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聊斋志异》爱情故事中的方术文化

2018-05-21 01:33秦振炜
梧州学院学报 2018年1期
关键词:连城聊斋志异爱情

秦振炜

(广西师范学院 文学院,广西 南宁 530299)

《聊斋志异》是清代文言短篇小说中璀璨的一颗明珠,其本身具有极其高超的艺术魅力,至今未被后人超越[1]。原著当中占篇幅最多、成就最高的正是描写男女爱情和婚姻生活的故事,这部分作品向世人展现并歌颂了一系列超尘脱俗的爱情观。从《聊斋志异》所处的时代背景出发,探索《聊斋志异》中一个不太被人关注的领域——即原著中的方术世界,体悟蒲松龄在创作中透露出的人文主义内容和婚姻恋爱观念,则显得尤为重要。

一、《聊斋志异》与方术的渊源

方术是一种利用虚幻的“超自然的力量”来达到影响或支配现实客体的法术[2]。其内容包罗万象,从事相关活动的人被称之为方士或术士。方术是一种很古代的文化,追溯到传说中的三皇五帝时期,方术就已经出现了[3]。古代中国的方术,极大一部分是用于预测朝代兴替、人事凶吉和社会治乱。方术在中国人的社会生活与文化活动当中不仅占有一席之地,并且在古代产生过十分重大的影响,主要表现在面临自然或者人事的挫折、灾难、疾病、困苦的时候,人们便会不由自主地求助于各种方术的行为活动,通过冀求超自然的神灵庇佑,请求带有神秘色彩的术士的帮助与指点迷津。由于同处于一级文化层面上,术数文化对古代小说的影响力有时甚至超越了经典文化的感染力。方术对于中国古典小说的写作思想、框架结构、人物塑造、批评理论等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成为了孕育中国古典小说独特的民族魅力的重要因素[4]。

到了明清时期,方术文化逐渐衰落,但明清仍为方术历史上尤为重要的阶段,前代的方术成就到了这时有所整理汇总,而现代所能见到的术书,绝大部分刊刻于这一时期。产生于17世纪中叶以后的《聊斋志异》,思想主旨鲜明,包罗万象,其中不少荒诞诡奇的爱情故事和内容设计,多是通过方术文化的恰当运用来彰显,这与蒲松龄的博物洽闻和人生经历是密不可分的。他一生命运多舛,潦倒穷困,对下层社会有广泛的接触和了解。复杂的思想性格、婚恋爱情观念,都在他的创作中有明显的反映。方术逐渐从皇家殿堂向民间转化,以及蒲松龄自谓“喜人谈鬼”“雅爱搜神”的个性特点,都促使着渗透丰富方术的《聊斋志异》于康熙年间成书,其中的医经、祝由术、劾鬼术、占卜术、择日术等方术与婚姻恋爱的故事交织在一起,富于深厚的文化意蕴。

二、方术在《聊斋志异》爱情婚姻中的运用

著作中的爱情故事极为丰富,有110篇以描写婚姻爱情为中心主旨。因处于封建制度与传统礼教思想的双重束缚的大背景,作品中不少两情相悦的恋人或受到各方势力的阻挠,或以自身的能力难以摆脱困境,开始向恶势力作反抗与斗争。在这种情形之下,通过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和方术文化行为,相爱的恋人们走出了重重险阻,达到最终团圆亦或是较为完满的结局,其中此类篇目数量占据20篇之多,列表如下。

卷序篇目原文方术语段彰显的爱情观或所起的作用卷一《娇娜》以舌度红丸入,又接吻而呵之。使爱情得到发展卷二《聂小倩》囊忽格然一响,大可合篑;恍惚有鬼物,突出半身,揪夜叉入,声遂寂然,囊亦顿缩如故。消除爱情的阻力卷二《阿宝》女祝曰:“深情已篆中心。今已人禽异类,姻好何可复圆?”显爱情专一卷二《胡四姐》出二瓶,列地上,符咒良久。有黑雾四团,分投瓶中。遂以猪脬裹瓶口,缄封甚固。但放倒坛上旗,以针刺脬作空。消除爱情干扰卷二《侠女》女以匕首望空抛掷,戛然有声,灿若长虹。对爱情的捍卫卷二《婴宁》母择吉将为合卺。对爱情的重视卷二《莲香》曰:“樱口中一点香唾耳。我一丸进,烦接口而唾之。”燃起爱情希望卷三《小二》出二纸鸢,与丁各跨其一;鸢肃肃展翼,似鹣鹣之鸟,比翼而飞。解决爱情困难卷三《连城》但须男子膺肉一钱,捣合药屑。使爱情出现转机卷三《鲁公女》启其衾,抚其尸,呼而祝之。对爱情一心一意卷四《辛十四娘》命归家检历,以良辰为定。婚姻并非儿戏卷四《姊妹易嫁》频得梦中警曰:“汝家墓地,本是毛公佳城,何得久假此?”希冀爱情稳定卷五《花姑子》得蛇血合酒饮之,病乃可除。使爱情出现转机卷六《江城》宣已,吸水噀射女面。去除爱情障碍卷七《宦娘》握镜遽入;火之,果有女子在,仓皇室隅,莫能复隐。消除爱情阻力卷八《吕无病》孙曰:“纳婢亦须吉日。”重视婚姻的缔结卷九《乔女》乌头惧,拜祝之,始愈。突显爱情的坚贞卷十《阿纤》卜吉为三郎完婚。力求爱情的稳定卷十一《陈云栖》忽忆童时所卜,始信定数不可逃也。巩固爱情的成果卷十一《白秋练》我两人事,妾适以卷卜。使爱情变得稳固

