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百年进程与历史启示

郭培培，赵菁奇

（中共安徽省委党校·安徽行政学院 科学文化教研部，安徽 合肥 230022）

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人民进行伟大奋斗的历史征程中 “始终保持了自我革命精神”［1］(P326)，这是我们党的最大政治优势，也是我们党百年辉煌的基因密码。自我革命是指中国共产党在永葆初心使命基础上， 敢于直面自身问题并不断修正错误，敢于自我革新并不断提升自我，最终实现党自我完善的社会实践活动。 中共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明确把“坚持自我革命”作为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历史经验之一，彰显了马克思主义政党一以贯之的革命性。 基于此，本文从中国共产党发展的历史镜像中深入分析自我革命的动力源泉、 百年历程、历史启示，力图进一步深化对自我革命的理解，从而在新时代继续探索跳出“历史周期律”的成功之路。

一、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动力源泉

世界政党政治的发展历史表明，任何执政党都不能忽视一个核心问题， 那就是如何保持长期执政。 这不仅是与政权兴衰有关的重大理论问题，而且是始终需要面对和回答的重大实践问题。某种意义上而言，“长期执政是现代政党政治中一种较为别样的现象”［2］(P265)。 一个政党要长期存在、稳定发展和长久执政，不断优化自我、培育和巩固执政基础是必要条件和核心手段。中国共产党由领导中国人民夺取政权的政党成长为长期执政的政党，有其特殊政治基础和内部革新规律。 简而言之，中国共产党除了立足中国实际， 具备先进的理论基础外，还具有自我革命的优良传统，使自身始终保有旺盛的生命力。

（一） 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是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思想缘起

马克思主义的批判思维是自我革命的思想源泉。 马克思主义作为科学的理论体系，具有强烈的批判与革新的鲜明特质。列宁同志对马克思的批判精神作过这样的描述：“凡是人类社会所创造的一切，他都有批判地重新加以探讨，任何一点也没有忽略过去。 凡是人类思想所建树的一切，他都放在工人运动中检验过，重新加以探讨，加以批判，从而得出了那些被资产阶级狭隘性所限制或被资产阶级偏见束缚住的人所不能得出的结论。 ”［3］(P284-285)这种批判思维要求以怀疑、 反思的姿态和思维方式，即以批判思维审视现存一切现象，还包括对自身思想的审视，并在实践基础上加以检验。 批判思维集中反映了马克思主义的革命立场和实事求是的理论品格与责任担当。 对于无产阶级政党而言，马克思恩格斯则要求把批判思维运用到党内，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 他们认为，无产阶级政党内部的成员无论是在某一理论上有不同看法，还是在某一具体行动上有不同认识，是在所难免的。“我们的批判无疑会使很多人感到不愉快”［4］(P81)。 但是，“时常根据适用于各国现代无产阶级运动的理论原则来衡量事态和言论”，“这对于党来说， 一定要比任何无批判的恭维更有益处”［4］(P81)。 列宁同志继承了马克思恩格斯的批判思维， 并实践于俄国无产阶级政党之中。他特别指出“进行尖锐的批评是革命者的责任”［5］(P84)，是衡量无产阶级政党的重要尺度。 可见，无产阶级政党及党员必须有承认错误的勇气，善于纠正错误，坚守真理。

马克思主义政党的革命性和纯洁性是自我革命的内在要求。马克思主义政党作为科学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相结合的产物，自始至终都代表着工农大众的利益。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自我任何特权和利益。然而，由于受到多种因素的侵扰，无产阶级政党建立之初，存在着理论准备不足、纯洁性和先进性不够，甚至有脱离群众的危险。为此，马克思主义政党建立后的首要任务是积极清理党内不正确思想，维护“党的坚定性、彻底性和纯洁性”。对于党的革命性和纯洁性，列宁同志有着清醒的认识。他指出要严把党员质量关，“以健康的强有力的先进阶级作为依靠的执政党，要善于清洗自己的队伍”［6］(P24)。列宁同志还较早察觉马克思主义政党内存在的官僚主义现象，认为这种现象会毁掉党的事业，必须通过内部革命的方式解决此类“毒瘤”。中国共产党依据列宁建党思想精髓，主动正视内部矛盾，不断实现自我净化。 早在1929 年，古田会议决议就指出党内批评是筑牢党的组织、 增加党的战斗力的有力武器，展现了党的自我革命姿态。正是不断推进自我革命，中国共产党才能够避免被瓦解、被腐化的危险。

