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高安邓应韬生平小考
——兼论方志序跋佚文两则

2024-01-20 03:04
南昌师范学院学报 2023年6期
关键词:清流县高安皇权

胡 芬

(南昌师范学院江右文化研究与传播中心,江西南昌 330032)

邓应韬(1596—?),号倬庵,高安库溪人,天启年间选贡,累官至镇远知府。邓应韬在为官勤廉慈爱,深得士民欢心,明末大儒、内阁首辅黄道周撰《题邓公德政祠记》称赞邓应韬的为官之德,清流县百姓为他建祠立祀,岁岁祭祀不绝;归家为民时,邓应韬关心家乡百姓,为减免袁州的赋税四处奔跑,最后成功让袁州的百姓少纳一半的赋税。不仅如此,邓应韬还热衷于修志,他的方志理论体现了江右学者尊崇皇权的方志思想和重视实用的修志理论。目前学界还未注意到邓应韬的相关成就,因此有必要进行梳理和阐发。

一、邓应韬生平事迹简考

目前学界罕有文献提及邓应韬,即使在历代《高安县志》《袁州府志》中,也没有邓应韬的个人传记。现依据各地的方志资料和历史文献,整理归纳出邓应韬的生平事迹,以观察邓应韬的为官和为人。

关于邓应韬的出生年份,据黄道周《题邓公德政祠记》所言:“余同官杨伯祥氏,为公同社同年友,恒述公龙鸾其文、金玉其品,故其为宰,以平心为实政有如此者。”[1](P932)杨伯祥即杨廷麟,字伯祥,江西清江县人。杨廷麟是天启元年的恩贡,崇祯四年(1631)的进士,隆武帝时累官至兵部尚书,后募兵抗清,兵败后投水殉国。杨廷麟出生于万历二十四年(1596),邓应韬作为杨廷麟同年友,可知亦当在该年出生。

崇祯十二年(1639),邓应韬43岁,主持修纂崇祯《清流县志》,并于是年修纂完毕刊刻发行,邓应韬还为该志撰写了序文。该志早已散佚,仅有邓应韬的《清流县志序》保存于后世的县志中。

崇祯十三年(1640),邓应韬44岁,担任宁国府同知,任期至崇祯十四年(1641)。嘉庆《宁国府志》卷三“同知”条云:“十三年庚辰,邓应韬,高安人,进士,调淮安。十五年壬午,沈金监,德清人,举人。”[3](P280)此处进士当是讹误,应该为选贡。

崇祯十三年(1640),邓应韬兼任宁国府下属泾县的知县。嘉庆《泾县志》曰:“崇正十三年,署县事邓应韬重修洗心亭。会去,知县季秋实成之。”[4](P328)

崇祯十四年(1641),邓应韬45岁,调任淮安府同知,分理邳宿河务。康熙《邳州志》卷六“淮安府同知”条曰:“邓应韬,江西人,选贡,崇祯十四年任,升□□府知府。”[5](P177)

约在崇祯十五年(1642)左右,邓应韬46岁,升任贵州镇远府知府,乾隆《镇远府志》卷十七“知府”条云:“邓应韬,瑞州人,贡生。”[6](P220)明亡后,邓应韬解官归家。

顺治十二年(1655),邓应韬59岁,他和高安乡绅上疏巡抚,称高安一带的赋税过高,民不堪命,请求朝廷减少赋税。明亡后,邓应韬弃官归家,闲居度日。后见到家乡百姓被沉重的赋税压得喘不过气,邓应韬以乡绅的身份上疏巡抚,“邑乡绅士民邓应韬、徐日曦……等呈为疲邑,浮粮逾倍,赔累极苦”[7](P261)。后经过巡按御史蔡士英的考察,元末高安一带“田一亩令民纳米三乡斗,斗止三升,其后纳款造报,误以乡斗作官斗”,一官斗为十升,是乡斗的三倍之多,这就意味着高安百姓需要缴纳以往三倍的赋税,这个讹误一直延续了整个明朝。虽然明朝对高安一带的赋税多有减免,然百姓每亩地依然要缴纳赋税一斗六升。蔡士英“援旧志田赋一帙”,考察出了官斗与乡斗之讹,指出高安的真实赋税实际为一亩地缴纳九升。蔡士英的考证有理有据,清政府认可了这个建议,批示高安百姓的赋税为每亩九升。从此,高安一地的百姓才从繁重的赋税之中解脱出来,“于是四邑数十万生灵,始出于水火之中,而安其耕凿之天”[8](P4)。

