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平疣（扁瘊）中医治疗专家共识

中华中医药学会皮肤科分会

本共识由中华中医药学会皮肤科分会组织相关专家讨论起草制定。参加讨论起草的专家有：刁庆春、王畅、刘巧、刘红霞、刘学伟、闫小宁、陈达灿、李斌、李元文、李铁男、李领娥、李福伦、李欣、宋瑜、杨素清、杨志波、张慧敏、周冬梅、黄宁、曾宪玉、谭城和翟晓翔。

扁平疣中医称扁瘊，是由人乳头瘤病毒（HPV）感染引起的良性赘生物，好发于颜面、手背、前臂等处，一般无明显自觉症状，偶有微痒，病程慢性，可持续多年不愈[1]。HPV 所导致的临床损害及自然病程主要取决于HPV 类型，皮损范围的大小取决于宿主免疫状态[2]。区别于其他皮肤疣，扁平疣主要由HPV-3、10 型（其次是HPV-28、41 型）引起，表面相对光滑，呈略微隆起、平顶丘疹（1～5 mm）。因其同形反应的趋势，常线状排列。流行病学调查显示，近年扁平疣的发病率已达1.77%，约占面部皮肤病的11.4%[3]。扁平疣好发于青少年，在部分患者中，扁平疣可造成明显的焦虑和挫败感，影响社会活动。理想的治疗目标包括：使疣体消失、不产生瘢痕和持久的后遗症、降低皮疹复发[4]。

目前尚无针对HPV 特异性的抗病毒药物，虽然冷冻、电灼术、二氧化碳（CO2）激光等疗法可对疣体起到破坏消除作用，但因为潜伏性病毒的存在，很难抑制其复发[5]。中医认为本病多因外感风热毒邪蕴结肌肤，或肝经郁热、脾虚湿蕴、气滞血瘀导致局部气血不和，壅滞于肌肤而发[6]。中医学对扁平疣病因病机独特的认识，可有力地弥补现代医学的不足，中医药疗法不仅可有效清除皮损，其较少的后遗症状与较低复发率也体现了一定的优势。

1 治疗原则

内外兼治，标本兼顾。内治法与外治法联合是扁平疣中医治疗的优选方案。根据辨证选用不同的中药主方，同时结合皮损数量、皮损表现、发病部位等情况，选择适宜的中医外治方法。外治方法应尽可能温和，避免可能造成瘢痕的治疗[4]。中医药辨证施治对HPV 的潜伏性感染可能有帮助，有降低皮损复发的意义。部分扁平疣患者经治疗后，皮损周围出现炎性反应，伴有瘙痒等症状，是皮损即将消退的征象。

2 治疗方法

扁平疣中医治疗方法众多，临床需根据皮损情况，结合患者体质、伴随症状及依从性，选用适宜的治疗方法。

2.1 辨证论治

2.1.1 风热毒蕴证 病程短，多骤然发病，皮疹淡红，数目较多，散在或密集分布，微痒或不痒；伴身热，口干欲饮，大便不畅，尿黄；舌质红，苔薄黄，脉浮数。中医治则：疏风清热，解毒散结。方药：桑菊饮加减，组成：芦根、菊花、桑叶、连翘、杏仁、甘草、桔梗和薄荷。本型用药应注意事项：皮疹数目较多时，加夏枯草、板蓝根软坚消疣，加露蜂房祛风散结，加马齿苋清热解毒。

2.1.2 肝经郁热证 皮疹呈灰褐色，质硬，密集分布，微痒；伴口干心烦，大便干结，小便短少；舌质红，苔黄，脉弦数。中医治则：疏肝解郁，清热散结。方药：丹栀逍遥散加减，组成：牡丹皮、栀子、柴胡、赤芍、白芍、茯苓、薄荷和当归。本型用药应注意事项：皮疹色红明显者，加大青叶、紫草凉血解毒消斑；心烦易怒者，加香附、郁金疏肝解郁；双目干涩、头晕耳鸣者，加龙骨、牡蛎、磁石平肝潜阳。

2.1.3 脾虚湿蕴证 皮疹色灰黄，散在分布，部分融合成片；伴食少体倦，腹胀便溏，小便清长或微黄；舌质淡胖边有齿痕，苔薄白或腻，脉濡缓。中医治则：健脾益气、利湿散结。方药：除湿胃苓汤加减，组成：猪苓、泽泻、白术、茯苓、桂枝、苍术和厚朴。本型用药应注意事项：皮疹自觉瘙痒明显者，加大青叶、板蓝根、马齿苋清热解毒。

