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相生别样情

丘晓锋

在我国古典诗歌中，虚实手法是重要的表达技巧，像大家耳熟能详的柳永的《雨霖铃》就是虚实手法完美结合的典例。作者在创作时讲究“象外之象，景外之景”，通过具体的艺术描写，构建了一个虚拟的意蕴悠远的艺术境界。

一、虚实之谓

实，是指作者在创作时对客观对象自身的正面的描写，这对象是实象、实事、实境。

虚，是指采用侧面烘托或暗示或想象描绘出的对象。

虚实结合，是指现实之景、事、物与想象的景、事、物融合在一起，相互映衬，拓宽了意境，进而表达更为丰富的情感。它在我国古代绘画中也很常见，“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清· 笪重光《画鉴》）就说明了其价值。

二、常见类型

1. 今为实，昔为虚

立足于当下，又写了昔日之景之境，它是作者曾经经历过或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景象。如姜夔的《扬州慢·淮左名都》开头三句点明扬州昔日名满国中的繁华景象即为虚景。又如2015年福建卷：

秋夜纪怀

[宋]陆游

北斗垂莽苍，明河浮太清。

风林一叶下，露草百虫鸣。

病入新凉减，诗从半睡成。

还思散关路，炬火驿前迎。

尾联通过回忆昔日大散关的战斗生活，还想着能重返战场建功立业，报效祖国，一个爱国诗人的形象跃然纸上。

2. 今为实，后为虚

眼前之景之境为实，未来之景之境为虚。它的好处是能使情感的表达一以贯之，绵延不绝，使乐或哀之情倍增。如2017年全国卷Ⅱ的《送子由使契丹》：

云海相望寄此身，那因远适更沾巾。

不辞驿骑凌风雪，要使天骄识凤麟。

沙漠回看清禁月，湖山应梦武林春。

單于若问君家世，莫道中朝第一人。

它是苏轼创作的一首七言律诗。首联点题，写兄弟宦游四海，天各一方已为常态，这次分别也不会悲伤落泪。颔联劝勉子由要不辞劳苦，不辱使命。颈联重在嘱托，用想象手法写出弟弟在异国他乡思念京都、思念家乡的情景。尾联望归，出使契丹，不可追求盛名。全诗饱含着作者对国家民族的深深热爱和浓浓的手足之情。

3. 景为实，情为虚

作者重在对景色的描写，将情感寄寓其中，这类作品也往往是命题者比较偏好的，鉴赏起来难度相对大一些，较能考查考生的综合能力。像2015年湖北卷：

劳停驿

欧阳修

孤舟转山曲，豁尔见平川。

树杪帆初落，峰头月正圆。

荒烟几家聚，瘦野一刀田。

行客愁明发，惊滩鸟道前。

诗歌前两联写景，时间和空间变化明显。既有白天夜晚之景，又有远近高低之物，变化多端。颔联中“荒”“瘦”二字用字传神：数缕荒烟，几户人家，在暮色笼罩之下，尤显荒凉冷落；瘦野薄田，狭促如刀，瘦瘠之至。“荒”“瘦”二字，不但准确写出了所见之景的特点，更寄寓了诗人对山民的怜悯、关切，以及自己被贬蛮荒的落寞，丰富了诗歌的情感。

4. 景为虚，情为实

全诗对景色的描写皆为虚，而情感却是具体可感的。典型的有2015年全国卷Ⅰ：

发临洮将赴北庭留别

岑参

闻说轮台路，连年见雪飞。

春风曾不到，汉使亦应稀。

白草通疏勒，青山过武威。

勤王敢道远，私向梦中归。

首联“闻说”二字便表明所写之景为想象虚写之景。且可从标题处得到证实：本诗是“将赴”而“留别”，尚处于前往边塞途中。尾联点明主旨，表达了诗人虽有羁旅思乡之愁，却能以国事为重的爱国之情，提升了全诗的格调。

三、考查方式

1. 分析诗歌的表现手法

题干直接通过考查表现手法来赏析虚实手法。如2017年江苏卷：

秋兴

陆游

白发萧萧欲满头，归来三见故山秋。

醉凭高阁乾坤迮，病入中年日月遒。

百战铁衣空许国，五更画角只生愁。

明朝烟雨桐江岸，且占丹枫系钓舟。

11. 简要赏析尾联的表达效果。（5分）

【分析】这是陆游晚年的作品。首联从现实之境写起，年老志空；颔联紧承上联，一“醉”一“病”写出现状之惨；颈联更进一层，写看到当年的战衣，想起了当年许下报国的心愿，五更听到“画角”之声，徒增烦恼而已。尾联写老了，不能上战场了，明天早晨在烟雨中的桐江岸，占丹枫，系钓舟，以归隐来摆脱现实的苦闷。明日未至，故其景为虚也就不难判断了。

【参考答案】尾联运用虚写、想象、以景结情的手法。以“丹枫”照应“秋”；寓情于景，想象自己将来烟雨垂钓的画面，表达了自己隐逸的愿望，也暗含报国无门、无人赏识、山河破碎的无奈和苦闷之情。

又如2017年天津卷：

太湖恬亭

[宋]王安石

槛临溪上绿阴围，溪岸高低入翠微。

日落断桥人独立，水涵幽树鸟相依。

清游始觉心无累，静处谁知世有机。

更待夜深同徙倚，秋风斜月钓船归。

14.（3）尾联运用了多种艺术手法，任选一种加以简析。（3分）

【分析】尾联的意思是：更期待着夜深时候徘徊流连，在秋风斜月中乘坐钓船回归。“待”字表明尾联不是对眼前实景的描写，而是想象的虚景。

【参考答案】“夜深同徙倚，秋风斜月钓舟归”是诗人想象期待的情景，在运用虚写的艺术手法里，诗作又借景抒情，不但寄托了诗人的闲适之情，呈现出处于清幽的环境里，意犹未尽，盼其永恒的心意；而且结句融情，使全诗抒情幻想的韵味更为悠长。

2. 从虚实结合的角度鉴赏

常见的是从虚实结合的角度赏析某诗或某联。如2015年安徽卷：

月 圆

【唐】杜甫

孤月当楼满，寒江动夜扉。

委波金不定，照席绮逾依。

未缺空山静，高悬列宿稀。

故园松桂发，万里共清辉。

9. 本诗最后两句情感真挚，请从虚实结合的角度进行赏析。（4分）

【分析】颈联诗人的视线从室内转到了室外，写到了月光皎洁，群星稀疏。尾联诗人由眼前的月亮想到了家乡，想到了亲人，想象到与他们虽远隔万里，但一起共赏月色。这是诗人的美好的愿望和真情的祝愿，也是自己长期滞留异乡，久久难归的无可奈何的告慰。

【参考答案】遥想故园桂花开放，是虚写；眼前的清辉，是实写。故园桂花正该开放，虚中有实；万里清辉，实中有虚。虚实结合，表达了诗人对家乡的深切思念，寄托了诗人渴盼万家团圆的美好愿望。

不难发现，虚实手法大都出现在羁旅诗、送别诗和写景抒情诗中。其实不管它怎么变化，都是遵循着一定的规律的，如从具体描写到抽象描写、从感性到理性、从浅到深等。分析判断的核心在于找准参照物，立足当下，即写诗之时、地、景、物、人等为实，并以之为参照点，其余皆为虚。把握住这个诀窍，相信判断起来也就容易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