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用文教学的内蕴、困境和策略研究

吴谢萍

一、小学实用文教学的内蕴和作用

信息时代的到来,信息技术的广泛运用,使人们的日常生活越来越频繁地接触到大量的各种各样的信息。如何适应社会的发展,关注生活的变化,学以致用,做到知行合一,这是《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以下简称“2022版课标”)的价值取向。2022版课标将“实用性阅读与交流”作为发展型任务群之一,就是为了适应当代社会生活对语文课程的客观要求,也是定位于语文教学注重发展学生核心素养中其工具属性的考量。而实用文的阅读教学,对如何快速准确提取、筛选、归纳、整理信息,进行沟通和交流、传递信息以解决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碰到的问题,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它是个人生活的需要,社会发展的需要,也是时代的要求。而对心智尚在发展中的小学生来说,满足家庭生活、学校生活、社会生活交流沟通需要,实用文阅读教学和写作教学具有极其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一)促使学生语言文字运用能力的发展提升

小学阶段,语文作为重要的工具学科,最基本的目标就是促使学生的语言文字运用能力得到发展和提升,这是学好其他学科的基础,是重要的核心素养之一。虽然与文采斐然的文学作品相比,实用文显得通俗易懂,行文大多有固定的模式,语言不加浓墨重彩的修饰,但这绝不能简单地认为实用文没有语言文字学习的必要和价值。相反,实用文的文字表达讲求准确严谨,符合科学性,对小学生学习语言文字的运用大有好处。学生从中感知如何准确地运用词语表达严谨的意思,同时注意符合事物的科学性。此外,实用文文章层次清晰,条理清楚,运用多种方法说明事物的特征,对学生丰富语言形式、厘清文章逻辑结构、把握文章内容具有极大的好处。在学习过程中,学生的语言素养将得到切实地提高。

(二)训练学生的逻辑思维和理性思维能力

一般来说,文学作品诸如诗歌、童话、神话、散文等,通过丰富多彩、鲜明生动的语言来创造意境,表情达意,充满了巨大的感染力。学生调动自己的感官和生活经验,通过想象思维,再现文中意境,构建画面,不仅促使自己情感的产生和升华,而且发展了自己的形象思维和感性思维能力。而实用文不同于文学作品,它描述对象时,力求抓住对象的本质特征,用准确平实简练的语言向读者介绍事物,同时注重说明事物的顺序,力求条理清晰,遵照读者认知事物的规律,或按照时间顺序,或按照地点的转换,或按照事物发展前后的逻辑顺序行文,力求让读者一目了然地掌握事物的全貌,把握文中传递的信息,接受作者的认知和观点态度。为此,实用文常用概念、命题进行推理的表达方式,闪耀理性思维的光芒。在教学过程中,能切实有效地发展学生逻辑思维和理性思维的能力。

(三)帮助学生初步认识社会、认识世界

文学作品重在抒发作者个人对社会的感知认识,带有强烈的个人主观色彩,有着极强的个人情感抒发。相比文学作品,实用文涉及的社会面更广,应用的范围极其广泛。如科普文、调查报告、时评能让学生增加对科技知识、社会现象和现状的认知;书信、倡议书、策划书、说明书能让学生认识到未来社会和工作中可能用到的文章体式;而时政、各种动态等新闻报道可以让学生了解到各地最新的讯息和事态的最新进展。可以说,实用文大大拓展了学生了解信息的渠道,增强了学生对社会、对世界的认识,而实用文的写作更是学生走上社会必备的写作技能之一,对学生将来走上社会具有很大的好处。

二、实用文阅读教学的困境

(一)信息未能准确提取,受干扰度大

实用文阅读必须处理文中提供的众多信息,经过筛选,获取所需要的准确信息。因此,如何提取准确的信息,就显得至关重要了。这就要求做到从文本出发,遵照文本的原来意思,排除其他信息的干扰,经过筛选而提取,从而保证信息的准确性。此外,获取的信息必须是阅读任务的要求,不能偏离获取的目的。

统编小学语文教科书(以下简称“统编教科书”)六年级上册的《宇宙生命之谜》介绍了对宇宙生命的探索。教师在课堂上一般会向学生提出这么一个问题:除了地球之外,宇宙其他空间究竟有没有生命存在?要求学生阅读课文提取相关的信息。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学生们提取的信息可谓五花八门,不一而足。有的说水星、金星、木星、天王星、海王星没有生命存在;有的说在火星上生命难以存在;还有的说火星上有否生命还待进一步研究。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学生们完成得并不容易。首先,第一、二种说法都只是撷取了太阳系中的几颗或一颗行星进行回答,提取的信息不全面,并不能回答“宇宙上其他空间有无生命”的问题。第三种说法虽然谈到有待进一步研究,但仍然没有根据特定的空间任务要求来获取必需的信息,因而也失之片面。实际上,课文第一自然段和倒数第一、二自然段都出现了“地球之外的太空”这个涉及宇宙范围的信息,而学生受到其他信息的干扰太大了,所以捕捉到的信息并不准确。根据文中提供的信息和教师提供的特定任务,应当全面筛选文本信息,从而得出结论:“地球以外的太空中是否有生命存在,人类至今仍在探索。”

