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师Massimo Vignelli的设计精神

陈炜 CHEN Wei武汉纺织大学，武汉430073（Wuhan University of Textile，430073 Wuhan）

设计师Massimo Vignelli的设计精神

陈炜 CHEN Wei
武汉纺织大学，武汉430073（Wuhan University of Textile，430073 Wuhan）

世界著名设计师 Massimo Vignelli（玛西莫•维格尼利）创造了许多经典型的设计作品，并且从20世纪六七十年代起一直使用至今。其设计从发现元素开始，然后运用那些有限的元素表达正确的整体，并注重所有细节逻辑上的连贯性。他认为好的设计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在过去、现在和未来都能为人们所认可。解读他的设计作品其实就是一次设计思想的精神之旅。

整体；细节；逻辑；设计精神

生活在实行，时光在消逝，那些经典的设计作品往往能够在时光的滤器中暂停，像是时光的结晶与细碎生活的交融。它让琐碎的日常变得清晰明了，让无聊的重复变得趣味无穷，当设计成为生活的组成部分，那就是无法去除的。在一切逐新的年代——当代，在一切逐新的地域——中国，很难想象一件设计产品可以长久地存留于日常生活之中，或许是使用过的经验，或许是个人的偏执，笔者对意大利裔美国籍 Massimo Vignelli（玛西莫·维格尼利）的设计有着长久的眷恋，他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设计的产品如美国航空公司的LOGO（American Airlines）、纽约地铁标识系统，在今天依然还在被使用，没有人想到要更换它，因为没有人会让自己的生活陷入混乱。不仅如此，他还在众多的设计领域展现了同样的魅力。我们不禁要问，他的设计方法是什么？为什么能够在不断的跨界设计中保持着同样的精神品质？所以笔者想要解开Vignelli的设计密码。

一、做所有的设计

“如果你可以设计，那你应该可以设计任何东西 ”[1]，这是 Vignelli对其自身的定位，实际上他也涉足了几乎全部的设计领域：平面设计、企业形象策划、杂志设计、包装设计、建筑设计、展览设计、室内设计、家具设计及消费产品设计等，并在世界范围内拿到了无数个大奖。他就像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具有艺术众多面向的创造性才能。Vignelli 忠实于现代主义的理念，他的作品贯彻着极简、实用的现代主义，他总是从最简单的几何形式表现开始，努力把设计、艺术、建筑、雕塑联合和统一为一个有机的整体；追求功能主义，形式上提倡非装饰的简单几何造型，将所要设计的物体精简到不能再精简为止，与通常增加一些东西以达到装饰的概念相反，通过删除一些东西来求得装饰的效果和目的。

1985年，Massimo Vignelli主持的位于美国纽约Massimo Vignelli公司总部的室内设计，充分展现了他在不同设计领域不同凡响的设计水平。通过使用非常简单、经济节俭型材料，而完全改变了设计，创造了令人难以忘怀的经验：使用对比的比例，富有想象力的照明，不同寻常的材料，纯净的空间创建了一个优雅、有力和永恒价值经验的环境。在行政办公空间，考夫曼白色的墙，深色的地面，蓝色钢制接待台，鲜明的对比划分出了区域；接待台与地板的颜色一致，消解了它的存在而达到了视觉上的整体统一；天窗创造了一个空间，让人想起意大利罗马式教堂（见图1）；会议室同样是黑白对比，且愈加强烈（见图2）。会议室没有任何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东西，白色的大桌，灰色的墙，和一个可以滑动屏幕的天窗，除了会议还可以举办讲座和其他的活动。椅子是Knoll（诺尔）家具公司（具有世界领导地位的办公家具设计与制造公司）设计的产品，命名为“手帕椅子”，它的形态犹如一方手帕，优雅而经典；会客室中的桌子、沙发和落地灯等都是Vignelli公司的杰作；图书室的书架和桌子都是用高密板做的，色调温暖，锥形天窗提供了光线和宁静，非常适合这个空间。工作室区域整齐划一的布局，照明采用工业户外装置灯，创造了一个高效而有秩序的环境。

图1 美国纽约Vignelli公司的接待区

图2 美国纽约Vignelli公司的会议室

透过这个空间所有的组成，人们可以发现，不同专业的设计在基本视觉关系上是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而只是视觉造型复杂程度的不同，各个专业所使用的材料和技术不同。无论是在建筑中，还是在平面设计中，或是其他的设计领域，其规律基本上是统一的。Vignelli在不同领域中寻找能够准确传达意图的元素，有机地构成整体，注重语义结构的一致，并且能为人们所理解。在Vignelli的办公室有这样一句座右铭：“如果你能发现这种元素，那么你就利用它进行设计创作吧。”