（二） 中国所处历史方位是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宏大背景

（三） 中国传统修身文化是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文化基因

中华传统文化蕴含丰富的思想道德资源，“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传承和发展的根本，如果丢掉了，就割断了精神命脉”［12］。 在革命实践中，中国共产党既不能对马克思主义生搬硬套，更不能抛弃中华传统优秀文化，而是要实现两者的融合。 中国共产党人应当是“我们民族一切文化、思想、道德的最优秀传统的继承者，把这一切优秀传统看成和自己血肉相连的东西，而且将继续加以发扬光大”［13］。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动力中也带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印记。

自省文化主张通过“自省”“自悟”“自律”等形式，自我反思，以求完善人格，规范行为。如“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吾日三省吾身”。 从党成立之日起，中华民族悠久的自省传统就成为党性修养的重要来源， 并转化为解决党内实际问题的行动指南。批评与自我批评作为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重要形式之一，亦根源于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自我批评要一日三省，相互批评要随时随地，不要等小毛病发展成大问题再提。 要让批评和自我批评成为党内生活的常态，成为每个党员、干部的必修课。 ”［14］

二、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百年进程

铭记历史，开拓未来。 中国共产党百年辉煌历程不仅是党领导人民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更是不断自我革命的光辉历史。

（一）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初步生成

树立初心使命，为自我革命奠定核心目标。 环境的复杂性、困难性是中国近代社会革命遇到的一个普遍的、共性的问题。要走出这种困境，就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党及意志坚定的党员群体。近代地主阶级、农民阶级和资产阶级等都未能改变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性质，而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使中国革命的面貌焕然一新。 因为中国共产党“是无产阶级中最有革命精神的大群众组织起来为无产队级之利益而奋斗的政党，为无产阶级做革命运动的急先锋”［15］(P90)。 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明确提出“革命军队必须与无产阶级一起推翻资本家阶级的政权”［16］(P969)，由无产阶级建立国家，直至消灭剥削。 这是中国共产党的初心使命，也表明了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核心目标。

注重批评与自我批评，为自我革命提供理论方法。 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革命新的领导核心，具有新的指导思想和新的革命纲领，让中国革命有新的道路和未来。 中国共产党不断立足于党的政治实际， 立足于中国工人运动和农民暴动的社会基础，不断对党的理论、 对党的组织和党的行为进行修正。在此过程中，中国共产党日趋成熟起来。如党的八七会议批评了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遵义会议纠正了军事上的错误思想和指挥，彰显中国共产党能够熟练地运用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方式，解决党内矛盾和清除错误思想，这为党的自我革命作了理论准备。

（二） 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历史延续

居安思危，保持自我革命的危机意识。 伴随民主革命的胜利，中国共产党开始走向历史前台。 面对历史角色的重大变化，中国共产党继续坚持自我革命。 新中国成立前夕，毛泽东同志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向全党发出了“两个务必”的警告。他还特别指出，中国共产党一定能够向中国人民交出满意答卷。这体现出中国共产党人具有自我革命的危机意识和防范执政危险的高度自信。

开展整党整风运动， 保持自我革命的战略定力。 在社会主义革命时期，毛泽东等同志在党内开展思想教育，巩固了党的执政基础。 社会主义制度基本建立后，为了给社会主义建设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中国共产党通过对党员、干部的再教育，不断提高他们的政治水平和理论素养，并邀请人民群众和民主党派建言献策。同时，增设部门，加强反腐败立法和惩治工作。 这些措施，提高了党员干部的素养，改善了党的工作作风，强化自我革命的动力。

