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据时代大学生政治信仰生成的向度、逻辑及路径

2024-05-02 06:00蔡玉卿
教育评论 2024年1期
关键词:政治信仰价值政治

●蔡玉卿 刘 杨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也是以互联网、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等为标志的大数据时代。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5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12月,中国网民规模已高达10.67亿,互联网普及率为75.6%。大学生满怀激情地拥抱大数据,接纳政治生活的新媒介。大数据彰显新时代的特质,不仅引发生产组织形式和社会形态变革,而且已演变为一种政治资源,不断重塑政治信仰的培育机理。对此,国内外学者的研究成果颇丰,涵盖本体论层面、方法论层面、认识论层面的研究,论及娱乐与政治相互渗透与融合的作用机理。[1]但是,这些阐释对大数据赋能大学生政治信仰呈现出的向度,蕴含的生成逻辑,及其路径等问题的研究还不够深入。

鉴于此,文章拟从大数据视角探讨大学生政治信仰生成的向度、逻辑及路径,以期对高校意识形态制度效能的提升有所裨益。

一、大数据时代大学生政治信仰的向度

政治信仰是主体对政治合理性的根本性认识,是对政治系统、政治观念、政治原则、政治文化的深度认同。新时代大学生的政治信仰不断展现出新向度。

(一)大学生政治信仰的数字主体向度

置身新时代,大学生以政治敏锐性捕捉经济社会发展的走势,不断检视日常生活深处的政治信仰,追求自我超越性和改造自身存在状态,以实现其理想。大学生的政治信仰关乎其独特生存方式,指涉其主体意识。大学生政治信仰的本质与超越意识是相耦合的,总是以青春梦想的无限性和不确定性突破时间的一维性,往往借助政治信仰展示自我潜能和实现自我超越。追问政治信仰成为大学生有别于其他社会群体的鲜明精神标识之一。大数据技术压缩了时空尺度,使大学生乘着增强现实(AR)、虚拟现实(VR)和混合现实(MR)技术飞翔,产生新的超越感。

(二)大学生政治信仰的价值向度

新时代的大学生往往借助大数据对政治信仰的价值进行深刻把握,习惯于在信息空间中体验“脱域”和“脱时”的无限性。不过置身于物理空间中的大学生依然要直面生命的有限性,以时间为尺度关照生命的期许。

在时空规定性的作用下,大学生活在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构成的两极性结构中,前者使其面对现实性和历时性,后者使其具有超越性,或者说是恒久性。面对时间的结构性张力,大学生并非居于一端,而是在现实与理想的夹缝中前行,参与政治实践活动,赋予生命以社会价值的规定性。2020年面向全国16万大学生的调查显示,认为爱国、爱党和爱社会主义是相统一的大学生达九成以上,认同爱国情、强国志、报国行的大学生接近十成。[2]当学习生活触及理想憧憬、学校制度运行、评先树优及社会热点问题时,大学生的政治认知就会转化为一种实践行动,以多重面相回应政治信仰建构的走向,从必然王国不断逼近自由王国。未抵达这一境界的学子很难找到理性衡量现实生活的尺度,只能按照自己的感性认识或数字化场景体验认知人生。

二、大数据时代大学生政治信仰生成的逻辑

新时代大学生的政治信仰随大数据的流动、利益关系的调整、社会思潮的起伏而变化,进而重构其政治生活链条,形成政治信仰的数据驱动逻辑,涵盖认知的数理逻辑、评判的价值逻辑、行动的建构逻辑。其中,数理逻辑是大学生对公共数据的感知与体验环节,为政治信仰提供数据驱动源;价值逻辑是大学生对公共数据的政治意义的评判与选择环节,赋能数据挖掘,以达到政治信仰生成所需的驱动强度;建构逻辑是大学生基于相应数据阈值而采取的行动环节,将政治信仰带入物理空间和信息空间的个体化行为,呈现出主体间关系的网络化、智能检测节点的多维化以及跨平台的人机互联化等特质。

(一)大学生政治信仰认知的数理逻辑

大学生的政治信仰是纷纭复杂的政治生活在其精神世界的内化,呈现出类存在性和群体性。大数据重塑国家治理体系以及人的政治生活方式,带来政治信仰的数理逻辑,因为大数据既是技术支撑的分析工具、蕴含知识的信息集合,还是世界观和方法论。正如荣获图灵奖的吉姆·格雷(Jim Gray)所言,以数据挖掘为代表的数据科学与技术是科学发现的重要途径。在数据之光的普照下,大学生不再满足于政治信仰的经验驱动逻辑,而是转向数理驱动逻辑。其实质是运用大数据思维,对政治信仰的主体、客体、手段等进行数据化处理,通过各种算法检视政治理想的信度和效度。