由上述列表可以看出,《聊斋志异》中的方术在表达爱情理想上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可从5个方面进行分析。

(一)以择日术显其对爱情的重视

古人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里所说的天时,不仅仅是指天气气候,同时也代表自然运行的时序、天道运行的法则。在古代乃至当今的中国社会,都一直保持着筹办喜庆事宜需要挑选黄道吉日的传统习惯,请来“算命大师”进行看相、占卜运势以及核对生辰八字,推算时宜吉凶,此为方术文化的“择日术”。从这里便可窥见出天时的重要性。择日术归属于中国传统的民间风俗,其作为一种方术,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发展历史。搬移、开市、破土、修宅、安葬、凿井、嫁娶、祭祀都涉及到择日,男娶女嫁、乔迁新居和弄璋之喜等相关仪式的进行,还会精确到某个预先挑选好的吉利时辰,甚至分秒不差。

作品中涉及到婚期的时候大多要使用择日术。其施行方法是采用即将成婚男女的生辰八字进行配对,利用天干地支的推演,以女方八字为主,男方八字为辅,从女方的大利月、小利月当中选取,排除并避开诸多神煞,得出相克或相和的结论,从而推算出合适的时间。《莲香》中桑生到李女再生的张家提亲,张母并不因两家“贫富悬邈”而轻视他,而后“媪议择吉赘生,”体现了古时人家对待婚事应有的礼节和重视。《婴宁》中主人公王子服初次见婴宁,便神魂丧失,一见钟情。在经历与遇见种种状况后,终成眷属。虽然两人情投意合、恋爱自由,并且笑容可掬的婴宁个性较为率真洒脱,然而在婚期上,结婚成亲依旧进行了吉日的挑选,不厌繁琐。“母择吉将为合卺,”“至日,使华妆行新妇礼,”婴宁于当天盛装打扮出席,而且礼节和仪式必须到了预先设定好的那一天方能开展,讲究各个时辰对应相关的仪式。

择日术的运用,表明人们对爱情婚姻的高度重视,祈求着爱情婚姻的长久美满。在《辛十四娘》里冯生对辛十四娘一见如故,迫切地希望能与之私定终身。于是郡君“命归家检历,以良辰为定”,这也恰好说明了黄道吉日在传统文化人眼中的重要地位,是不可或缺的环节。同时冯生听从郡君嘱托进行择日,显示出冯生渴望一订终生的爱情观,希冀着能得到上天神灵的保佑,让自己的爱情与婚姻获得见证,将爱情持续到白头终老。在中国古代社会之中,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以此希冀“彩头”,寻求精神上的心理安慰和积极暗示。冯生“少轻脱”的个性特征显示出其对爱情的狂热追求,而挑选黄道吉日正好传达了对待婚姻事宜的重视与“非儿戏”,由此可以看出方术文化在人们婚俗嫁娶中根深蒂固、不可撼动的地位。

(二)以祝由术显爱情之专一

祝由术是包括中草药在内的、借符咒禁禳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在《黄帝内经》不少篇目中,亦不乏对祝由的记载,比如“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5]等。“祝”者咒也,“由”者病的原由也,在古代民间,本法流传较为广泛,表现为师傅带徒弟时的口传心授。《聊斋志异》中的不少女子具有贞洁烈女之特征,为了爱情的坚守而不屈不挠,矢志不渝,这一特征很多是通过祝由术来表现的。