康熙十一年(1672),邓应韬76岁,康熙《高安县志》修纂完毕,邓应韬为家乡的志书撰写跋文,记录了高安修志的文化盛事。康熙《高安县志》由知县张文旦主修,张文旦,字旦復,号理庵,顺治十六年进士,河南仪封人。康熙六年任高安知县,在任期间颇有政绩,“爱民恤士,政简刑清”[7](P445),后入于《高安县志》的“名宦志”。张文旦刚到任,便想查阅《高安县志》,以了解高安县的实际情况,然而他翻遍了衙门和仓库,也未发现有县志的影子。于是他矢志于修纂一部高安县志,以为后世的为政者提供助益。张文旦在高安城南的文昌宫设立方志局,延揽高安的博学通达之士负责志书的纂辑工作,从康熙六年到康熙十一年,历时五年,终于修纂出了康熙《高安县志》。此后邓应韬的事迹不详,当是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Naqsh来自波斯语,指中世纪阿拉伯写本中的插图,亦指肖像画,例如菲尔多西的《王书》(亦称《列王纪》)十四世纪伊尔汗时期至十七世纪萨法维王朝时期《王书》插图本的图像;本文讨论的主要是?ūrah,指形状或图像。中世纪伊斯兰语言中没有特定的地图术语,但不能理解为伊斯兰文明中地图的认知不重要。早期阿拉伯地理学家花拉子米借用托勒密的理念,使用 ūrat al-ard(图像)这个通称建立了一种世界地图的类型。依据米切尔的图像学理论,形象(Image)构成了形象谱系的顶层,本文研究的图像可归属于形象家族树的第一个分支-图形的(Graphic)。

二、邓应韬方志序跋佚文两则

邓应韬没有文集存世,然《清流县志》和《高安县志》中保存了邓应韬所写的《清流县志序》《高安县志跋》两篇方志序跋。这两篇序跋详细记载了明末清初的修志活动,以及邓应韬对于方志的理解和认识,现将其整理点校,以进一步观察邓应韬的学术思想。

(一)清流县志序

清流,古百里国也,厥惟明秀,肇辟蚕丛,历宋入明,节义文章之士代兴崛起。载稽邑乘,创于嘉靖乙巳陈公西川之手,越万历癸巳,阮公缉吾重为葺之,日久残缺,披图忾然。岁丁丑,唐使君玄谷征予修郡书,时草册以佐采择,而邑书之残缺如故。夫邑书宜详于郡,而反逊缺略,其何以光昭文献、称司牧任也。迩来军国多事,当事日议搜括、议捐助,处仰屋之秋,而商操觚剞劂,似非急计,然衷有不能已者。越已卯春,余与学博陈君又玄、涂君心孔谋所以修之,不揣绵力,捐赀以梓,亦惟征文考献与募兵筹饷相纬,在昔汉丞相何入关,先收秦图书,而知天下阨塞、户口强弱,唐李卫公经略西川,建筹边楼,而以南道山川图之左图之右。古人诚有渊虑,谁谓弹丸形胜、川原夷险、户口增耗以及人文盛衰无关国运也哉!故尝徘徊东华,南极而瞻天尺五;亦尝听桓笛,瞷春渡,而怆念玉关,悚心衣袽。尝闻晓钟对夜月,而心依长乐兴知庚楼;亦尝踏残雪,抚中流,而勤思诉功,絗怀祖楫。夫将引兹邑之风景土物,与俱发愤,以为闽西锁钥矣乎?