适时提出“党要管党”，揭示自我革命的历史必然。如何始终保持初心使命是中国共产党必须面对的现实课题。 中国共产党深知，只有党本身是坚强的，才能带领中国人民走向幸福之路。 1962 年底，全国组织工作会议在京召开。刘少奇同志在会上指出党要管党是组织工作的重要历史任务。邓小平同志在会上提出，“对执政党来说，党要管党，最关键的是干部问题”［17］(P328)。 此后，“党要管党”成为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主要内容。中国共产党一以贯之地推进党的自我净化，以自我革命不断推动社会变革,为社会主义生产力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奠定了根本前提。

三是学校排课更轻松。传统会计教学模式下，由于受班级数量、学生人数、学习地点、上课时间等限制，以及任课教师数量、能力、精力等影响，学校在编排课表时煞费苦心、焦头烂额，也不一定能达到预期目的。在网络课堂情况下，这些问题都不复存在，迎刃而解，不但大大节省了学校办学成本，还解放了一部分会计专业教师，使他们有更多精力从事更深入的教学研究或教学实践活动，以进一步提高会计教学质量，增强学生就业能力。

（三） 改革开放后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深入发展

敢于修正谬误，重拾自我革命的理论品格。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 我国进入了改革开放新时期，但贫困问题、思想僵化问题、腐败问题等严重违背了党的初心使命，阻碍着中国现代化发展。为此，1981 年中共中央通过 《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该决议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对新中国成立以来党在自身建设中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深入剖析，“坚持真理，修正错误”成为我们党在逆境中得以重塑的思想指引和工作方法。只有一个敢于坚持真理，认清自我错误并能够最终修正错误的政党，才能够引领时代，不被历史所淘汰。中国共产党能够不讳疾忌医，敢于直面党内问题，进行自我革命，这是改革开放后党能够解放思想、统一行动的理论武器。

加强制度建设，探索自我革命的有效路径。 党深入总结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深刻认识到制度建设对于党自我革命的重要性，坚持以制度建设推动党的自我革命，建立健全反腐败制度体系。 党逐步从思想源头上解决我们党是要干什么的问题，努力纠正党内不正之风，遏制腐败蔓延趋势。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推进，如何有效应对“四大考验”、切实避免“四大危险”，是摆在党和国家面前的重大课题。唯有不断加强自我净化、自我改革、自我能力提升，努力锻造自我革命本领，才能始终保持党的初心和使命，永葆共产党人革命本色。

（四）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理论创新

“自我革命”纳入到新时代党的建设总要求。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党的自我革命理论建设，强调“要兴党强党，就必须以勇于自我革命精神打造和锤炼自己。 只有努力在革故鼎新、守正出新中实现自身跨越，才能不断给党和人民事业注入生机活力。 ”［18］党的十九大指出：“不断提高党的建设质量， 把党建设成为始终走在时代前列、人民衷心拥护、勇于自我革命、经得起各种风浪考验、朝气蓬勃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19］可见，“勇于自我革命”不仅成为新时代全面从严治党的根本遵循，而且成为党自身执政能力和领导水平提升的重要举措。

作风建设成为党自我革命的主要抓手。作风建设的关键是加强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建设、优化和政治生态。新时代推动党的自我革命需要时刻保持共产党的本色，继续改进工作作风，坚持全方位反腐败斗争。 自我革命的核心议题是要改善党的作风，使党能够始终代表人民利益，走在时代前列。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获得了人民群众对中国共产党执政水平和执政效力的高度信任。