2.1.4 气滞血瘀证 病程较长，皮疹色暗红或黄褐色，苍老而坚硬，大小不一，稀疏分布；伴胸胁胀痛，女性月经不调、痛经等；舌质紫暗，舌边有瘀点、瘀斑，舌苔黄，脉弦细或涩。中医治则：理气活血、化瘀散结。方药：桃红四物汤加减，组成：熟地黄、赤芍、当归、川芎、桃仁和红花。本型用药应注意事项：可加三棱、莪术化瘀散结。

2.2 中成药 中成药的选用应遵循中成药临床应用基本原则，辨病与辨证相结合选用[7]。具体而言，扁平疣的中成药使用须在整体观念下，依据患者的体质、自觉症状、皮损特点、舌脉等辨证选用，一般配合外用药物或治疗以增强疗效。常选用中成药有：防风通圣丸、逍遥丸/加味逍遥丸、龙胆泻肝丸、玉屏风颗粒、血府逐瘀颗粒。

2.2.1 防风通圣丸 本药源自《黄帝素问宣明论方》[8]，汗、下、清、利四法俱备，上中下三焦并治，有解表通里、散风清热之效。防风通圣丸在扁平疣的治疗时主要针对风热毒蕴证。口服每次6 g，每日2次，1 个月为1 个疗程。

2.2.2 龙胆泻肝丸 本药源自《医方集解》[9]之龙胆泻肝汤，泻肝火并能清热利湿，使火降热清，湿浊分清。龙胆泻肝丸在扁平疣的治疗时主要针对肝经郁热证。口服每次6 g，每日2 次，1 个月为1 个疗程。

2.2.3 加味逍遥丸 本药源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10]，疏中寓养，气血兼顾，肝脾同调，集疏、养、柔三法于一方。加味逍遥丸在扁平疣的治疗时主要针对肝经郁热证。口服每次9 g，每日2 次，1 个月为1 个疗程。

2.2.4 玉屏风颗粒 本药源自《丹溪心法》[11]之玉屏风散，散邪而不伤正，固表而不屏邪。玉屏风颗粒在扁平疣的治疗时主要针对脾虚湿蕴证。冲服每次5 g，每日3 次，1 个月为1 个疗程。

2.2.5 血府逐瘀颗粒 本药源自《医林改错》[12]之血府逐瘀汤，不仅可行血分之瘀滞，又可解气分之郁结。血府逐瘀颗粒在扁平疣的治疗时主要针对气滞血瘀证。冲服每次5 g，每日3 次，1 个月为1 个疗程。

2.3 外治疗法 扁平疣的中医外治首要考虑的是皮损部位。面部及其他美观要求较高的部位，避免皮损处直接使用创伤性大的方法，尽量降低后遗症状的可能。手背、前臂等美观要求较低部位，可选择皮肤刺激性相对较大的方法，以提高治疗效果。此外，患者的接受度、时间安排与大致疗程也需要综合考虑。

2.3.1 药物外治疗法[13-16]

2.3.1.1 单味中药 新鲜艾叶的汁液或纱布包鸦胆子肉涂擦患处，每日1～2 次，10 d 为1 个疗程。

2.3.1.2 复方中药：

（1）千里光、百部、蛇床子和地肤子等煎煮后先熏然后纱布蘸取药液稍用力擦洗患处，以皮肤发红，局部灼热、微痛为度，每日1～2 次，每次15～20 min，10 d 为1 个疗程。

（2）马齿苋、薏苡仁、丹参、当归和白芷等中药免煎颗粒，用温水或蜂蜜调糊外敷于患处，约1 h 后用温水清洗干净，每2 日1 次，10 次为1 个疗程。

（3）木贼草30 g、板蓝根30 g、香附30 g 和山豆根30 g 煎水擦洗患处，至皮肤发红，每日3～5 次，10 d 为1 个疗程。

（4）狗脊30 g 和地肤子30 g 煎水擦洗患处，每日3～5 次，10 d 为1 个疗程。

2.3.1.3 六神丸 研末后用米醋调成糊状，睡前毛巾热敷患处10 min 后，搽擦药物，翌晨洗净，10 d为1 个疗程。

2.3.1.4 斑蝥素 在患处均匀涂一薄层药，然后30～60 min 清洗干净，每日1 次。治疗期间如出现微痛，减量隔天涂抹1 次；出现水泡停药3 d，结痂后每2～3 日1 次。直至疣体脱落痊愈。