二、在有限的元素与正确的整体之间

“二战”结束后的50年代，涌现出一批充满理想主义情感的设计师，他们认为设计需要重建和复兴，让世界更平稳地开放。一种崭新的平面设计风格在德国和瑞士形成，被称之为“瑞士平面设计风格（Swiss Design）”。由于这种风格简单明确，传达功能精准，很快在世界范围流行，因此又被称之为“国际平面设计风格”。

处于这一时期的现代主义者Vignelli，倾向于清晰的风格，运用有限的元素表达正确的整体。在平面设计领域仅使用有限的几种字体做设计，他认为字体根本就不应该有表现力，对字母之间的距离永远有着高度的敏感，字间的空白就像音符之间的停顿，决定着字体的本质。1957年Helvetica 字体的诞生，是为了满足人们对易读性的更高期盼，中性字体有机械的味道，没有太多人工的痕迹。字体非常清晰明了，几乎能很好地用于任何场合，适用于表达现代气息。Vignelli最喜欢这款字体的不偏不倚，这一特性让他能够把字母排列得很紧凑。Vignelli 对 Helvetica 喜好强烈影响了 Unimark（全球首家品牌咨询顾问公司）的其他设计师。很快，Helvetica 成了他们公司的御用字体。 美国航空公司的LOGO（American Airlines），即1967年启用的标志，延用了40多年，标志中采用的字体就是著名的 Helvetica，堪称经典。此款设计是红蓝色相间的两个单词联在一起，只用颜色区分，元素简明，整体强烈，易于识别记亿，很具有美国特色（见图3）。

图3 美国航空公司的LOGO

Knoll家具公司海报采用的同样是Helvetica字体，Knoll家具公司的创始人Hans Knoll受到包豪斯学派和荷兰风格派的影响，认为现代建筑需要现代化家具，现代化家具需要有一流的设计，从成立之日起，世界数百名著名设计师曾为Knoll公司设计过家具，全世界主要的博物馆都收藏了knoll家具公司的作品，其中全球著名的美国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就收藏了它的30件经典。为此Vignelli在海报背面用线图说明了整个家具的收藏，而正面则将公司名称进行了趣味性重组，每个字母作为图形元素重叠整合，使用网格排印设计了字体，创造了一种秩序的整体。虽然只用了有限的色彩与字体，但却易于识别，简单有力而且内容详实（见图4）。

图4 Knoll家具公司的海报

三、细节上的逻辑

设计师要理解设计元素，理解结构，理解控制它们的各种组织力，所有细节都必须具有逻辑上的连贯性。而同时，还必须能够运用于各种设计情景之中，在表现个性或表现工业界需求的同时能为人们所理解[2]。

2006年，Vignelli为意大利Casa葡萄酒厂做的包装设计，其外表非常简洁，看似没有多少元素，但却有很多内在细节体现出产品之间的逻辑。产品名称传达的是家的感觉，所以标志设计成住宅的剪影图案，酒的名称写在标志的下面，版权文字在酒瓶的背面（见图5）。所有与产品相关的信息被精准地表达。通过不同颜色的房子以识别不同口味的葡萄酒，四种葡萄酒瓶放在一起的时候，会发现标志和文字都是统一的高度、比例安排在酒瓶上，从这点可以看出Vignelli在设计中会考虑不同品种的区分及易识别，同时还考虑了它们是个整体，就用一些隐藏的细节予以统一，并有助于展示。这一点在产品销售上也是至关重要的。同样，Feudi迪圣格雷戈里奥酒庄的包装设计，异曲同工地体现出细节上的逻辑。对原有的标签进行重新设计，保留了先前的镶嵌图形，并在其下方设计了同样形状的标签来注明葡萄酒的名称（见图6）。如此设计，导致了这两个宛如小印章的标签非常地具有独特性,并且使得这个品牌立即能被消费者所识别。由于有了印章图形的限制，名称可以按比例安置在这个空间，文字大小和数量多少在印章里呈现着不同的景象。这个设计获得了葡萄酒标签“奥斯卡奖”,同时也促成了这个品牌的成功。

