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及发展的协调性评价研究

蔡昌文

（福建江夏学院体育产业发展研究中心，福建福州，350108）

一、引言

体育作为人类社会一项相对独立的活动，具有不是阶层的而是人类的、不只是国家的而是世界的活动属性。[1]体育是每个公民的基本权利，在社区合理的配置体育设施等资源，能满足居民对于人际交往、休闲放松、实现体育梦想的需要，以社区为最基本单位组织居民运动，促进社区各项体育活动的开展，是发达国家建设公共体育服务的基础内容和基本理念。[2]公共体育资源作为现代公共服务的重要载体，是指由政府、非政府组织、企业甚至个人以公共利益为目的，为满足公众用于体育健身、体育赛事欣赏、体育休闲、体育教育、体育资讯等体育需求所提供的经营性和非经营性的产品和服务要素集合。[3]公共体育资源配置已经成为县域公共体育服务实践中的突出问题，是当今颇为重要的一个研究领域。[4]2016年6月，国务院印发《全民健身计划（2016—2020）》提出，强化全民健身发展重点，着力推动基本公共体育服务均等化，把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建设摆在重要位置。[5]2019年9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促进全民健身和体育消费推动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提出，推动公共资源向体育赛事活动开放，加大全民健身设施建设力度，规范体育场馆公共安全服务供给。[6]当前，我国体育产业正处于产业结构升级的关键时期，合理测度公共体育资源系统发展的耦合协调度，科学评价其发展水平，不但可以了解公共体育资源各子系统间存在的失调问题，还能够对公共体育资源的发展起到促进作用。因此，积极探索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动态及各种资源要素的协调发展程度，对公共体育资源发展、切实提高全民身体素质和推动体育产业转型升级具有重要意义。

二、文献综述

学界对公共体育资源的研究较多，归纳相关定性与定量研究中，主要可以分为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公共体育资源涵盖内容。Horch H将公共体育资源界分为体育人力资源、体育物力资源和体育财力资源，并认为体育人力资源是最重要资源[7]；Paul A.Estabrooks等提出公共体育资源主要包括步道或自行车道、社区中心、健身俱乐部、运动设施和体育公园等[8]；Pamela Wicker在对德国非营利体育俱乐部的资源消耗研究中，提出体育设施资源、体育网络资源、体育财力资源和体育人力资源等4类公共体育资源[9]。刘旭东认为公共体育服务资源是公共体育服务的呈现方式和供给载体，包含社会资源的人力资源、信息资源以及劳动创造的各种物质，也包含了自然资源的土地、阳光、空气、水等资源。[10]朱焱将我国公共体育资源分为人力资源、物力资源、财力资源和组织资源，其中人力资源具体包括群众体育管理的工作人员、群众体育社会指导人员、群众体育场馆管理人员；物力资源具体包括全民健身工程、健身路径、健身中心、户外健身营地与其他体育场地的面积与数量；财力资源主要包括群众体育事业开展过程中政府群众体育专项拨款、体育彩票公益金及社会赞助集资的数额；组织资源具体包括群众体育社团与群众体育健康测试点数量。[11]上述公共体育资源涵盖内容，为构建公共体育资源的评估指标体系提供了参考与借鉴。

其二，公共体育资源配置现状与对策。蔡朋龙对我国公共体育资源市场化配置的基本现状、存在的问题及政府方面的原因进行了分析，廓清公共体育资源配置市场化改革中政府角色的定位与行为边界，并提出政府职能作用的路径及推动策略。[12]朱焱通过运用熵权综合评价、基尼系数分解、数据包络分析等研究方法，对我国区域公共体育资源的综合配置水平、均衡配置水平、配置效率进行实证分析，探求区域公共体育资源配置水平的现实状况、发展规律、问题成因及影响因素，进而提出促进我国区域公共体育资源优化配置的改进策略。[13]张文静基于政府购买公共服务视角，对我国公共体育资源配置在市场化改革中存在“缺位”“伪市场化”“内卷化”等问题进行分析，并提出理顺政府与市场关系、完善市场法律与政策环境、构建监督与保障机制、强化体育社会组织承接能力等推进策略。[14]上述公共体育资源的配置现状与对策等研究，对促进公共体育资源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