嗣是逖稽往哲,观古茂宰,有经始署厘,与蠲贴盐钱,置洞寨以备寇者;亦有折令为守,劝农兴学,而庙食到今,耕桑不坠者,则宁保障无茧丝之心油然生矣。观古名吏,有力战湘阴而裹革,诣垒谕贼而觧散者,则即日中无忘,阴雨之怀肃然起矣。观古文学,有博通经史,不营仕进,与夫由水自怡,迹远公庭者,则宁刺绣文,无倚市门之志翕然兴矣。观古闾巷侠烈,有子父冲锋,以身捍敌,与夫挑捷滔伏,割股抚孤者,则宁流芳无遗秽之风概毅然植矣。凡此种种懿行,代不胜书,一皆忠臣孝子之谱,纲常名教之隄。以至近代,如裴恭靖公清节雅操,作名臣冠。迄今读其《青蒲》《谏草》,尚凛凛有生气。则又二百余年地灵所聚,而树奕世之仪型者。夫道不足以存往,法不足以宪后,不可谓志。方今兵饷坐绌,文教未揆,武卫弗奋。当局者谓事事度越古人,实事事不如古人。存此志而芳规覆辙,犁然眉列;文事武备,有常仪的。乌得睨邑乘,为缘饰太平之具,而无关救时之急也。

昔韩宣子读《易》《象》《春秋》而知周礼在鲁。是役也,润色则孝廉裴君飞际、伍君旭庵。董其成而草创,则太学裴鼎卿、文学邹瑞麟、廖白水共有其功。一皆刳心宵旦,蠲怀德怨。视彼任情失正,征贿鬻笔,吹霜煦露,寒暑毫端者,若莛楹焉。倘有采四方之志,成一家言,以佐车书一统之盛者。请籍手以献,即谓清犹秉礼教之遗,可矣。

崇祯十二年仲春知县高安邓应韬题。[2](P25)

按:该文辑自康熙《清流县志》卷首的“旧序”。康熙《清流县志》共十卷、首一卷,现有康熙四十一年刻本,藏于国家图书馆。该志卷首有汀州知府王廷抡、汀州府同知范大成、清流县令王士俊的序,该志“自初夏始事,至冬末告厥,成志凡一十卷,有纲有目,有叙有论,条分缕析,溯源穷委,庶几称完书云”[2](P3)。

崇祯《清流县志》早已散佚,现仅存邓应韬的这篇序文。据邓应韬的序文可知,崇祯《清流县志》的修纂缘起是崇祯十年(1637),唐玄谷令邓应韬参与修纂《汀州府志》,邓应韬在修纂时发现《清流县志》残破不堪,于是在崇祯十二年(1639)和陈又玄、涂心孔三人发起《清流县志》的修纂。该志负责具体修纂工作的是裴鼎卿、邹瑞麟、廖白水三人,值得注意的是,该志修纂的时间很短,约只有一个季度就成书并刊刻发行。

(二)高安县志跋

按吾邑额赋,载在宋元旧志,画然甚晰,入明而误于老魅之讹言,酿为累叶之厉阶。民初犹强力赑屃,洎乎万启之际,困毙莫支,哗然望救。读民疏则始于王乾,继于彭清,匹夫更番而走阙下,不惜碎首为桑梓请命。读官疏则近而抚按,远而监兑,同声悲恻而腾封事,不惮渎奏,为疲癃分忧。然调剂多方,总属权宜,暂可治标,究难拔本。幸遇世祖皇帝登极之十年,大计天下,吏清问民瘼,允藩臬言,立行查奏,在事群公,因获相与,矢心公慎,对扬天子之休命而赋。乃贞嗟乎!同一民隐,同一国恤也,自下吁上,则堂远而阍隔;自上悯下,虽天高而听卑。王者之泽施于民,易易浩浩也固如此,而要皆吾邑人,前当蛊极,有先甲之呼,方能俾庄安二公所耳暩目睹者,冲喉靖献,故革言三就而有孚也。迄于今,弹指一十八年,家尸户祝,固无射于人斯?然吾侪犹及见知,使后之人无征,或所闻异辞,所传闻又异辞,不将见帝力于何有乎,而可乎?于是聚邑之人佥谋其不朽者,惟志之为,兢兢焉。

