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现状、热点和趋势
——基于CiteSpace知识图谱可视化分析

谢敏峰

（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福建福州，350109）

一、问题的提出

2014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首次提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概念。2019年5月，教育部首次以“职业大学”命名批准了15所高职院校举办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标志着我国独立建制的本科职业院校正式建立。2020年6月，教育部又批准7所高职院校升格为本科“职业大学”，拉开了职教领域期待已久的改革大幕。2021年1月，教育部办公厅印发《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专业设置管理办法（试行）》，这是推动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发展的第一个专项文件，将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实质性往前推进了一大步。发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对于贯彻落实全国职业教育大会精神，明确职业教育的历史方位、发展方向和实施方略，优化职业教育类型定位，加快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不断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具有重要的意义。

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概念的提出到试点工作的开展，学术界也开展了许多研究，涌现了大量的研究成果。因此，梳理和总结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研究成果，对开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工作具有积极意义。本文基于CNKI数据库，运用可视化软件，并结合常规统计方法，从关键词、热点词的视角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文献进行深度挖掘，能够为科研人员、教育工作者、教育主管部门等提供该领域当前的研究现状、研究热点和研究前沿，让专家学者能够直观地了解该领域的知识全景，有利于专家学者找到更具价值的研究方向和潜在的研究机遇，为更科学合理有效地推进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工作提供一些参考。

二、数据来源及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

本研究的数据来源为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在中国知网，以篇名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文献类型为“期刊”，时间跨度设定为“2000年1月1日—2021年12月17日”（该领域的研究从 2000年以后开始呈平稳发展状态，2000年之前发文量为 0）进行检索。对无效数据进行筛选后，共获得450条有效期刊论文作为本文的研究样本。

（二）研究方法

为了对所研究领域文献开展客观、全面的调查，本文应用科学绘图工具CiteSpace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领域文献进行科学计量分析。CiteSpace由陈超美团队开发，该软件将数学、信息科学、图形学与计量学引文分析、共现分析等方法结合，运用信息可视化技术，可以形象地展示某一领域的核心内容、研究热点、研究演进、发展趋势等。本文利用该软件相应模块来分析该领域的连接点强度、热点词聚类与热点词突现等，为科研人员了解该领域的知识全景提供方向。

三、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的文献统计

（一）发文量及年代分布

文献数量的变化可以反映该领域研究进展的状况。根据CNKI的数据，如图1所示，对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研究，在2000年已初现端倪，于2021年达到发文量最高值。本文按照年均发文量将该领域的研究划分为三个阶段：（1）研究萌芽期（2000—2007年），该阶段区间的文献研究较少，年均发文不超过10篇，该阶段学者对“本科层次教育”的研究较少，处于萌芽阶段；（2）研究发展期（2008—2018年），在该阶段，文献量出现小幅度增长，年均发文15篇，该阶段学者对“本科层次教育”的研究逐步密集，处于发展阶段；（3）研究井喷期（2019—2021年），在该阶段，文献量出现大幅度增长，年均发文量高达85篇，在2021年更是达到了138篇峰值，该阶段学者对“本科层次教育”的研究达到顶峰，处于井喷阶段。

图1 2000—2021年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文献数量分布图

（二）高被引文献统计分析

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高被引文献如表1所示，高被引文献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研究领域的研究基础，高被引文献能够提供可借鉴的观点，对研究具有重要的作用。以下高被引文献主要研究了我国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必要性、迫切性、可行性，分析了国外本科高职的发展经验，提出少量试点，逐步推广的建议；探讨了我国现有本科院校为何转向应用型高等学校、转什么与怎么转的问题；在人才培养上，分析了本科层次和专业层次培养人才的不同点，明确了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依据、理念、原则和目标。

表1 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高被引文献

（三）期刊分布统计分析

根据中国知网发文量，《职教论坛》《中国职业技术教育》《职业技术教育》是该领域发文量排名前3位的期刊。值得一提的是，职业教育类的4本核心期刊有3本占据了榜单的前3名，可见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是职业教育类核心刊物关注的重点。此外，《高等工程教育研究》作为工程科技类的期刊也发表了2篇关于本科层次的论文，反映了该领域跨学科研究的趋势。