《乔女》中的乔女与孟生虽两相契合,互相了解彼此的心思与情意,但乔女却依旧坚守曾经的爱情誓言,未曾再嫁。对于已故知己孟生的不幸家庭,敢于出手相助,不顾世俗的眼光和流言蜚语,执意为死去的孟生抚养遗孤,又敢于亲赴公堂力保孟家财产,事后却一芥不取。然而在乔女年老病死后,“阴以金啗穆子,俾合葬于孟”,穆生的所为违背了乔女生前的誓愿,因而出现了怪异现象:“及期,棺重,三十人不能举”,这时穆生的儿子忽然倒在了地上,自知不孝之举激怒了已故母亲的亡魂。随后,“乌头惧,拜祝之,始愈”,通过运用祝由术消除怪异现象,获得亡魂的谅解,并且最终奏效。小说中通过祝由术烘托并表现了乔女的爱情观,凸显其对待爱情的一心一意,即使丧夫后再遇心上人,依然不忘生前之约,固执地希望自己死后能葬回穆家,坚守内心的贞洁底线,这些超乎凡人的精神品格让人为之动容。《鲁公女》中的鲁公女对爱情的坚贞也是通过祝由术来表现的。《鲁公女》里托生后的鲁公女因情哭死,卢公听从张生的话到土地祠招回了女儿的魂,“启其衾,抚其尸,呼而祝之,”没过多久,“俄闻喉中咯咯有声。忽见朱樱乍启,坠痰块如冰。扶移榻上,渐复吟呻。”正因牢记与张生的约定而坚持了15年等待,鲁公女哭死后依然心念一人,不放弃对张生的爱情执念,在卢公的呼唤和祝由下鲁公女苏醒过来,最终张生与鲁公女“择吉成礼”,生活惬意,白头偕老。

以“痴”著称的篇目《阿宝》亦有明显的祝由术文化。木讷的孙子楚思念阿宝成疾,旧病复发,昏睡后竟化身成了鹦鹉,只愿与意中人相伴左右。阿宝亦感其情之深,为救心爱之人进行了两次祷告祝由:

女祝曰:“深情已篆中心。今已人禽异类,姻好何可复圆?”女又祝曰:“君能复为人,当誓死相从。”鸟曰:“诳我。”女乃自矢。鸟侧目若有所思。少间,女束双弯,解履床下,鹦鹉骤下,衔履飞去。女急呼之,飞已远矣。女使妪往探,则生已寤。

阿宝虔诚的两“祝”,让孙子楚得以复苏,摆脱病痛的纠缠。另一方面,故事中的孙子楚为追随心爱之人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显示出爱情婚恋上的一心无二,真心实意。孙子楚的爱情之“痴”,应为痴迷专注,而非痴呆,是性情专一,是对待挚爱无他心,更是一生只爱一人的决心。

(三)以劾鬼术消除爱情的阻力

在现实困境面前,爱情是脆弱的,又是承载着勇敢的力量。《聂小倩》当中的聂小倩被夜叉妖怪驱使害人,但本性善良,不愿助纣为虐。妖怪欲杀宁采臣,幸在聂小倩帮助下与燕生同寝,借用燕生的剑袋驱怪,逃过一劫。后因宁采臣将聂小倩的骨灰迁走,夜叉大发雷霆,前往宁采臣的家乡追杀二人。宁采臣在聂小倩要求下用剑袋消灭夜叉,在聂小倩“宜取挂床头” “又命移悬户上”的指点下,当夜叉妖怪出现,“囊忽格然一响,大可合篑;恍惚有鬼物,突出半身,揪夜叉入,声遂寂然,囊亦顿缩如故。”显示了剑袋在驱邪逐魔方面的神奇力量,将夜叉妖怪收入囊中,最后只剩“清水数斗而已”。剑袋驱邪逐魔是以某种法器作为工具进行驱散鬼怪的行为,称之为“劾鬼术”。中国古代文化中有许多象征驱散晦气的器具,除常见的剑、桃木和镜子之外,还有狗牙、玉器和桃木剑等物品。剑作为常见的道教法器,在中国传统习俗中也被认为有镇宅、纳福、辟邪、招财等作用,作品里的剑囊正是代表了一种斩杀罪恶与凶邪的力量,是正义之势的化身与寄托。聂小倩在与宁采臣互帮互助的过程中,彼此心生爱慕,通过驱邪之剑囊守护住了两者的爱情,最终以宁家光宗耀祖、升官添丁的结局作为结尾收场。