或者曰:“《传》云德产之致也,精微观天下之物,无可称其德者,而但纂辑是图,得无类泥蛙拱立,以谢雨欤?”余曰:“不然。周自后稷,明农开国,施于文王,卑服田功,以四方惟正之供,丕显厥谟。姫公制礼,祀稷于郊以配天,祀文于明堂以配帝。《思文》之诗曰:“粒我蒸民,莫匪尔极。”《我將》之诗曰:“日靖四方,伊嘏文王。”盖尝播诸金石,登诸朝庙,而下逮公卿有田禄者、士庶服疆亩者饫,茨梁坻京之奉,拥崇墉比之储,亦托咏于大田,兴歌于良耜,致美于多稌,其言不一而止,脱非恃有雅颂诸什,其何以见当日小民之并乐其乐而利其利耶?然则周人之诗,即周人之志也,吾邑之为志也,犹周人之为志也。而且应诏陈言者必书,明下情之所由达;题覆克协者必书,明上德之所由宣;交相磨勘必书,明国是之所由定,以至先代之内史友外史、友荐绅编氓,得以并书,明刳木取泉者之所由来,非如齐人之井饮者相捽也。志止矣,其他建置沿革风土人物等纪,郡志犹存,无俟更端焉矣。[9](P53)

按:该文辑自康熙《高安县志》卷首《序》。康熙《高安县志》共十卷、首一卷,卷首有国子监祭酒张贞生、瑞州知府刘登科、瑞州同知金怀玉、瑞州通判龚其裕、高安知县张文旦、凤阳司马熊坊的后序以及邓应韬的跋。该志现有康熙十一年刻本,藏于复旦图书馆、江西图书馆等地。该志的修纂,借鉴了明代正德年间邝瑶和崇祯年间陶履中所修的府志,并“简者详之,庞者清之,矩蔑本乎高曾而损益用乎绳尺”[9](P61)。因该志竣工于康熙十一年(1672),可知邓应韬此文应作于此年。

三、邓应韬的方志理论

邓应韬的方志序跋展现了他对方志的认识和理解,他的方志理论继承了传统的“存史、资政、育人”方志观,在此基础上更形成了独特的个人特色。他认为方志需要展现王朝的神圣与威严,书写皇权的浩大与恩威,这种独特的尊崇皇权意识在江西方志学家中很是明显。

邓应韬以为方志的一大功能就是保存历史文献,传承地方文化。他在《高安县志跋》中指出:“然吾侪犹及见知,使后之人无征,或所闻异辞,所传闻又异辞,不将见帝力于何有乎,而可乎?”[9](P53)我国悠久的历史,产生了浩如烟海的文献,然而很多文献因为作者的名气较小,作品的影响较低,它们得不到良好的保存,往往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后世之人要想知道这些文献的面貌,不但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结果也是事倍功半。《论语》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10](P63)孔子认为文献是了解历史的基础,没有了文献就没有了历史。继承了这种认识的邓应韬,有着浓厚的文献保护意识,在他的思想世界,修纂地方志,就是在保护地方文献,延续地方文脉。

同时,邓应韬又以为方志不仅仅是地方文献资料的合集,它更应该发挥出资助政治、引导民众的作用。邓应韬眼中的方志,是能够鉴往知来,能够成为后世师法的典籍,“夫道不足以存往,法不足以宪后,不可谓志”[2](P25)。方志的先贤故事,是后世学习的榜样和效仿的对象,它能够使顽夫廉懦夫有立志,能够使薄夫敦鄙夫宽,是地方移风易俗的好帮手;方志中的山川地理,是牧守令长了解地方的好工具,能够帮助地方官员快速打开治理地方的局面,故邓应韬以为方志攸关国家的兴衰,“古人诚有渊虑,谁谓弹丸形胜、川原夷险、户口增耗以及人文盛衰无关国运也哉”[2](P25);方志中的赋税陂塘,是官员了解地方民生的关键,尤其是顺治年间邓应韬等人上疏朝廷,请求减少高安一带的赋税,依据的材料就是方志,“按吾邑额赋,载在宋元旧志,画然甚晰”[9](P53),朝廷最终允诺减少赋税,亦是因为朝廷认可方志的记载,方志也因此成为了发展地方民生的好助手。

