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与我国国防财力动员潜力研究

李 娣

(空军工程大学 军政系政治理论教研室， 陕西 西安 710077)

2013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决定》指出：“建立开发性金融机构，加快同周边国家和区域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海上丝绸之路建设，形成全方位开放新格局。”

现代战争需要巨额经费和物质资源作保障。财政金融和军事工业的平时储备成为影响战争规模、进程及持续时间的重要因素，其地位与作用非常重要。战争财力动员是指国家为保障战争和应对突发事件需要，通过财政手段或金融手段筹集分配动员资金并调整财政金融政策缩减危机的过程。“一带一路”倡议，为我国的国防经济建设提供了一个巨大的历史机遇。在平等互利的原则下，“一带一路”倡议与沿线国家建立深度的经济和金融合作关系，通过设立资金融通机构，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为国防设施和战争动员建立资金支付平台，增加我国金融安全和国防经济安全系数，通过加大对外投资力度，夯实战争财力基础，增强战争资源储备能力，保证战时的资源需求。通过与其他国家深度合作，达到促进我国金融安全和储存国防潜力的目的。

一、设立“一带一路”的资金融通机构，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在伊核、朝核问题上，美国的金融制裁常常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无论是阿富汗战争，还是伊拉克战争，以及后来的利比亚战争，以美国为首的北约联军，都非常重视对敌方的财政金融制裁。事实也证明了，财政金融制裁，完全可以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一带一路”既可以成为支持战争的重要物资来源，也可以成为打击敌人的有力武器。

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深度经济来往，我国不仅可以利用贸易禁运等手段，打击削弱对手；而且，为了达到战略目的，甚至可以牺牲一些经济利益来制裁某些国家。特别是，“一带一路”中，建立了不少有一定国际影响的金融组织，对目前的国际金融体系做出了一定的补充。这些多边金融机构，以新兴的市场国家为主导，打破了该地区阻碍贸易、投资、资源往来的障碍，同时也提高了发展中国家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发言权和地位。“一带一路”倡议影响下形成的经济格局，可以阻止某些经济联盟，从而影响国际环境和世界格局。伴随“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中国国际金融话语权将不断上升。

“一带一路”倡议对我国国家安全的影响，很典型的一个方面，就是人民币的国际化。货币国际化，从本质上说，是世界上的主要发达国家通过货币对世界财富和利益的再分配。美国利用美元的国际化，一方面，引进其他国家的物质资源和服务，侵占其他国家的资金储蓄，来发展自己；另一方面，通过输出通货膨胀和金融危机，掠夺其他国家的资源。中国要崛起，就不能屈从于现有的国际货币体系和利益分配格局，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就成为必然要求。

自从金融危机以后，国际社会对传统的国际结算货币，比如美元等，信任度有所降低。再加上，“一带一路”沿线的国家大部分是发展中国家，他们的主权货币还没有能力满足国际货币的基本要求。在“一带一路”跨境贸易中，选择人民币作为结算货币是非常有利的，不但能够规避汇率风险，还能够降低二次兑换成本。根据央行统计，2015年上半年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发生3.37万亿元。我国商务部统计，中俄两国企业使用人民币和卢布进行贸易结算，在2015年的前5个月，总量增长了3倍。俄国银行VTB的统计数据显示，中俄两个国家企业之间的贸易结算，使用人民币的情况日益增多。俄国企业使用人民币结算账户之后，2015年的前三个月，卢布和人民币的汇率都有明显上涨。资金融通的发展，人民币的国际化，给我国带来诸多好处。比如，获得巨额的铸币税收益，减少对外经济活动中的外汇风险，增强我国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的融资能力，提高我国的国际地位。

军事战争以消灭对手为目，经济与社会成本太大，不仅劳民伤财，而且不得人心。发动战争的国家，要耗费巨额的经济成本，它的国际形象和公信力也会受到严重打击。发动战争后，它既要应付敌对国的持久报复，又要承受国际社会的强烈谴责，面对巨大的舆论压力。

而金融战争则成为更加隐蔽且高效的战争方式。金融战争通常以货币作为武器，能够迅速摧毁一个国家的经济，使得该国政府倒台，威力巨大，其效果远远超过了军事战争。金融战争以金融危机的形式表现。金融危机一方面造成军费下降，国防开支紧缩，对国防科技研发、武器装备工业、战场设施建设、军事人才队伍建设等造成重大影响；另一方面，货币贬值将削弱国家对外采购军事务品的能力，使反恐维和、军事演习的成本升高。严重的金融危机不但威胁军事安全，甚至能够直接导致政治危机，比如拉美债务危机、东南亚金融危机、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等金融危机、破坏力非常大。