其三，公共体育资源指标体系构建。袁音运用德尔菲法法对体育公共服务的主成分进行分析，对特征向量进行归一加权处理，得出了有形的公共体育服务资源和无形的公共体育服务资源两个目标层次，物力、人力、财力、人文、信息、组织资源配置6个准则层次。[15]陈华伟建立了全民健身公共体育资源配置效率测量的指标体系，主要包括全民健身公共体育资源投入与产出指标。[16]朱焱在公共体育资源概念内涵与资源分类的基础上，从有形性公共体育人力资源、物力资源、财力资源与组织资源等维度出发，利用文献查阅结合德尔菲法，对我国新时期公共体育资源评价指标体系进行研究。[17]上述研究成果主要围绕公共体育资源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缺乏对某一区域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的研究，而对公共体育资源各要素间耦合协调发展的研究更是没有。

综上所述，当前学界有关公共体育资源的研究成果颇丰，侧重于公共体育资源的内涵与配置；虽然研究成果已涉及公共体育资源配置水平指标体系的构建，但缺乏对某一区域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的评价分析，而对公共体育资源各要素间的耦合协调发展尚为空白。基于此，为了全面分析我国公共体育资源发展状态，本文拟对我国31个省（市）2013—2017年的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采用熵值法进行定量评价，运用耦合协调模型对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的协调发展程度进行测算，并从时空维度深度剖析公共体育资源发展存在的问题。

三、数据来源、指标体系和评价模型

（一）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我国7大地理分区31个省市2013—2017年的面板数据。①由于我国体育产业统计欠完善，体育事业的统计数据滞后，目前最新反映我国体育事业发展情况的综合性统计资料是《体育事业统计年鉴》（2017年），因此本文使用的是2013—2017年的面板数据。数据主要来源于《体育事业统计年鉴》（2013—2017年），对于个别缺失的数据采用加权平均进行补值。

（二）指标体系

本文在遵循全面性、可操作性、科学性和层次性等原则的基础上，借鉴相关学者现有研究成果中公共体育资源评价指标体系[15-17]，结合公共体育资源概念内涵与资源分类，构建包含人力、财力、物力和组织等资源的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的评价指标及权重

（三）评价模型

1.无量纲处理

为了避免各指标的不同量纲对结果带来的影响，将其数值大小规范在0～1之间，采用极差法对指标进行无量纲处理，处理公式如下：

2.确定指标权重

采用客观赋权法中较为广泛应用的熵值法来确定指标权重，熵值法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指标差异以及分辨意义，减少多指标变量间信息的重叠性和人为主观性。其中，指标的信息量大小决定了指标权重的大小，信息量越小则熵值越小，而指标的权重则越大；相反的，信息量越大则熵值越大，而指标的权重则越小，熵值法的计算步骤如下：

四、结果与分析

（一）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评价

1.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指数测算结果

本文运用MatlabR2016a软件测算相关数值，根据公式（5）（6）综合评价模型测算得出7个地理分区31个省市2013—2017年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指数，见表2，再利用Excel计算出平均值和变异系数，并以测算数据绘制成图，见图1、图2。

表2 2013—2017年各省市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指数

2.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指数的时间维度分析

由图1可以看出，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综合指数在2016年相比2015年稍微有所下降，但发展指数整体上表现为稳步上升的趋势。从变异系数来看，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指数变异系数在这5年间存在一定程度的波动，其中在2014年变异系数明显增大，2015年则开始逐渐下降，这说明2014年31个省市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指数差异化增大，而到2015年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指数差异化开始减小；2015—2017年变异系数整体呈下降趋势，说明我国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之间的协调性在增加，发展水平趋于稳定状态，差异化在减小。