(二)忽视文体特征,语言分析着力点混乱

实用文的行文方式谋篇布局方面不像文学作品那样讲求峰回路转,而是讲求实效,把有用的信息明白无误、有条不紊地呈现给读者。正因为如此,我们决不能简单地认为实用文的阅读教学就可以把提高学生的语言文字运用能力弃之不顾。相反,必须切切实实地抓住实用文中语言分析的着力点,注意实用文的文体特征,抓住它语言文字运用得准确严谨、符合科学的特点细加雕琢,切实抓住提升学生语言文字运用能力的命门。

统编教科书三年级下册《蜜蜂》一文,法布尔介绍了蜜蜂具有辨认方向能力的一个实验。该文语言风格生动有趣,但依然具有实用文体语言准确严谨的特点。比如,文中第二自然段介绍实验的起始阶段,用了“左右”“好像”“几乎”“大概”这一类限定词。“左右”说明蜜蜂并不是整整二十只,“好像”表明蜜蜂在寻找回家的方向是法布尔推测的,而“几乎”表明蜜蜂飞得很低,“大概”表明可以减少阻力,这是法布尔根据观察到的情况而做出的猜测。这些都表现了实用文用词的准确性,也体现了法布尔严谨求实的科学态度,如果去掉这些词语,就会出现介绍不准确,叙说不严谨,也不符合科学性的弊病。又如文中第四自然段表示时间的词语前用了“将近”“大约”这两个词,表明法布尔放蜜蜂的时间是快要接近两点钟,而三刻钟也只是一种估计,这些都体现了说明文语言的准确严谨。这篇课文情节有趣,行文兼具文学性,如果教师只是注重分析实验过程和生动的写法,而忽视了呈现文本特征的这些语言分析的着力点,那么,就背离了实用文阅读教学的本真和目的,舍本逐末而事倍功半。

(三)对文本的理解过于机械、肤浅,缺乏思辨性批判

多年来,实用文阅读仅停留于获得文本信息,记住些简单的现成的事实性知识的层面上,认为阅读教学主要就是让学生读懂文本传递的信息,认清说明的对象,报道的事实以及蕴含的价值观点这些内容,而没有把文本内容与社会现实生活连接起来,缺乏对学生思辨性思维的培养,使实用文阅读教学又陷入一大困境。

三年级下册的《蜜蜂》,法布尔介绍了他为验证蜜蜂具有辨别方向能力而做的一项实验,重点介绍了实验过程,整个过程体现了法布尔善于思考、严谨求实的科学态度。但对蜜蜂为什么具有辨别方向的能力,在文章的最后写道:“蜜蜂靠的不是超常的记忆力,而是一种我无法解释的本能。”究竟是不是靠蜜蜂的本能,抑或是蜜蜂具有目前人类还未认知的某种特殊技能,应当引导学生深入进行思辨性的思考及探究。

三、实用文阅读教学的策略

(一)辨明任务要求,厘清定位信息

学生在阅读实用文时,常常受到诸多信息的干扰,以致不能准确地捕捉、筛选出所需的精准信息。因此,在实用文的阅读教学时,教师要引导学生厘清不同信息,辨明所获信息是否符合任务要求。

事实上,信息可分为事实性信息和价值性的信息,而事实性的信息又有类别的不同,必须细加酌定。比如,教学统编教科书三年级下册《赵州桥》时,教师可引导学生注意文章阐述赵州桥的雄伟坚固时所用的事实性信息:“桥长五十多米”“九米多宽”“一个拱形的大桥洞跨在三十七米多宽的河面上”“大桥洞顶上的左右两边,各有两个拱形的小桥洞”。而价值性的信息则为四个小桥洞“既减轻了流水对桥洞的冲击力,使桥不容易被大水冲毁,又减轻了桥身的重量,节省了石料”。因此,在筛选赵州桥雄伟坚固的信息时,就要排除文章第三自然段所介绍的赵州桥“石栏十分美观”的无关信息。此外,教师还应当引导学生全盘思考:针对任务要求,我们所筛选的信息是否完整无遗漏?这样,学生就会注意到第一自然段所提到的赵州桥至今已有“一千四百多年了”的必须甄选的显示桥的坚固的重要信息了。当然,小学阶段初学说明文看似简单,实则难以一次阅读后便获取完整信息。因此,教师必须有耐心,并给予学生较为充裕的阅读和提取信息的时间,让学生经过两次、三次甚至更多次的反复阅读,发现问题,自我纠正失误,在不断训练的过程中提高阅读效能,最终为能准确完整地获取必需的信息打下坚实的基础。