2.3.2 非药物外治疗法[17-24]

2.3.2.1 火针疗法 毫针于酒精灯火焰上先烧针身，再烧针尖，烧至白亮，后快速刺入疣体中心1 mm左右深度。操作时应速刺疾出，并根据皮损情况选择点刺针数，小的疣体1 次即可，大的可在中心点周围增加次数，每周1 次，4 次为1 个疗程，直至疣体结痂脱落。

2.3.2.2 艾灸疗法 采用艾条悬灸，约2 cm 处，调整艾条燃点与疣体距离以患者自觉表皮热而不烫、能耐受为度，每次15 min。操作时应注意避免烧烫伤，面部尤其眼周避免使用此法。每日1 次，10 d 为1 个疗程。

2.3.2.3 围针刺疗法 用一次性针灸针在疣体正中刺入一针，然后从疣体边缘向中心斜向刺入直至疣体基底部，针身与皮肤呈30～45°夹角，针数视疣体大小而定，通常约3～5 针。留针30 min，出针时摇大针孔，以出血为宜。操作时应浅刺，避免皮肤深层脉络受损，引发皮下瘀斑。每周1 次，10 d 为1 个疗程。

2.3.2.4 耳背静脉放血疗法 选耳缘上1/3 静脉血管明显处，揉搓5～10 s，常规消毒，用手术刀片刀尖处刺破血管，让血自动滴出，每次放血10 滴后予医用消毒棉棒轻微压迫止血。操作时应浅刺，凝血功能异常患者不宜使用此法。每周1 次，双耳交替进行，10 d 为1 个疗程。

2.3.2.5 耳尖静脉放血疗法 取患者耳尖，常规消毒，用三棱针或注射器针头在耳廓成形折叠线与耳轮交点处快速点刺，以放出血而未损伤耳廓软骨为度，轻轻挤压，挤出6～8 滴血。操作时应浅刺，凝血功能异常患者不宜使用此法。每周1 次，4 次为1 个疗程。

2.3.2.6 耳穴贴敷疗法 用王不留行子贴压于肺、肝、神门、内分泌、皮质下、交感、肾上腺、面颊等耳穴处，根据不同症情选取主穴和配穴。患者自行按压穴位，每日3～4 次，直至局部发红发热，10 d 为1 个疗程。

2.3.2.7 体针疗法 取列缺、合谷、足三里、血海、风池和三阴交，施泻针，针刺得气后留针15 min，每日1 次，10 d 为1 个疗程。

2.3.2.8 耳针疗法 取双侧耳穴，主穴为肝、皮脂腺、肺，针后留15 min，每2 日1 次，10 d 为1 个疗程。

2.3.2.9 穴位注射疗法 取血海、风池、大骨空穴，每次选1～2 穴，针刺得气后，每穴各注射1～1.5 mL 10%川芎注射液，每2 日1 次，7 次为1 个疗程。

3 注意事项

扁平疣临床应与日光性黑子、脂溢性角化、痤疮及汗管瘤等进行鉴别诊断。皮肤镜等皮肤影像工具不仅可辅助诊断，并且对其痊愈的评估有相当价值。HPV 能抵抗热与干燥，火针等治疗过程产生的烟雾中可含有病毒体，普通外科口罩不能对烟雾颗粒有效过滤，故治疗前应开启烟雾排抽设备或佩戴N95 口罩防护。

扁平疣经积极治疗可完全消退，故患者应耐心配合治疗，同时治疗期间要保持乐观舒畅的心情，加强体育锻炼，以提高身体免疫力。避免搔抓患处，保持患处清洁，但也不宜过度搓洗，以免造成自身接种。注意个人卫生，忌与他人共用清洁用具。日光暴露可能是扁平疣的一种风险因素，患者应注意防晒。

此外，薏苡仁有补脾渗湿等功效，食疗可使用30 g，即可加入粳米粥，也可煎汤代水频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