图1 2013—2017年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指数及变异系数

3.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指数的空间维度分析

由图2可以看出，华东地区公共体育资源综合指数整体上是呈现上升趋势，变化趋势最为稳定，2013—2017年的综合指数均居首位，此与朱焱研究结果一致[18]。华东地区是我国经济发展最快的区域，地理位置优越，公共体育资源丰富，在全国占比较高。华南、东北、华北和西南等地区的公共体育资源综合发展指数变化相对集中，华南、东北和西南等地区在2013—2015年持续增长，华中地区增加幅度较为明显，2014、2017年综合发展指数接近华东地区，而西北地区5年间的综合指数均位居末位。2015和2016年华北、东北、华东、华中和西北等地区均出现不同程度的下滑，这说明公共体育资源发展的整体水平在2015—2016年呈现下降趋势。2013—2017年华南和西南地区均呈现上升趋势，截止到2017年7个地理区的综合发展指数相比2013年均有所提升，这说明公共体育资源发展状况在不断的改善，这与朱焱研究结果相同[11]。从7个地理区的综合指数变异系数来看，2010—2017年各地区的变异系数均呈现不同程度的波动，这说明5年间各地区内部各省份之间的公共体育资源发展状况表现不稳定。特别是华南、西南、西北3个地区内部省份在2017年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指数差异化明显增大，稳定状况较差；而华北、东北、华东、华中4个地区变异系数则出现明显下降，这说明2017年4个地区内部省份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指数差异化开始减小，稳定状况较好。

图2 2013—2017年7个地理区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指数及变异系数

进一步分析表2：2013年我国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整体欠佳，其中发展情况较好为江苏、山东和广东等省份。山东、辽宁、湖北、陕西、江西和内蒙古等省份2015年的综合发展指数大幅提升，促进了公共体育资源发展。广东、云南、陕西、安徽、福建、上海、山西、天津和吉林等省市2017年的综合发展指数均有不同程度的增幅，对公共体育资源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总体来看，随着公共体育资源发展的宏观调控和治理能力的提高，以及区域公共体育资源供给水平的提升和区域公共体育资源协调发展机制的健全，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的整体状况逐渐得到改善，从华东、华中逐渐向东北、华北、华南、西南等地区呈现出“由点向面”式扩散。

（二）公共体育资源发展的系统协调度评价

1.公共体育资源发展系统协调度测算结果

2013—2017年我国7个地理分区31个省市公共体育资源发展系统协调指数根据公式（7）（8）耦合协调度模型测算得出，见表3，再利用Excel计算出平均值和变异系数，并以测算数据绘制成图，见图3、图4。

表3 2013—2017年各省市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协调发展水平

2.公共体育资源发展系统协调度的时间维度分析

由图3可以看出，2013—2017年公共体育资源子系统耦合协调度均值从0.350389增长到0.362138，而变异系数则从0.169323下降至0.160237，这说明我国31个省市公共体育资源4个系统的耦合协调水平在逐渐上升，并且各省市的发展差异在不断缩小。同时从耦合协调度的走势可知，公共体育资源子系统协调发展水平在这5年间存在波动，其中2013—2015年发展态势稳定，协调发展水平稳步上升，2016年协调发展水平呈现下降，而到2017年又出现明显增幅，且协调发展水平达到5年来最高水平。

图3 2013—2017年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耦合协调度及变异系数

由图4可以看出，人力资源系统和财力资源系统发展指数的变化较为稳定，物力资源系统和组织资源系统发展指数和变异系数变化幅度都比较大，2013—2015年组织资源系统是先下降后上升，而物力资源系统是先上升后下降，说明此阶段群众体质健康测试情况和群众体育组织建设情况不稳定，群众公共体育物力资源的配置不协调。2015—2017年组织资源系统整体上呈稳步上升趋势，发展较为稳定，但物力资源系统指数在2016年继续下滑，到2017年才有所回升，这说明此阶段群众体育物力资源系统发展失衡，这与阳国诚、华宝元的研究结果相一致[19-20]。学者们认为由于受我国长期以来实行体育发展“举国体制”模式的影响，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对“举国体制”认识存在误区，各级政府将主要精力放在竞技体育领域，竞技体育对群众体育的资源挤占，导致群众体育的发展严重滞后。由此可见，我国锦标主义、竞技体育异化对群众体育的伤害依然存在，也进一步说明只有正确处理不同时期竞技体育和群众体育的协同发展，才能促进公共体育资源发展。

