表)。安徽、云南等省份陆续启动了省级示范基地和项目建设。

邓小平的探索,一开始就高屋建瓴地从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不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本质区别的高度,破除了给市场经济打上资本主义烙印,致使人们在社会主义建设中不敢理直气壮地利用市场经济去发展社会生产的偏见。在1979年11月一次会见美国客人时,邓小平强调说:“说市场经济只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只有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这肯定是不正确的。社会主义为什么不可以搞市场经济,这个不能说是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虽然方法上基本上和资本主义社会的相似,但也有不同,是全民所有制之间的关系,当然也有同集体所有制之间的关系,也有同外国资本主义的关系,但是归根到底是社会主义的,是社会主义社会的”。[10](P236)

1982年党的十二大提出计划经济为主,市场经济为辅的方针,把市场机制正式引入我国经济体制的目标模式。1984年10月党的十二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突破了把商品经济同计划经济对立起来的传统观点,指出商品经济是社会经济发展不可逾越的阶段,我国社会主义经济是公有制基础上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对此,邓小平给予高度评价,说是“解释了什么是社会主义,有些是我们老祖宗没有说过的话,有些新话”,“我的印象是写出了一个政治经济学的初稿,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中国社会主义实践相结合的政治经济学”。[1](P91,83)

1985年10月23日,邓小平在一次会见美国客人时,再次强调:“社会主义和市场经济之间不存在根本矛盾。问题是用什么方法才能更有力地发展社会生产力。我们过去一直搞计划经济,但多年的实践证明,在某种意义上说,只搞计划经济会束缚生产力的发展。把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结合起来,就更能解放生产力,加速

经济发展。”[1](P148-149)

1987年2月6日,邓小平在一次谈话中,又一次强调计划和市场都只是发展生产力的方法。他指出:“为什么一谈市场就说是资本主义,只有计划才是社会主义呢?计划和市场都是方法嘛。只要对发展生产力有好处,就可以利用。它为社会主义服务,就是社会主义的;为资本主义服务,就是资本主义的。好像一谈计划就是社会主义,这也是不对的,日本就有一个企划厅嘛,美国也有计划嘛。”[1](P203)

在1992年初的南方谈话中,邓小平又指出:“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1](P373)

1992年6月,江泽民在中共中央党校所作讲话中,提出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作为我国要建立的社会主义新经济体制。1992年10月,党的十四大正式确立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作为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模式。

1993年11月,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指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就是要使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它进一步勾画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蓝图和基本框架。

2013年11月12日,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指出:“经济体制改革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重点,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地发挥政府作用”,“着力解决市场体系不完善、政府干预过多和监管不到位问题”。

这样,中国道路就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超越了苏联模式高度集权的指令性计划经济。而且由于中国道路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超越苏联模式的计划经济时,并没有像苏东剧变解体以后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趁机大搞国有经济私有化,因而不仅没有导致社会混乱、经济下降乃至倒退,反而造成了社会主义经济的空前繁荣。

九、中国道路的统筹兼顾,超越了苏联模式因片面强调优先发展重工业而导致的国民经济比例失调

十月革命胜利以后,在资本主义包围中建设社会主义的苏联,确定了优先发展重工业的工业化道路。列宁在提出和践行这条工业化道路时又指出,重工业归根到底是为农业、轻工业服务,而农业、轻工业对于重工业产生影响。然而,在斯大林主政以后,却只是片面地强调“工业化的中心,工业化的基础,就是发展重工业(燃料、金属等等),归根到底,就是发展生产资料的生产,发展本国的机器制造业”,[18](P112-113)并在苏联工业化中大幅度地提高对重工业的投资,使之从占1918-1928年总投资的11.9%,上升到占苏联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总投资的32%,在整个工业化期间,重工业投资的比重有时甚至达到40%;与此相对照,轻工业投资的比重最少时只占总投资的4%,最高时也未超过占7%;对农业的投资则从“一五”时的占总投资的15.5%,降为“二五”时的占11.8%,“三五”时的占10.7%,1941-1945年期间的占9.3%。这就使得在1926-1940年间苏联的重工业增长18.4倍,年均增长21.9%,而在同时,轻工业只增长6.2倍,年均增长14.1%;农业增长26%,年均增长1.5%。在发展速度上,重工业比农业快14倍、比轻工业快1倍以上,使苏联长时期地严重地陷入比例失调,农业严重落后,农民负担过重,而城市则消费品短缺,人民生活得不到应有的改善,致使苏联经济被东欧的经济学家科尔内称作“短缺经济”。