(二)抓住文体特征,强化语言表达

实用文的教学除了要排除干扰,找出关键有用的信息点之外,还必须抓住实用文的文体特征,着重训练学生的语言表达,以及对文体整体脉络的迅速把握,其中科普文、说明文要着重抓住以下几点:

(1)科普文、说明文首先应当抓住语言表达的准确严谨作为语言分析的着力点。科普文、说明文这一类介绍推广科学知识的文章,非常注重文章的科学性,所介绍的事物讲求科学求真的精神。为避免出现知识性的错误,行文用语上十分注重准确而严谨。比如统编教科书三年级下册《纸的发明》一文,第一自然段谈到“造纸术的发明”强调了“是中国对世界文明的伟大贡献之一”,这“之一”就体现了文章语言的严谨。另外文中介绍蔡伦的时候,段首写到“大约在一千九百年前的东汉时代”,这“大约”也体现语言表述的严谨。再如五年级下册《不可思议的金字塔》介绍胡夫金字塔时,对塔的重量、面积、体积和石材块数均加了“约”字,介绍建筑年代时,用了“左右”二字,介绍它的高度时,用了“大概”修饰语,文中还有“相当于”“约等于”等词,所有这些,无不体现了说明文语言的准确严谨以及文章的科学性。再如四年级下册的《飞向蓝天的恐龙》,文中介绍地球上第一种恐龙出现的时间时,用上了“大约”,介绍恐龙的一些种类,为躲避灾害或寻找食物而转移到树上生存,辅之以“可能”,诸如此类体现说明文语言文体特征的词语,都是教师应当重视并加以着力分析的重点。

(2)说明文为了使读者明了事物的特征,常常使用打比方、作比较、列数字、举例子等说明方法,教师可在这方面加以适时引导,让学生学以致用。如在介绍胡夫金字塔的塔基面积时,作者说它“相当于126个篮球场那么大”,既列数字,又作比较,用人们熟悉的事物来做一番比较,使人们对金字塔的宏伟阔大有明晰的认识。在六年级上册《故宫博物院》中,在写御花园时,和苏州园林做了比较。在写“前朝”“内廷”的建筑特点时,又用比较的方法来说明它们的异同。文中还恰当运用了比喻,增强了说明的形象性和生动性。写“弯弯的金水河像一条玉带横贯东西”。写台基的管道,“下大雨的时候,水从龙头流出来,就像千百条龙在喷水”。这些都收到了良好的表达效果。

(3)为了使读者清楚所介绍的事物的全貌,说明文还十分讲究结构的条理性。如《纸的发明》就按照时间顺序来写,六年级上册的《故宫博物院》就循着空间顺序来介绍,而《赵州桥》则按照逻辑顺序来行文。对议论文、演讲词的教学,则要抓住语言的鼓动号召性、准确严密性、鲜明生动性来分析作者列举的事实与提出观点的内在逻辑联系,体会作者如何通过准确的判断和严密的推理来讲清道理,应着力分析表达其中二者逻辑关系的关联词等。而倡议书、策划书、书信、通知等应用文的教学,要把语言的得体,如谦敬得体、语体得体、对象得体,以及语言的条理、句式的应用、格式的规范作为语言分析的着力点。

教师必须对不同的实用文文体特征细加揣摩和把握,在教学上才能了然于心,做到收放自如,有的放矢,并使学生最终学以致用,完成语言学习、运用的全过程。

(三)体悟深层意蕴,贴近生活现实

实用文在引导学生贴近生活现实方面具有十分明显的文体优势。因此,教师在教学时不可单纯地停留在获取信息,分析语言的准确严谨、说明方法的综合运用、结构的条理清楚上,而应当进一步体悟文章的深层意蕴,走向现实生活,批判地吸取内容和形式的精华,从而产生对世界的深刻认识,培养思辨性批判的能力。一句话,让学生调动自己的认知和经验,跳出文本的框框,挖掘文本给予自己的深层次感悟,反观现实和社会,产生对人类社会,现代风貌的深层次体悟,从而超越文本,实现对自身、对社会、对世界的认知的飞越。

(四)创设真实情境,搭建沟通桥梁

实用文的阅读教学不仅是单纯的知识性学习,基于实用文本身“为实现与读者良好沟通”的写作目的,教学上应让学生明白学习实用文的重要任务之一是增强“阅读实用文实际上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实用目的。