图4 2013—2017年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发展指数及变异系数

3.公共体育资源发展系统协调度的空间维度分析

由表3可以看出，2013—2017年华东、华中和东北等地区的公共体育资源子系统协调发展水平整体上比较稳定，5年间各系统耦合协调度指数皆高于全国平均值；而西南和西北地区5年间各系统耦合协调指数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系统协调发展水平较不稳定，与华东、华中和东北等地区差距较大。其中，华中地区耦合协调度指数位居全国首位，华东地区位列第二，其他依序为华北地区、东北地区、华南地区、西南地区、西北地区。从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的发展水平来看，华中、华东、东北、华南和西南等地区均是公共体育人力资源系统发展最好，其次是财力资源系统，物力资源系统发展最差，而华北和西北地区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发展水平最好的是财力资源，人力资源次之，组织资源和物力资源有待改善。

进一步分析，山东、江苏和广东等省份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协调发展水平一直处于全国领先位置，3个省份地处环渤海、长三角和珠三角，地理优势和丰富的体育产业资源为公共体育资源发展奠定了基础。总体来看，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耦合协调度指数在2013—2017年间处于0.200000～0.300000、0.300001～0.350000和0.350001～0.400000等级的在持续减少，3个等级均只减少1个省份，基本变化不大，而在0.400001～0.450000和0.450001～0.500000等级之间的省份在持续增加，分别从2013年的5个和1个省份增加至2017年的6个和3个，这说明近年来我国公共体育资源协调发展综合水平在逐步提升，但提升速度不快，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的协调发展需要进一步加强。

五、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1.从公共体育资源整体发展水平来看，2013和2017年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总体呈稳步上升的趋势。另外，我国各地区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综合指数整体上前景良好，其中以华东和华中地区最好，并逐渐向东北、华北、华南、西南等地区“由点向面”式扩散。

2.从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发展来看，人力资源系统和财力资源系统发展趋势较好，逐年稳步增长，组织资源系统经历先下降后上升，而物力资源系统是先上升后下降，并出现逐年下降的发展趋势，到2017年才有所回升。2013—2017年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发展均呈现上升态势，这说明我国越来越重视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的均衡发展，并通过对各系统协调发展的强化，进一步提升公共体育资源发展水平。

3.从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耦合协调发展来看，我国31个省市公共体育资源4个系统的耦合协调水平在逐渐上升，且各省市的差异在不断缩小。7个地理区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存在差异，由高到低依次为华中—华东—华北—东北—华南—西南—西北。从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耦合协调度落来看，近年来我国公共体育资源协调发展水平在提高，但提升速度不快，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的协调发展需要进一步加强。

（二）建议

1.坚持政府宏观调控，保障公共体育资源发展。实现公共体育服务发展的重要前提就是公共体育资源的发展。因此，应加强政府在公共体育资源发展过程中的宏观调控作用，突出政府的主导地位，统筹区域公共体育资源的发展；积极提升公共体育事业发展的国家治理能力，健全公共体育健康发展的法律保障体系；优化公共体育资源发展的监督考评机制，通过监督机制来强化区域公共体育资源的发展。

2.发挥市场积极作用，提升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间的耦合协调性。依靠政府的宏观调控可以保障公共体育资源发展，而提升公共体育资源各系统间的耦合协调性则需要发挥市场积极作用。因此，在有效解决公共体育资源协调发展水平提升速度较为缓慢的问题上，各级地方政府应放宽市场准入，积极转变工作职能，激活市场在公共体育资源协调发展过程中的主体活力，充分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

3.健全协调发展机制，缩小公共体育资源协调发展能力的区域差异。各级政府在区域公共体育事业发展中应破除地区政策壁垒和利益藩篱，以国家政策为导向，建立共享共赢、竞争有序、统筹有力、绿色协调的区域补偿、区域互补、区域合作等协调发展新机制，通过加强区域合作来缩小公共体育资源协调发展能力的区域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