针对苏联模式社会主义建设中诸如此类的弊端,毛泽东在1956年的《论十大关系》一文中曾提出“以苏为戒”的方针,强调“重工业是我们建设的重点。必须优先发展生产资料的生产”,“但是决不可以因此忽视生活资料尤其是粮食的生产”。[2](P721-722)以后,毛泽东又把这个方针具体化为“在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条件下,发展工业和发展农业同时并举”的“两条腿走路”的方针。[19](P123,151)

改革开放以后,我们党更从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的战略高度,提出统筹城乡发展,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历史任务;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提出“两个趋向”的重要论断:“在工业化初始阶段,农业支持工业、为工业提供积累是带有普遍性的趋向;但在工业化达到相当程度以后,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实现工业与农业、城市与乡村协调发展,也是显著带有普遍性的趋势”。在党的十八大上更进而提出“推动城乡一体化”作为解决“三农”问题的根本途径。

正是由于我们党一贯从统筹工农、城乡的高度,站在国民经济发展全局的角度,研究和解决农业、农村、农民问题,把它放在经济社会发展的优先位置上来考虑,这才使我国不仅避免了苏联模式社会主义建设中出现的国民经济比例失调,而且还使我国粮食生产实现历史性的“十二连增”,用不到世界9%的耕地生产出世界25%的粮食,养活世界近20%的人口,使农民收入大幅提高,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连续缩小,使农业现代化建设按“四化同步”的战略部署取得显著成效。

十、中国道路的依法治国论,超越了苏联模式的严重破坏社会主义法制

在政治体制方面,苏联模式的一个重要弊端,就是以权力高度集中、行政强制为特征,忽现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乃至出现个人专断,用专政手段去解决党内意见分歧,导致严重破坏社会主义法制。邓小平指出:“斯大林严重破坏社会主义法制,毛泽东同志就说过,这样的事件在英、法、美这样的西方国家不可能发生。他虽然认识到这一点,但是由于没有在实际上解决领导制度问题以及其他一些原因,仍然导致了‘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这个教训是极其深刻的”,“这种制度问题,关系到党和国家是否改变颜色,必须引起全党的高度重视”,“只有对这些弊端进行有计划、有步骤而又坚决彻底的改革,人民才会信任我们的领导,才会信任党和社会主义,我们的事业才有无限的希望”。[10](P333)

解决社会主义民主做得不够、导致严重破坏社会主义法制问题,在进入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以后,显得更为迫切,因为“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的现代化”,[10](P168)而“要加强民主就要加强法制”,不要社会主义法制的民主,决不是社会主义民主。所以,“为了保障人民民主,必须加强法制。必须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这种制度和法律不因领导人的改变而改变,不因领导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变而改变”。[10](P146)

因而,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们党一直致力于采取措施逐步解决这个用依法治国的方针方略,去解决由于社会主义民主做得不够而导致严重破坏社会主义法制的领导制度问题。1996年2月8日,江泽民在中共中央举办的法制讲座上,提出要“坚持依法治国”。他说:“依法治国是社会进步、社会文明的一个重要标志,是我们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必然要求。”[20](P511,513)1996年3月17日,八届人大四次会议听取了《关于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纲要》的报告,报告指出:“加强法制建设,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是实现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方针。”这是无产阶级执掌政权方式的巨大变革。1997年9月12日,党的十五大报告提出“健全社会主义法制,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强调依法治国是党领导人民治理国家的基本方略,是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保障。1999年3月,九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修正案》,第十三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实行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从而使依法治国方略进入国家根本大法。2002年11月8日,党的十六大报告提出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最根本的是要把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有机统一起来。2007年10月15日,党的十七大报告提出依法治国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基本要求,强调要全面落实依法治国的基本方略,加快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2012年11月8日,党的十八大报告强调要更加注重发挥法治在国家治理和社会管理中的重要作用。2014年10月,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决定》指出,全面推进依法治国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方面。