首先，表2列出了刊发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文章数量前10名期刊，这些期刊的出版物数量约占该领域期刊出版物总数的25%，其中，发表文献数量最大的是《职教论坛》，发文量是29篇，占文章总量的6.5%，复合影响因子为1.579，然后是《中国职业技术教育》与《职业技术教育》，发文量均为27篇，均占文章总量的6%；其次，从期刊复合影响因子来看，《中国电化教育》影响因子最高，但发文量却仅为1篇，《中国高教研究》《高等工程教育研究》的复合影响因子都相对较高，但是发文量较少，由此可见，学者合作需进一步加强，研究人员间的合作关系有待进一步强化，并增加该领域研究的高水平发文；最后，通过对该领域中的关键词频次进行统计，得出期刊中对该领域的聚焦视角，具体见表2。

表2 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高发文期刊

（四）作者分布统计分析

研究的发展离不开深耕于该领域的核心学者，方泽强、沙鑫美、庄西真、聂伟、刘晓、周建松、匡瑛、李均、杨金土及阙明坤等人都为该领域作出了突出的贡献。根据普莱斯定律，用公式计算得出该领域的核心作者，即在该领域发表大于等于2篇的作者即为本领域目前研究的核心作者，本文只统计发文数量前10位的学者。数据表明，发文量大于2的作者共有99位，总发文量196篇，占比约为43.56%，低于普赖斯定律50%的界定标准，因此，该领域核心作者群尚未形成。

使用CiteSpace软件，以“Author”作为“Nodetypes”的核心作者合作共现网络图谱，设置阈值为3。根据图谱显示，该领域的高产作者为方泽强、沙鑫美、庄西真、聂伟、刘晓、周建松，均发表了4篇及以上的文章。广东工商职业技术大学的方泽强主要研究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发展动力、改革突破以及人才培养的问题、目标；三江学院沙鑫美的研究重点是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层次、类型、改革以及路径的问题；江苏理工学院职教研究院院长庄西真主要研究的是本科院校如何转型的问题；刘晓来自浙江工业大学，他侧重于研究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模式、路径与机制保障；而杨金土是教育部职成司原司长，也是核心作者中唯一来自行政主管部门的学者，他从主管部门的视角分析了本科教育的分类问题和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类型问题，以及本科院校办好高职与本科教育的类型结构改革。此外，还有一些杰出的作者，如来自天津大学的马燕等，也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功能指向、实现方式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五）机构分布统计分析

表3由中国知网数据统计而成，数据显示：发文最多的机构是天津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各发表了10篇相关论文；发文前10的单位中，高职院校占了4个，说明本科高校和职业院校对该领域都有所关注。

表3 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高发文机构

四、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的热点主题

（一）关键词共现分析

利用CiteSpace绘制该领域关键词共现可视化图谱，节点的大小表征着关键词共现频次的高低，节点连线的粗细表征着关键词共现的强度。关键词共现图谱一共有648个关键词节点，1525条边，网络密度为0.0065。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职业教育、本科层次、高等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本科职业教育、职业本科、高职教育与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等是较为凸显的节点关键词，这些较为凸显的关键词即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领域的热点主题。

（二）关键词聚类分析

聚类分析是对通过聚类得到的轮廓值按大小顺序进行排列，不同的聚类代表了本科层次职业教育领域不同方面的研究内容以及在不同领域应用的价值。经软件分析可知，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热点词聚类图显示了20个聚类，该聚类的聚类模块值（Q值）为0.8765，一般认为Q＞0.3表明聚类结构显著；聚类平均轮廓值（S值）为0.7597，S＞0.7表明聚类结果令人信服。

基于单纯的热点词很难进行深入的剖析，因此，需要结合子聚类对热点进行分析，表4给出了这些聚类的更多详细信息，在此选取2个聚类进行分析。

表4 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热点词聚类表

1.聚类#1的标题是“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包含“发展路径”“工学结合”“本科层次”等子聚类。教育部的几位专家学者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进行了深入研究，通过实证和引证论证了实施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并进而提出可通过优化专学比例、职普比例结构等方式优化教育结构，通过少量试点的方式逐步推广本科层次职业教育。[1]在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发展路径问题上，研究认为可以通过合作办学、独立办学的方式[2]，依托本科教育资源、整合专科职业教育优势资源、利用新兴产业优势资源的发展路径[3]，采取“3+2”“4+0”的方法开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采取工学结合的方式来培养高层次技术技能型人才[4]。目前，对发展路径的探讨比较多，但是对发展路径之间的比较研究比较少，专家学者主要是阐述论证不同路径的可行性，但是对不同路径之间的优劣对比、可行性对比以及对不同路径培养出来的人才对比的研究比较少。