人民币国际化，在相当程度上，能够抵御现有的国际货币体系对中国的不良影响，使敌对国通过金融战争给中国带来金融危机的可能性降低，为国防经济建设提供坚实基础，对国家安全是一个有力保障。人民币国际化的发展，将扩大中国的金融影响力，使中国在金融战争中，进可攻，退可守，增加了回旋余地。

二、“一带一路”倡议实施，有利于优化外汇储备结构和质量，夯实国防财力基础

不管是科技，还是金融，发展程度越高，系统越复杂，就越容易受到冲击和影响。当今世界金融秩序十分脆弱，表现为蝴蝶效应明显，金融某个领域一个小的变化，都可能造成一个国家甚至全球金融的大地震。与脆弱的金融秩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今和未来战争中，国家财力动员的要求越来越高。随着核武器等高科技对战争形态的颠覆性变革，越是现代战争特征明显，越是要耗费大量的资金。没有高强度的战争财力动员，就没有现代化的战争。一战中，总的战争耗资高达1863亿美元。二战中，总的战争耗资高达1.35万亿美元，间接损失高达4万亿美元。美国在越战中耗资2000多亿美元，在海湾战争中耗资611亿美元。两伊战争中，伊朗和伊拉克的战争消耗高达2000多亿美元。要进行战争，就必须筹措巨额经费。因此，增强战争资源的储备能力，就成为战争准备的一项重要任务。现代战争对战争财力动员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需要综合运用财政、银行、证券、保险等多元化的财力动员通道，来维护国家的金融安全、军事安全和政治安全。只有财力保障渠道的多元化，才能满足现代战争对战争财力动员的时效性、灵活性和高强度的要求。

外汇储备是战争财力动员的一个主要对象。英国和阿根廷的马尔维纳斯群岛之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战争之初，阿根廷的态势迅猛，一度占据战场主动。但是，由于阿根廷的外汇储备不足，不能在战前购买足够的飞鱼导弹，而战争爆发后，飞鱼导弹的生产国由法国转向英国，不再向阿根廷提供飞鱼导弹，成为阿根廷最终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我国目前的武器装备水平和发达国家相比，还有一些差距，有相当多的设备和技术是需要进口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外汇储备是我国一项非常重要的战争资源储备能力。

2017年1月31日，中国外汇储备规模为29982.04亿美元。外汇储备的数量可观，彰显了我国战争财力动员潜力。外汇储备是战争财力的一个重要来源，在战争时期，能够在国际市场购买武器装备和军用物资，直接转化为战斗力。大量的外汇储备还能够预防和化解金融风险、调节国际收支平衡、保持汇率的稳定。但是，外汇储备数量过大，也存在一些弊端。和平时期，外汇储备的金额过大，会浪费一部分社会经济资源。巨额的外汇储备意味着持有成本的增加。不合理的外汇储备结构甚至会使国家面临一定的金融风险，威胁国家的经济安全。

我国的外汇储备主要是美元，以及美国低受益类资产。我国购买了大量的美国国债，它的投资回报率是很低的。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美国政府财政赤字和债务规模不断增加，美元信用下降。由于中国持有大量的美元及债券资产，如果美元贬值，中国的购买力将会严重缩水。大量持有美元和美国债券资产的机会成本越来越高。因此，优化我国对外资产结构，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我国可以通过对接“一带一路”倡议，支持企业“走出去”，促进对外直接投资，来优化对外资产结构。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启动和发展，我国的外汇储备结构有了一些改变。从2014年开始，我国外汇储备的总量下降，但是对外总资产在增加，对外投资占整个外汇储备的比率有所提升，结构更加健康。根据《“一带一路”资金支持再盘点——“一带一路”战略专题报告五》(2017年5月《华尔街见闻》)数据显示，“2016年末，我国对外投资所形成的海外资产总额达6.47万亿美元，略有上升，证券投资占比3.9%，对外直接投资20.4%，其他投资占比26%，资产结构更加合理。”

中国在经济贸易上，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大国。但是，对国际事务仍然没有足够的话语权，在周边毗邻国家中，缺乏一定的领导力。通过“一带一路”倡议，经济的辐射带动政治话语权的提升，不但保障国家的金融安全，而且提升国家的政治影响力。“一带一路”，可以说是我国经济走出去的一个重要的载体，也是我国提升政治影响力的一个全新的平台。英国《金融时报》是这样评论的：“中国已经是一个重要的全球投资者，并有望成为未来10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增长的最重要驱动因素。”“在短短10年里，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从几乎为零增至每年1000亿美元，使它成为全球三大直接投资输出国之一。”通过“一带一路”投资平台，中国不断加大对外投资力度，不但使对外资产结构合理化，增强了我国金融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也扩大了战争的财力动员基础。和平时期，它对我国金融安全的维护和保障具有重要意义，而战时则能发挥支撑战局的重要作用。