此外,邓应韬对方志分级问题也有所探讨。他以为我国的省志、府志、县志的级别不同,详略的内容也就不同,县志的内容记载要详于府志,府志的内容记载要详于省志,“夫邑书宜详于郡,而反逊缺略,其何以光昭文献、称司牧任也”[2](P25),只有各级志书井然有序,才能构成一个逻辑自洽的系统。同时邓应韬以为如果郡志将属县的内容记载得很详细,那么县邑就不需要去修纂方志,“以邑为郡首善,郡既志,而无容更为志也然……以昔之志,有郡存焉,足传古王之绪,可不修”[9](P53)。邓应韬的方志分级观点体现的是我国的修志传统,我国修志有两个传统,一个是自上而下地修纂方志,即是说县志的修纂是根据拆分府志而来,如清代经学大师陈乔枞在修纂好《袁州府志》后,见到下属的各县没有方志,于是从《袁州府志》中辑出《萍乡县志》《宜春县志》《分宜县志》;一个是自下而上地修纂方志,即是说上级官府下令属邑修纂方志,而后郡府综合属邑的县志而纂成府志,如曾国荃为了修纂《山西通志》,就下令各地府县修纂方志,此后方才将省志修纂成书。《河阳县志序》就细致说明了这两种情况,“有各郡之志焉,司牧衔简专城,取阎邑之事而编辑之,以其实质诸中丞合而登诸史馆,所谓郡志是也。由郡志而条分缕析,错杂成文,则有县志,若是乎县志之详于郡志也,明矣”[11],邓应韬以为属县的志书要详于郡府的志书,因为有些郡府的志书是综合下属各县的志书而来;同时邓应韬以为郡府若有记载,属县无需修纂,则是因为有些属县的志书是通过拆分郡府的志书而来。

在邓应韬的方志理论中,最值得关注的就是他对于皇权的尊崇。在邓应韬看来,方志的一大目的就是为了展现皇权的威严与气象,“而今之志,郡无得而悉焉,务昭新王之泽,不可以不修,曷言乎泽也”[9](P53)。邓应韬以为新朝当要有新气象,地方官府展现对新朝的尊敬,展现对皇权的服从,莫过于修志了。在修纂《清流县志》时,邓应韬指出方志的目的就是为了记载皇权的荣耀与光明,“脱非恃有雅颂诸什,其何以见当日小民之并乐其乐而利其利耶”[2](P25),周朝能够成为后世敬仰的黄金时代,就是因为有《雅》《颂》诸篇的记载,而当今的朝廷要想被后世崇拜,那就要靠方志的记载了,“然则周人之诗,即周人之志也,吾邑之为志也,犹周人之为志也”[2](P25)。可以说,以方志来记录皇权的神圣和荣耀,展现皇权的威严与声势,是邓应韬方志理论最具特色的地方。

值得注意的是,尊崇皇权可谓是明清江西方志学家共有的特色了。道光时期李熙龄所纂的方志,就将尊崇皇权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方志每一卷的卷首,李熙龄通常会为该卷内容撰写解题,解释该卷的撰写缘由,而在这种解释中,可以很容易看到李熙龄对清廷皇权的尊崇。如在《澄江府志》的《赋役志》中,李熙龄就说自己纂写该卷是希望地方官员能够发挥朝廷的仁慈厚爱之心,“今逢盛世,吾民已登衽席,官此地抚此民,当实心体恤仰佐圣天子爱养元元之意”[12](P183);在《滨州志》的《风俗志》中,李熙龄称:“齐俗古称强盛,近沐圣化二百余年,习尚朴素,物产富饶,盖其渐摩者久矣。”[13](P79)在李熙龄的认识中,清王朝文化富饶,能够将各地的不良风俗引导向善,他深深地为清廷的繁荣富强自豪,他不厌其烦地叙述清朝的伟大,“今国家德化洋溢,漙海内外咸奉正朔”[12](P53)“我圣朝化洽万方,治隆无外,雍正间由州改府,地利聿彰,而声教东渐实”[14](P100)。

道光时期的南昌方志学家胡元煐,亦是在《泾阳县志》卷首设置《圣制纪》《恩泽纪》,其中《圣制纪》记载的是清代皇帝祭祀陕西诸帝王的祀文,胡元煐自豪地解释该卷的编纂理由:“崇陵贞陵在唐畿县,惟我圣朝祀典,聿焕巍巍,天章棢鼓,比灿宠此泾千,云日俱烂,臣元煐谨述。”[15](P11)可以说,明清时期的江西学者不但以极大的热情投身于方志的修纂,而且他们普遍会借方志来夸耀王朝的强盛,也借方志来展现自己对于朝廷的尊崇,以此让尊崇皇权成为了江右方志学家的一大典型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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