2.聚类#5的标题是“人才培养”，包含“职业教育”“应用型本科”“新建本科”等子聚类。该聚类主要从宏观与微观两个方面，对应用型本科人才培养的特征、内涵、要求等方面进行深入研究。从宏观层面看，应用型本科人才培养标准集中体现为人才培养目标与规格具有文化性、社会性、自主性。[5]应用技术型大学与高职高专在人才培养的层次、质量以及对技术的要求上存在明显不同，高职高专院校人才培养目标偏重于技能，应用技术型大学人才培养偏重于技术。[6]应用型本科人才有别于学术研究型人才和实用技能型人才，社会对应用型本科人才的内涵、素质、能力等都有特定的要求。[9]在培养人才的职业综合能力中，要将知识、能力、素质培养相融合，培养出具有较强专业理论知识和技术应用能力，能运用较深的专业理论知识与实践技能解决实际问题，同时具有通过不断学习新知识、新技术和新方法，创造性地分析新情况、解决新问题能力的复合型人才。[6]从微观层面看，从当前我国应用技术型大学在人才培养中的积极探索可以看出，校企合作是应用型人才培养的有效途径之一。基于校企合作特色办学的资源平台，通过企业的实践项目驱动和“双师型”师资建设可以实现高级应用技术型人才的培养目标。[6]制定应用型本科人才培养质量标准，需要制订科学合理的人才培养方案、课程内容、教学大纲和人才培养质量评价等管理规范与执行机制。[7]地方应用型本科高校环境设计专业应着力于差异化培养市场需求人才，优化专业课程设置，强化课程实训，深化校企合作形式，提升学生就业核心竞争力。[8]对于应用型高校来说，变革传统的学科本位的教育方式并积极进行本科教育的改革是最佳的选择[9]，制定需求导向的人才培养方案、构建实践教学体系、搭建校企合作平台、组建师资队伍团队、拓展学生素质渠道是可行路径。[10]目前，学者对本科层次人才培养与高职高专培养人才的不同点进行了深入研究，认为二者的人才培养目标有本质的区别，并进一步明确了应用型本科人才培养的特性、内涵、目标等方面的内容，提出遵循需求导向的理念，基于区域发展需要，通过制定人才培养质量标准、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建立双师型教师队伍、变革传统学位本位方式等模式提高应用型本科人才培养的质量。但是，对于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等“卡脖子”问题的根源研究不够深入，对于可推广、可应用、可操作的人才培养模式的研究不够详实。为此，关于深度开展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建立可复制的人才培养模式的研究需要进一步深化。

五、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的趋势

关键词突现可以反映出该领域阶段性的研究主题和研究热点的变化，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中共有20个关键词突现词，以每个起始年份和Strength为依据选取前20位关键词（详见图2），可以看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领域关注的研究主题在不断变化。

图2 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的热点词突现图

（一）突现强度最强

“高等职业教育”是突现强度最强的热点词，突现起始于2000年。高等职业教育是我国职业教育体系中的高层次教育，包括高等职业专科教育、高等职业本科教育、研究生层次职业教育，是高等教育发展中的一个类型，肩负着为经济社会建设与发展培养人才的使命。20多年来，专家学者从宏观和微观层面都对高职教育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微观上，专家学者从产教融合、现代学徒制、人才培养、工匠精神、双高计划、百万扩招等多角度对高职教育进行了深度的研究。马树超提出，要将产业先进技术、优秀文化和发展需求融入专业教学，深入推进产业界、教育界的有机衔接。[11]谢俊华指出，现代学徒制的推行与发展既需要良好的制度顶层设计，也需要在实践中做好如课程重建等方面的具体工作。[12]宏观上，杨金土回顾了20世纪我国高职教育的发展历程[13]；李玉珠分析了高职教育的类型特征，认为高职教育具有应用性、职业性、高等性、区域性的特征[14]；潘懋元从历史制度主义视角分析了高等职业教育政策变迁逻辑，认为推动产业转型、变革管理机制和满足个体需求是高职教育政策变迁的主要动力[15]。