三、通过“一带一路”对外投资平台，增强战争资源储备能力，确保战时的资源需求

“一带一路”倡议的一个重点就是投资贸易合作。为了消除各国各地区的投资和贸易壁垒，使区域内的商品营销环境更自由，我国和周边国家或地区建立了大规模的自由贸易区，激发了各国各地区的合作潜力，使投资贸易合作进入快车道。这对增强我国的国防经济潜力具有重要作用。

“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对我国战争资源储备能力的提高是一个极大的促进。比如，机械电子工业是国防潜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和平时期，我国对机械电子产品的需求量是有一定限度的，这对机械电子工业的发展是一个限制。根据美国等西方国家的经验，要想使机械电子工业的开工率提高，从而增强动员潜力，一个有效的途径就是在平时扩大机械电子产品的出口。在“一带一路”的倡议下，我国与俄罗斯建立了产业园区合作关系，与马来西亚也进行了产业园区合作，与印度尼西亚共同建立了一个综合产业园。中国和白俄罗斯的工业园区已经开始建设，和乌兹别克斯坦建立了工业园，和哈萨克斯坦的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正在建立。“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轻工业发展水平普遍落后于我国，对轻工业产品和机械电子类产品的需求很大，完全可以成为我国机械电子类产品的市场。而我国，既能够保留较大的生产规模、增强了国防经济潜力，又不致造成设备的闲置，降低企业的经济效益。

和平时期，“一带一路”有利于增强国防经济潜力，而在战争时期“一带一路”则有利于社会和经济的稳定。战争时期，影响战时社会和经济稳定的因素，有许多种，但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则是人民生活必需品供应的状况和财政金融的状况。生活必需品供应短缺，通货膨胀，人民受冻挨饿，则经济难以维持，社会也难以稳定。除了在本国扩大物资来源之外，重要的途径就是通过外贸从国外获取国内所需的物资，“一带一路”就成为一个重要的途径。在战争时期，我国总会有一些相对多余的物资，也有一些相对短缺的物资，用自己相对多余的物资交换相对短缺的物资，对我国是相当有利的。更重要的是，贸易还可以采取欠账的形式，先从国外得到急需的物资，等战争结束后再付帐。比如，二战中，苏联通过租借法案曾从美国获得70多万吨面粉和糖料、70多万吨肉类罐头食品。这对于当时食品短缺的苏联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支持，对于苏联当时经济、社会的安定，是一个重大的贡献。“一带一路”倡议中，《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大韩民国政府自由贸易协定》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澳大利亚政府自由贸易协定》分别于2015年6月1日和17日在韩国首都首尔和澳大利亚首都堪培拉正式签署，使中国自贸区“朋友圈”扩容。韩国、澳大利亚两国都是发达经济体，中国分别与这两个发达经济体签订的自贸协定，无论是从货物贸易自由化比例、贸易额还是自贸协定的水平都达到一个新高度。这就为我国战争时期人民生活必需品的供应提供了重要渠道。

“一带一路”倡议还有利于扩大战略物资、武器装备的来源。战争时期，为了及时获取战争急需的物资，不仅要着眼于国内各经济领域，而且要注意开辟国外经济资源的来源。如果我国的战略资源有不足，可以通过“一带一路”获取足够的资源，以满足战时生产的需要。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获得广泛响应，基本覆盖了世界主要国家和重要地区，新丝路的发展，有包容平等的发展理念，也有实在的经济合作成果，具有很强的凝聚力，这为我国国防经济潜力的储备提供了一个宝贵的战略性的契机。现代战争需要巨额经费和物质资源作保障。财政金融和军事工业的平时储备成为影响战争规模、进程及持续时间的重要因素，其地位与作用非常重要。“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推动了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提高了外汇储备质量，夯实了战争财力基础，增强了战争资源储备能力，有利于保证战时的资源需求。“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为我国国防经济建设奠定了雄厚的物质基础。“一带一路”倡议与国防经济建设接轨，将有力促进军民深度融合目的的实现。

综上，经济是社会发展的基础，也是国防建设的基础。离开经济，国防建设则无法存在和发展。从一定意义上讲，国防建设是经济的一种转化形式，是经济投入的特殊产出形态。只有国家经济发展了，国防建设才有可能得到加强。“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不仅提高了我国的政治经济地位，为我国经济发展创造了良好的国际周边环境，而且对于增强我国的国防经济潜力具有重要意义。我们在顶层设计中，对“一带一路”倡议的发展，要尽可能有意识地与国防经济建设接轨，达到军民深度融合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