以自我革命推动社会革命。不断推进社会革命是中国共产党的终身任务，是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使命。 党的一大纲领指出“党的根本政治目的是实行社会革命”［15］(P3)。 100 多年来，中国共产党为实现初心使命，不断推进社会革命，这离不开党的坚强领导与自我革命。 自我革命是党增强党性、增强政治领导力、思想引领力与社会号召力的必然要求。 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历史性成就与历史性变革，就是党在实现自我革命的前提下，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最新成果。自我革命与社会革命统一于党的政治目标和社会实践之中， 两者互为支撑、协同促进、互相转化。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把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场伟大社会革命进行好，我们党必须勇于进行自我革命，把党建设得更加坚强有力。”［20］这表明，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不是封闭保守的闭环系统，而是开放包容的动态演进，更是与社会革命有机统一的。

三、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历史启示

回溯党的百年辉煌历程,一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践行自我革命的历史。中国共产党百年自我革命的历程给我们留下了诸多经验启示。

（一） 在坚持实事求是的马克思主义思想路线中进行自我革命

马克思主义作为科学理论，为全人类的解放指明前进的方向，指导着国际社会主义运动。然而，只有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情况结合，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才有的放矢。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以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 无一不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的典范。 这些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 成为中国实现民族独立与富强的强大理论武器。

（二） 在坚持党性与人民性相统一中推动自我革命

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 中国共产党的先进性的根基在于“从来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团、任何权势团体、任何特权阶层的利益”［21］(P66)，她始终代表的是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坚持以人民为中心，这也是党自我革命的出发点。 毛泽东同志在《论联合政府》 中指出：“我们共产党人区别于其他任何政党的又一个显著的标志，就是和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取得最密切的联系。”［22］(P1094)党只有全心全意为中国的普通大众服务， 从人民的根本利益出发，做到对党的事业负责和对人民的利益负责，才能不断的进步与发展。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通过开展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惩治腐败、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等重大举措提升自我净化能力、增强自我革新实效， 就是为了继续保持与人民群众的血肉关系，不断凝聚人民群众，增加党的凝聚力和向心力。由此，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成效好坏，从根本上说就是能否得到人民群众的认可和支持”［23］。 正是在为人民谋幸福的征程中，党持续进行自我革命，实现了党性和人民性相统一。

（三）在党的制度建设中实现自我革命

新中国成立初期，党不断完善制度建设。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来，党把制度建设摆放在更为突出的位置上，强化制度治党，严格制度执行。 走出“历史周期律”单靠民主监督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把权力关在“笼子”里。 邓小平同志指出：“如果不坚决改革现行制度中的弊端， 过去出现过的一些严重问题今后就有可能重新出现。只有对这些弊端进行有计划、 有步骤而又坚决彻底的改革，人民才会信任我们的领导， 才会信任党和社会主义，我们的事业才有无限的希望。 ”［24］(P333)只有稳固建设带有全局性、根本性、持久性的党内法规制度体系，党的事业才能有可靠保证。 以党章为核心的党内法规、准则制度化的建设，对于推进党的自我革命、提升党治国理政的制度化水平意义重大。

党的制度建设与党的自我革命相互促进。在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毛泽东同志指出：“为使党内关系走上正轨，除了上述四项最重要的纪律①外，还须制定一种较详细的党内法规，以统一各级领导机关的行动。 ”［25］(P528)可见，党的制度建设就是以规范党内关系、厘清党员权利和义务、统一全党意志作为目标，带有鲜明的自我革命特征。“以自我革命为逻辑起点，中国共产党人走出了一条通过政党内部规范进行自我革命的全新道路。”［26］为此，在继承优良传统的基础上，党出台了一系列规章制度，不断增强自我净化和自我革命的能力。 制度化的设计，以及党内监督与群众监督相结合，有效推动了党的体制机制的建立与完善，进而确保党和国家各项事业健康有序发展。

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奋斗历程表明，党的自我革命是一项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的伟大工程。中国共产党具有自我革命的历史主动和高度的历史自觉，自我革命的勇气和担当，能够做到从严治党。实践证明， 只有不断加强自我革命的中国共产党，才能肩负起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崇高使命。

注 释：

①即“四个服从”:党员个人服从党的组织，少数服从多数，下级组织服从上级组织， 全党各级组织和全体党员服从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和中央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