（二）突现时间最长

“高等职业技术教育”是突现时间最长的热点词，突现起始于2000年，结束于2013年。专家学者从历史演变、政策文本、教育哲学、国际比较、区域发展等角度对该热点词进行了深入研究。陈亚玲从历史演变和政策文本分析的视角，分析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高等职业技术教育发展的四个阶段[16]；徐平利从教育行为、教师队伍、教育哲学的视角对高等职业技术教育进行了深入分析，对职业院校开展理性行动具有重要的借鉴价值意义[17]；邓泽民等从比较教育的角度，对国内外典型的高等职业技术教育模式进行了比较研究，进一步充实、完善和深入探索了适合中国国情的高职教学模式[18]。热点词突现的结束表明，“高等职业技术教育”的研究较为深入，并进入实践阶段。

（三）突现时间最晚

“高等职业技术创新”与“高等职业院校”是突现时间最晚的热点词，突现起始于2015年。这表明专家学者近期研究的热点和重点聚焦于“高等职业技术创新”与“高等职业院校”。由此可见，对于高等职业技术创新与高等职业院校的研究，很有可能会成为未来本科层次职业教育领域的研究趋势；同时，依托高等职业院校的创新人才培养、技术创新、协同创新与高等职业学校教育创新等也极大可能成为研究热点。

六、存在的问题与对策建议

可以看到，目前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有了一定的研究基础，2019年以来更是掀起了研究的热潮，该领域的研究重点也从之前的举办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必要性、可行性以及经验性向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发展路径、人才培养等方向转变。在今后的研究中，本文认为应努力解决以下问题：

1.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方式研究多，对人才培养质量的评价研究较少。当前，学者通过实地调研的方式对“联办”“创办”“试办”“转办”等模式的人才培养方式进行了研究，也通过比较研究的方式，分析借鉴了德国等职教强国的人才培养措施，提出了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人才培养应当明确类型定位、强化培养目标、突出职业属性等观点。但是，目前对本科层次人才培养的评价研究较少，对就业后的人才跟踪调查研究也较少，没有建立起一套科学的本科层次人才评价体系。合理的评价制度会大大提高本科层次人才培养的质量，因此，建议从学校和企业两个评价主体入手，通过发挥指挥棒的作用，提升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培养效果，使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培养的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真正符合市场需求。

2.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可行性路径研究多，对内涵建设发展的研究少。根据分析，专家学者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可行性路径做了较多研究，职业本科不是高职专科的简单延伸，不是在不改变专科原有的培养模式、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的基础上延伸教学时间，而具有其独特的人才培养规律。但是，目前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内涵建设的研究比较少，职业本科和应用型本科的区别和关联研究深度不够，对目前多种形式举办的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调研分析不够深入，对课程体系、师资队伍、培养方式、管理体制等方面的研究都处于探索阶段，没有形成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内涵建设的范式。图谱显示，高等职业技术创新与高等职业院校的研究很有可能会成为未来本科层次职业教育领域的研究趋势，因此，在未来的研究中，可以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院校进行深入调研，在借鉴国外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内涵建设经验的基础上，将高等职业技术创新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内涵建设相结合，把培养学生创新精神、创新思维、创新能力等理念融入内涵建设中，更加凸显职业本科教育的人才培养特色。

3.核心作者、研究机构发文量较多，协同研究较少，核心作者群尚未形成。自开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以来，职业教育领域便进行了多种形式的探索，多种办学实践在职业教育领域引起了广泛关注与讨论，但是核心作者之间的协同研究较少，因此，需要加大不同办学形态院校之间的合作研究。教育主管部门可通过政策引领的方式，鼓励试点院校充分利用资源，以协同创新为视角，加强相同层次、不同办学机制院校之间的研究合作。各类学术团体可以通过搭建平台、组织调研活动、举办学术论坛等方式，加强不同地区学者间的学术交流，组建跨学科、跨区域的科研团队，组织申报专项科研项目，鼓励科研团队对重大项目进行深入研究，提升研究的广度和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