(四)以医经使爱情出现转机

《聊斋志异》当中不少描写运用偏方药物救人的医经方术内容,彰显了一种可以超越生死、无所畏惧的爱情。《连城》中的乔生与连城可谓是两情相悦,起始却遭到外界的种种阻挠。当连城相思成疾“沈痼不起”时,从西域来的和尚自称能治好连城的重病,“但须男子膺肉一钱,捣合药屑”,方能治好连城之症状。这时已有定亲之约的王化成却表示出不屑之态,毅然决然地拒绝此事。唯有乔生愿意挺身而出,以割肉之举搭救连城,甚至可以忍受“血濡泡裤”之痛,“僧敷药始止。”随后和尚“合药三丸”,使连城“三日服尽”,果然收到了“疾若失”的效果。故事中和尚所出的药方以人肉作药引,属于方术中的医经。

乔生愿意挺身而出,从正面衬托出了乔生对待爱情的忠贞与勇敢,不惧怕肉体上的常人难以想象的疼痛,而且通过割肉这一行为来表明其一心只为连城的意志,不在乎外界的压力。面对史举人的背信弃义和丢来的千两银子,乔生敢于表现出明确的愤怒态度:“仆所以不爱膺肉者,聊以报知己耳,岂货肉哉。”在这里,蒲松龄向读者展现了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传奇。因为爱情,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乔生不再顾忌外界的流言蜚语,割掉心头肉,只为连城安好。他们矢志不渝的爱情,在整部作品故事里也算得上难得的明珠,可与《孔雀东南飞》相媲美。小说中有关医经的描写是强调了“知己之爱”,让双方的爱情打破不被世俗认可的旧局面,焕发出新的生机活力。由此可看出《聊斋志异》中不少爱情故事,其新型爱情观的实现都离不开方术的参与和推动。

(五)以占卜术使爱情变得稳定

世事无常,瞬息万变,恋爱与婚姻生活亦是变化多端的,需要男女双方的共同维持与用心经营。占卜术是以小明大、以微见著的行为方术,通过宏观与微观的联系为理论基础,用竹签、铜钱、纸牌、龟壳或占星等手段和征兆表现,结合事物的发展方向,推测未来的福祸凶吉。占卜术在爱情婚姻的稳定上发挥了不可磨灭的重要作用,而且为古人所常用。《阿纤》中便出现了“卜吉为三郎完婚”的情节描写,以占卜了解一桩婚姻是否合宜、何时为开端适宜。《白秋练》中的白秋练钟情于慕蟾宫的才华,喜欢听其读书,“两人相互爱悦,要誓良坚。”作为非人异类的白秋练拥有预知未来的力量,能进行占卜预测,以守护彼此的爱情,从而采取相应的行动,力图爱情的稳定与长久:

女一夜早起挑灯,忽开卷凄然泪莹,生急其问之。女曰:“阿翁行且至。我两人事,妾适以卷卜,展之得李益《江南曲》,词意非祥。”生慰解之,曰:“首句‘嫁得瞿塘贾’,即已大吉,何不祥之与有!”女乃稍欢。起身作别曰:“暂请分手,天明则千夫指视矣。”

白秋练认为其所占之卜为凶相,乃不祥之卦,于是道出心中忧虑。慕蟾宫虽半信半疑地安慰白秋练,仍然依着白秋练的意思照做,暂时分别。随后,白秋练的占卜推断得到了应验。慕蟾宫的父亲果然来到,并且一口咬定白秋练乃是妓女,认为慕蟾宫的行为有辱家族的风气和名声,对慕蟾宫进行了严厉的怒骂与谴责。故事至此,两人同载的爱情之舟遭遇突如其来的危机。然而,外界的干扰与困难并未让男女主人公知难而退,反而越挫越勇,通过占卜“知天命”,继而想出解决问题的对策,让面临的窘迫局势发生了巨大逆转。故事的结局,在白秋练与慕蟾宫的执着努力之下,两人的爱情修成了正果,得到家人的最终认可,开始了在楚地风雨同舟、幸福惬意的日子。

《聊斋志异》方术文化的运用,使新型爱情观得以实现,反映了中国几千年家庭婚姻与恋爱观念的发展和演变,彰显人生百态与探索爱情真谛。美满的爱情婚姻是人类永恒追求的主题,当代的我们透过《聊斋志异》动人的爱情故事,挖掘和了解具有深厚底蕴的方术文化,打开这两扇历史的窗户,旨在“为往圣继绝学”,更好地审视与珍惜中华非物质文化遗产中的宝贵财富,铭记历史与时代赋予的神圣责任感。

[参考文献]

[1] 蒲松龄.聊斋志异[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1.

[2] 顾宏义,黄国荣.中国方术史话[M].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10:2.

[3] 卫绍生.中国古代方术阐释[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6:2-3.

[4] 万润保.中国古代小说与方术文化[D].上海:上海师范大学,2000.

[5] 张志聪.皇帝内经:卷一[M].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2007: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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