一是政治信仰认知的大数据思维。大数据嵌入国家治理体系中,逐步成为权力本体和制度本体,使政治数据化和数据政治化成为大数据政治的两个方面,对政治信仰的主体进行数据画像和可视化分析。这意味着大数据技术成为政治科学研究的新工具[3],为大学生的政治信仰认知,开辟出由因(素)构果的新通道。

二是政治信仰认知的算法风险。算法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数据法则,体现相应的思维和理念,给政治信仰带来数据法则的挑战。一方面,数据算法有效实现数据的聚类建模和模块优化,追求大样本性和相关性,呈现社会生活及政治生活数据化的态势。在数据驱动下,大学生对政治理想及政治信仰的认知,开始基于海量数据的相关性分析,精准把握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思想状况,以数据形态呈现事件/关系。另一方面,鉴于数据的智能分类与匹配、社交媒体内容的精准挖掘与推送等行动对经济社会的影响逐步深入,智能算法不断对数据进行聚类建模和模块优化,甚至以过滤架构和公共云服务对特定群体进行信息过滤和精准扫描,催生“信息茧房”效应和“信息投喂”偏好,误导大学生。尤其是算法借助平台,利用虚拟化数字景观及个性的消费方式来俘获用户,并将其框定在语义向量空间中相对固定的位置,只推送特定语义维度的信息。[4]

(二)大学生政治信仰评判的价值逻辑

个体对政治理想及政治信仰的把握总是从事实性描述出发,逐步走向价值性描述,从而指涉政治信仰的数字化体验和网络化检视。

一是大学生政治信仰的数字化体验。在大数据时代,大学生表现出数字化生存方式的转向,渴望以丰满的政治理想之光照亮骨感的现实,而不愿它成为生活之外的普遍性概念。大学生也在设定其美好生活的愿景,追寻其终极目的,从中找到既有效有用又尽善尽美的原则与规范,从而将“活着”之命的存放提升为“生活”之心的安放。大学生常常在政治信仰蕴含的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之间穿行,特别是在社交媒体平台的评论区评判社会热点和自我娱乐时,试图寻找一个参照物,进行“价值——理论”层面的评判,从而触及政治信仰改造现实的工具价值和理性价值。2019年,中国社会科学院创新项目组的调研证实了这一点。显然,终极价值和世俗化的个体需求决定着大学生政治信仰的价值整合机理,既表现出对相应价值结构和价值属性的认同,又表现为对价值创造方法的接纳。

二是大学生政治信仰的网络化检视。大学生深受政治动机和政治需求、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导引,不断尝试调适个体需求与社会需求的边界、拿捏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分寸,以彰显人生意义。大学生对政治信仰的认知、评判,是栖息于心灵深处的个体价值诉求,遵循人性逻辑而展开价值评判,往往借助数据媒介,将个体经验与共性经验、公共价值关联起来,并将其融入自己的价值体系。[5]一方面,大数据技术赋能数字经济、智慧政府及智媒体,重新定义经济组织形式、权力生产及分配机制、社交媒体形态等,为大学生个性化的政治参与、政治观点表达等开辟出新通道,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工具价值;另一方面,大数据技术被理解成“良好”社会的价值观,可以通过互联网平台实现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融合。

(三)大学生政治信仰行动的建构逻辑

大数据时代的大学生面对各种政治理想时,不再基于经验驱动逻辑证明政治制度的合法性及政治理想的达成度,而是以大数据的相关关系,审视政治理想的可信性与确信性,为政治信仰的确立寻找建构空间。

一是政治信仰的理性建构与自主解构相叠加。“我的信仰我做主”是大学生热衷于数据化建构的绝妙注脚。随着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水平的不断彰显,大数据重塑政治形态、民主议程及个体政治生活样态。大学生的政治生活呈现出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的走势,其政治理想趋于国家叙事与个体叙事的平衡,既关注政治信仰的理论证成,又关注自身对生命政治的个体化建构,不断回到以其所信为中心而生成的知情意相统一的精神状态。置身于网络公共领域的大学生可以在数字消费的时尚中,设定自己的议题和表达政治诉求,从中获得某种程度的个性表征及自我解放。网络空间已成为大学生政治生活的重要场域,数据使用在大学生政治获得感中具有较高的中介效应。[6]部分大学生在有意解构政治信仰的可信性,程度不同地染上了“佛系心理”,随意放大蛰伏于心的“躺平”念想,对可信性的建构常常止步于问题的评判与模仿、观点的混搭和拼装、事件的简化与合成等,表现出自主解构的倾向。