图5 意大利Casa葡萄酒的包装设计

图6 Feudi迪圣格雷戈里奥酒庄葡萄酒的包装设计

四、穿越时空

任何风格的产品都有一个审美疲劳的边际效用律，用得越多会变得更加平庸无聊。在20世纪70年代的美国，人们开始采取行动反抗那些千篇一律的设计风格，设计不再是发自内心的想法，而变成了纯粹的例行公事，这种情形需要改变。在后现代时期，设计师们打破一切规矩，他们希望远离有序、干净、柔顺的设计，创造出具有生命活力的作品；希望在一幅独立的图像中，以一种非常优雅的方式，一种非常快速的方式，自述它的诞生，它的由来；对只用三四种字体进行设计则报以怀疑的态度；充满表现力的、主观的、狂放的作品，以及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新设计方式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盛行起来。Vignelli认为他们的思想完全乱作一团，他们被一种叫做“后现代”的病毒所感染，使用一切所谓“不现代”的形式；他们不知道自己在乎什么，只知道要反对什么。

20世纪90年代末，设计师能够做的就是回归。回归到早期的设计方式，但需要用一套新的理论作为支撑。现代主义主张“功能主义”和“实用主义”被重新作为目标进行实验，被作为设计语言的母体进行繁衍。观察周遭的事物，在限制中寻找灵感，选用具有理性色彩的元素以表达某种特定的语言、特定的美感，从生活中的细微之处获得情感上的回馈。

历经50多年设计风格的演变，设计又回到原点进行思考，Vignelli 坚信一款设计应该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一款经典的设计应该沿用长久。好的设计应该在过去、现在和未来都能为人们所认可。他理解了设计的本质，承担着设计师应有的责任，设计出许多能够穿越时空的产品。Vignelli在 1966 年设计的纽约地铁标识系统，与当时传统的设计习惯相反，设计了一种模块化系统面板，可以结合不同信息做不同类型的地铁标志。比如：1×1面板用作线路的识别和方向；1×2作为信息；1×4作为方向；1×8作为站点识别。这些模块可以自由组合而形成了不同比例大小的标识，有效地把复杂信息梳理出来，方便乘客获取有用的信息（见图7）。1972年，Vignelli设计的纽约地铁线路图，堪称信息设计的经典之作。他首次抛弃了精确的地理定位，取消了没有意义的转角，路线的绘制采用统一的规则。这一处理很好地解决了地铁交织信息错乱的问题，成了今日世界地铁线路示意图的典范并被广泛采用。1979年新命名的地铁线路，使1972年的地铁图废弃。过去不同颜色的线路改成一种颜色，版本修正后使新地铁图更精确更有效（见图8）。

图7 纽约地铁的标识系统

图8 纽约地铁线路图两个时期版本的比较

五、结语

西方艺术的传统是通过数学和科学的方法来表达空间概念的，因此西方艺术家运用严格的透视法来体现绘画中的空间，他们将自身置于一个固定的地点，从固定的角度透视深空。一个个具体的空间向深空延展，呈现了他们对无尽空间的认知和探求。无尽空间是空间的纵向延伸，有着逻辑的、理性的关系。Vignelli的设计风格简约而清晰，精准的比例和秩序，模块化的组合，物体精简到不能再精简，但在细节上却有着逻辑上的连贯性。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的设计哲学是西方的。中国人的艺术观则认为有限是无限的展现，空间的无限本来就是如此。因此中国古代的艺术大师可以将眼前的素纸当作无限的空间，用少之又少的笔墨落于虚白之上，它是花，是山，也是水，是有限笔墨无限的组合，是无限虚空的幻象。Vignelli也擅长使用有限的元素去设计去创造，如字母之间的距离，形成不同的空间。无论是在建筑中，还是在平面上，或是其它的设计领域里，他用可度量的视觉元素创造着无限的可能。从这点来看，他的设计哲学也有着东方的意味。

Vignelli的设计作品历经几十年的时光，一直被人们所认可、所欣赏，他在证明好的设计不是转瞬即逝、马上被人遗忘的同时也批驳了那些不负责任的设计，坚信设计可以穿越时间是他所有作品的内在精神。他在有限的空间中体会着无限，用有限的设计语言在不同的领域中继续创造着奇迹。

[1]香港设计中心.设计的精神：续[M].沈阳：辽宁科学技术出版社，2009:142-148.

[2]盖尔•格瑞特•汉娜.设计元素[M].沈儒雯，译.上海：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2003:8.

On Designer Massimo Vignelli’s Design Spirit

Milan designer Massimo Vignelli has created a lot of classic design works and has been used from 1960s or 1970s till now. His design began from the elements of discovery. Then he used the fi nite elements to express the correct overall and focused on the logical consistency of all the details. He thinks that good design stands the test of the time and wins approval of people in the past, present and future. Reading his design works is a spiritual journey on design thoughts.

overall；details；logic；design spirit

J04

A

10.3963/j.issn.2095-0705.2013.06.017（0089-05）

2013-10-11

陈炜， 武汉纺织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