全面依法治国的总目标,是要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体系,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所谓建设社会主义法治体系,具体地说,就是要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贯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理论,形成:一、完备的法律规范体系;二、高效的法治实施体系;三、严密的法治监督体系;四、有力的法治保障体系;同时还要形成完善的党内法规体系。这就是说建设社会主义法治体系,意味着不仅要制订出法律,更要实施法律、遵守法律、落实法律,为全面推进依法治国明确政治保证、体制机制、工作布局和努力方向。坚持依法治国、依法执政、依法行政共同推进,坚持法治国家、法治政府、法治社会一体建设,实现科学立法、严格执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促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在贯彻全面依法治国方针中,要阐明的一个首要问题是,党的领导和依法治国的关系问题。《决定》指出,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社会主义法治最根本的保证。把党的领导贯彻到依法治国的全过程和各方面,是我国社会主义法治的一条基本经验,我国宪法确立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坚持党的领导,是社会主义法治的根本要求,是党和国家的根本所在、命脉所在,是全国各族人民的利益所系、幸福所系,是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题中应有之义。而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法治是一致的:社会主义法治必须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才能充分实现,国家和社会法治化才能有序推进。依法执政,既要求党依据宪法法律治国理政,也要求党依据党内法规管党治党。必须坚持党领导立法、保证执法、支持司法、带头守法,这里的关键是要做到三个“统一”和四个“善于”。三个“统一”是:要把依法治国的基本方略同依法执政的基本方式统一起来,把党总揽全局、协调各方同人大、政府、政协、审判机关、检察机关依法依章程履行职能和开展工作统一起来,把党领导人民制订和实施宪法法律同党坚持在宪法法律范围内活动统一起来。四个“善于”是:要善于使党的主张通过法律程序成为国家意志,善于使党组织推荐的人选通过法定程序成为国家政权机关的领导人员,善于通过国家政权机关实施党对国家和社会的领导,善于运用民主集中制原则维护中央权威、维护全党全国团结统一,而决不能把党的领导作为个人以言代法、以权压法、徇私枉法的挡箭牌。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就是要依法设定权力、规范权力、制约权力、监督权力。

在贯彻全面依法治国中要阐明的另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还要把依法治国同以德治国结合起来?对于一个国家的治理来说,法治属于政治建设,属于政治文明,德治属于思想建设,属于精神文明,两者都是维护社会秩序、规范人们思想和行动的重要手段:法治以其权威性和强制手段规范社会成员的行为,德治则以其说服力和劝导力提高社会成员的思想认识和道德觉悟。国家和社会治理需要法律和道德共同发挥作用,所以全面依法治国必须坚持一手抓法治,一手抓德治,大力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中华传统美德,培养社会公德、职业道德、家庭美德、个人品德,既重视发挥道德的教化作用,用法治体现道德理念、强化法律对道德建设的促进作用,又以道德滋养法治精神、强化道德对法治文化的支撑作用,实现法律和道德相辅相成、法治和德治相得益彰。

这样,中国道路就以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超越苏联模式的严重破坏社会主义法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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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彦英]

The Superiority of Chinese Path Compared with Soviet's Socialist Modernization

XU Chong-wen
(Institute of Philosophy,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Beijing 100732,China)

Abstract:From the years of October Revolution to the end of World War II,the former Soviet Union's socialist modernization had shown growing prosperity and priorities to capitalism. But it gradually lost its competitive edge in confronting with capitalism during the second half of the 20th century. Together with Gorbachev's unsuccessful social reform,the failure in Soviet Union's socialist modernization finally lead to drastic social changes of East European countries and the disintegration of the Soviet Union. Soviet Union' s failure resulted from deficiencies in its socialist modernization that no longer adapted to new social background which transformed from the age of war,revolution to peace and development. Upon drastic social changes of East European countries and the disintegration of the Soviet Union,the historical mission of developing socialism fell on countries like China that was exploring the path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The paper analyses the advanced nature of the path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proposed by Deng Xiaoping with a comparative study with Soviet Union's socialist modernization from seven different aspects.

Key words:Chinese path;the Soviet Union's model of socialism;the modernization of socialism;surpass

中图分类号:D6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955(2016)02-0030-15

收稿日期:2016-03-08

作者简介:徐崇温(1930-),男,江苏无锡人,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哲学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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