二是政治信仰的网络化建构倾向。当前,大学生政治信仰的日常化建构不约而同地以网络化建构的方式打开,以网络化关系重塑政治信仰的生活样态,不是将政治领域的专门事务普遍转化为日常生活的内容,也不是听任意识形态对政治信仰进行宰制,而是以网络化关系检视日常生活的政治属性。网络化建构不仅包含着一种进入政治信仰确认议程的可能性,而且包含着感知政治信仰的个体差异性,以及私人信仰与公共信仰转置的现实性。大学生利用大数据相关性,重塑政治信仰的世俗化形态,有的会坚定政治信仰,有的则恍惚漂移,一味宣泄“有爱”与“呆萌”、“虚幻”与“唯美”相纠缠的情感,甚至结成“饭圈”,为偶像助威打榜,最终伤及政治信仰的认同。

三、大数据时代大学生政治信仰生成的路径

在大数据时代,大学生政治信仰生成的进路沿着数据化生产、网络化传播、程式化反馈环节所构成的链条演进,形成了数据化生产机制、网络化传播机制及程式化反馈机制。

(一)基于大学生需求构建政治信仰的数据化生产机制

大学生政治信仰是因变量,而大学生的需求、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制度是自变量。这三者之间形成一种函数关系,即政治信仰的数据化生产机制。这种机制以大学生代际需求为核心,关注网络公共领域,通过线上数字劳动和线下实践,大学生平衡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的关系,推进其政治信仰的生成。在数字化生活中,大学生置身于政治实践的数字化场景中,解码各种数据和感知各种镜像,然后进行编码,生产出新数据。这种大学生式的数字劳动通过社交媒体展开,表现出强大的政治参与功能。社交媒体不仅重构数据权力关系及政治信息的传播形式,而且催生出在线参与民主形式。如果用一种更开放的民主观念看,就会发现社交媒体包含更多的民主价值。

大学生的政治信仰生产机制呈现出如下图景:一方面是个体政治信仰感知的互动性。大学生深受网络互动仪式的感染,会不由自主地唤醒内心深处的生活记忆和经历,形成责任锚定和价值认同以及达成一致的目标预期和信仰。年轻网民尤其是大学生正不断通过社交媒体建立对政治和现实世界的理解,以至于产生信息传播的“蝶化”效应,形成多元政治共识。同时,网络公共领域总是将现实生活的热点映照出来,如饭圈整治、互联网平台的反垄断、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扫黑除恶等都以不同的形式,回应着大学生对政治信仰的追问。另一方面是个体政治信仰生成的镜像性。大数据正在推进劳动分工,个体越来越无法同化劳动对象,作为数字劳动产品的海量数据一旦进入信息空间就与大学生个体相分离,导致其政治生活经验的碎片化。这意味着记录政治事务的数据本来是大学生认知的对象,反而逐步成为具象性的主体,导致别有用心者利用数据算法灌输某种感知图式和认知图式,使大学生心甘情愿地服膺网络民粹主义,以消解马克思主义信仰。因此,应戳破数据镜像,优化线上与线下的应用场景,回应大学生的基本需求和价值诉求。同时,有效防控大数据风险,提防互联网平台以消费主义消除资本增值和扩张的人性底线[7],消除其肢解政治理想和政治信仰的风险,优化政治信仰的数据化生产机制。

(二)针对大学生的代际差异重构政治信仰的网络化传播机制

大学生政治信仰的生成是国家宏观叙事与网络微观叙事互动的结果,以至于大学生往往将代际差异和群体差异嵌入其政治信仰中。数字社会的虚拟性、具象性、流变性等催生复合型政治信仰生成机制。在数字社会,大学生的政治信仰洋溢着家国情怀的豪气、守正创新的勇气、批判思考的心气,同时在多源异构数据的洪流中沉浮,深受虚假信息的困扰,直面网络民粹主义的喧嚣。尤其是Z世代大学生的政治信仰具有高度复杂性和高度具象性,而少数大学生则步入“政治信仰贫困化”的误区。大学生的代际差异和群体差异使数据化生产机制通过传播媒介发生转置,形成网络化传播机制,共同作用于政治信仰的数字化场景。这种机制的运行图景如下:

一是基于政治信仰的个体需求,拓展大学生政治信仰的时代内涵。从实践层面看,政治信仰的时代内涵总是转置为相应的个体诉求及相关目标,涵盖基本需求目标、核心价值目标、多元复合目标。在新时代,大学生政治信仰是对现实生活的映射,表征时代的心声,往往从自身需求目标、核心价值目标出发,认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与政治理想、政治信仰之间的反差、自身期望与努力奋斗结果的落差以及出乎意料的逆差,并不断考量制度的合法性。认知比较理性的学子会不断增强政治信任,生成政治信仰,而认知过于感性者容易剑走偏锋,趋于偏激。《中国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发展报告2017》调研结果显示:全国范围内受访的3500名大学生中,7.1%的大学生对牢固树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说不清楚”,18.3%的“未想好或不愿意入党”。为此,有效发挥新媒体的理论阐释、思想引导功能,满足大学生成长成才的基本需求及其核心价值需求,为构建政治信仰传播机制提供价值支点。

二是针对政治信仰的群体差异构建精准的信息推送机制。大数据赋能大学生的政治信仰认知行动,使其政治实践深深融入网络化结构中,形成其价值观及政治信仰的群体差异。大学生自主地从网络中“拉出”称心的数据,以至于政治信仰的传播呈现出多中心性。大数据成为政治信仰传播的一种符码,甚至演变为一种象征符号,使原本宏观、抽象、笼统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变得通俗、直观、具体。[8]

为此,基于数据模块的划分及功能分类、大学生的分层构建数据共同体。如,利用数据采集模块,对大学生常用的微博、网站、微信的URL进行设定,有效抓取相关数据,获取其价值取向、行为方式等信息,为其政治信仰的培育提供精准的数据资源;利用舆情挖掘模块和舆情报告模块,以统计分析与可视化、文本挖掘等方式完成对大学生话题的识别、跟踪、排序等,实现精准监测,以便实施差异化信息推送策略,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影视图像、表情包、文字符码等时尚化的“传播场景”中,使学子在潜移默化中确立政治信仰。

(三)通过算法民粹主义的消解来优化政治信仰的程式化反馈机制

政治信仰的程序化反馈机制指通过相应的程序(算法),消除主体的政治疑虑,不断增强其政治信仰的体制及规则。在大数据时代,大学生不断从现实中获得回应,以解心中之惑,从而延展其政治信仰的链条。当前,算法正以导航、个性化搜索等形式普遍嵌入大学生的日常生活中,带来算法民主和算法民粹,对大学生政治信仰的培育发生作用,因为数据化生产机制和网络化传播机制具有共时性,是政治信仰这枚硬币的正反面。一方面,算法民主通过区块链等平台让民众更多地参与到政治决策之中,并利用算法技术的聚合效应,在最短时间内体现“公意”;另一方面,算法民粹推崇的算法系统表现出强烈的逐利性且轻视民众,热衷于代表特定利益主体的意志,对大学生的政治心理及政治信仰产生离散效应。

防控算法民粹主义“俘获”公共权力和公共领域的风险,避免大学生的政治信仰异化。2016年伊始,中国互联网步入“公共俘获”的新阶段,即互联网超级平台以其强大的技术权力、资本权力、市场权力等接管了本应由公共权力行使的职能,形成了事实上的监管俘获、学术俘获及立法俘获。网络民粹主义恰恰凭借互联网平台驰骋,不仅重塑大学生的认知习惯、政治态度及政治认同机制,而且会以感性意识形态影响大学生的价值观念,进而干扰马克思主义信仰的培育逻辑。显然,与其说超级互联网平台反垄断是经济问题,毋宁说是政治问题、价值观问题,实质是以国家名义清算算法民粹主义倾向,以算法民主满足新时代青年的政治需求。依托数据权利的二元结构构建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相契合的数据权利体系。基于权利分割思想的数据所有权与用益权协同二元结构,对自然人、法人、非法人组织和国家取得数据所有权和数据用益权的条件作出相应规定,并建立以数据用益权为核心的配套制度,形成系统的数据权利体系,为大学生政治信仰的培育塑造健康的数据生态。对此,精准规约资本权力,并有效引导大学生抵制网络民粹主义,维护意识形态安全,不断优化政治信仰的程式化反馈机制。

大数据赋能大学生政治信仰的同时,呈现出多重面相。高校应遵循大数据逻辑,将学生个体经验与公共价值联系起来,引导学生观照现实,映照自我,逐步确立马克思主义信仰。

猜你喜欢
政治信仰价值政治
“讲政治”绝不能只是“讲讲”
论政治信仰在党的政治建设中的作用
新时代如何准确理解和把握坚定政治信仰
“政治攀附”
“政治不纯”
政治不过硬,必定不可靠——政治体检不能含糊
一粒米的价值
“给”的价值
杭州市“90后”大学生政治信仰现状与分析
美育视野下的马克思主义政治信仰教育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