基于此,在教学中教师可着力创设真实情境,建构引导学生解决问题的平台,让学生带着问题带着明确的目的阅读文本,针对文本信息和体式进行思考和探索、表达和交流,从而实现学习与实践的有机结合。比如学习五年级上册《松鼠》一文,可创设情境,让学生来介绍松鼠是一种怎样的动物。又如学习《赵州桥》一文,可创设情境,让学生介绍本地宝贵的著名遗产,如莆田的千年古陂——木兰陂大型水利工程。再如学习六年级上册《故宫博物院》一文,可以创设这样一个情境:“我带家人游故宫。”这样,学生必须熟悉课文内容,弄清楚故宫游览路线,对主要景点做好讲解工作。在内动力的驱动下,学习就具有很强的目的性和主动性。当然创设情境应结合学生的生活实际和年龄特征,接地气地进行,不能脱离实际以致事倍功半。

(五)实用文写作教学的几个着力点

统编教科书十分重视指向社会生活需要的实用性文体的写作,认为它是运用语言文字进行表达和交流的重要方式。在编排上,十分重视关注身边的人和事,关心校园和家庭生活,走向大自然。强调学以致用,为生活、交流、应用而写,同时注重互动互评,与同学交流评价。因此,为了提高写作的实用性、真实性与有效性,教师在实用文写作教学中应当把握以下几点。

1.注重应用特性,创设任务情境

实用文写作基于它的文体特征,训练时必须重视创设生活情境,引导学生在特定的生活情境中完成任务项目,实现写作目的与功能的生活化,即通过语言文字的书面表达解决现实生活中碰到的问题或任务。例如六年级上册的《学写倡议书》,如你有一个好想法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并一起付诸实施,可以写一份倡议书,号召大家共同努力。据此我们可以创设多种任务情境,指导学生确定自己的写作任务。

2.注重交流功用,认清角色定位

实用文的写作往往注重交流传递信息的功用,为完成生活所必需的交际任务的指向性很强。比如四年级上册《推荐一个好地方》,是为了向同学和其他人进行推荐告知这地方十分美妙。又如五年级上册的《书信》,是为了和亲人朋友等互通信息,交流情感。因此,写作时必须明确角色定位,清楚认识写作的对象是谁,有什么生活需求。只有厘清角色定位,才能进入特定任务情境,达到满足生活需要的写作目的。教学中,教师应引导学生强化角色意识,认清写作任务,进入规定视角,完成表达方式的转换,达到角色的精准定位。这是完成实用文写作任务的前提。再如三年级下册的实用性习作《我做了一项小实验》的写作要求是:你做过什么小实验?向大家介绍一下。为了增强对象意识,习作要求部分又着重提示:写完后,交流读一读,再评一评,实验过程是否写清楚?有没有用得不合适的词语?这就提示我们阅读的对象是同学,应避免用上不合适的词语。而许多学生在写作过程中,角色意识不强,有的词语晦涩难懂,术语太艰深。因此教师要指导学生根据阅读对象转换语言表达的角度和方式,使同学读起来明白晓畅易懂。同时,要注意引导学生用上“先——接着——然后——最后”,把做小实验的经过写清楚,强化应用文条理清晰的行文特征。此外,还可加上自己做实验时的心情和做实验中有趣的发现,同学读来才饶有趣味。

3.注重表达训练,凸显写作个性

实用文的写作教学中还必须注重各类不同文体特征的表达训练。比如议论性质的实用类习作在统编教材中多次以写理由的形式出现。如五年级上册《推荐一本书》,六年级上册《让生活更美好》的习作安排,议论的意味很浓。首先,教师可通过用几个不同的理由或事实来证明一种观点的训练,培养学生初步具备摆事实讲道理的写作能力,同时学习归纳和演绎的写作手法。其次,对调查报告、书评等文体,应当注重与社会现实生活的紧密联系,不凭空杜撰,写出有自己个性的见解,同时又融进了社会生活。再如六年级下册的习作《家乡的习俗》,查阅资料和与当地民众访谈是必不可少的步骤,它体现了一种综合性的实践活动。这种融入社会生活、张扬写作个性的训练,无疑是培养学生核心素养的重要方式。

总之,小学实用文教学应当准确完整地获取信息,抓住文体特征训练学生的语言表达能力和理性思维能力,同时注重学以致用,知行合一等教学重点,让实用文写作教学落到实处,实现课标任务群提出的要求:“本学习任务群旨在引导学生在语文实践活动中,通过倾听、阅读、观察,获取、整合有价值的信息,根据具体交际情境和交流对象,清楚得体表达,有效接收传递信息,满足家庭生活、学校生活、社会生活交流沟通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