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捷玛斯一百年:早期现代主义图景残缺的一角

2021-01-05 06:28浦安原
艺术设计研究 2020年6期
关键词:包豪斯现代主义苏联

浦安原

引言

“呼捷玛斯”俄文全称为“В ы с ши е Х у д о ж е с т в е н н о-Т е х н и ч е с к и е М а с т е р с к и е”,中文全称为“高等艺术与技术工作室”,简称“В Х У Т Е М А С”(Vkhutemas)。1919 年,包豪斯(Bauhaus,1919~1933)在德国德绍成立,此后的一百年间包豪斯的影响波及全球,奠定了现代设计教育的基本模式。几乎与包豪斯同时,呼捷玛斯1920年在莫斯科成立,现代主义设计先驱包豪斯与苏联呼捷玛斯二者的建立背景、指导思想、发展历程、结局都有着高度的相似性:肇始于战后的荒芜废墟之上,怀揣对社会主义的思考,追求对新艺术造型语言的探索,经历过重组的变革,两所学校都在相对自由的时期蓬勃发展,并在日益集权的政治压力下关闭。

目前,在全球范围内呼捷玛斯的作用和重要性仍未被完全发现和充分研究。德国的包豪斯和苏联的呼捷玛斯被建筑史和设计史的研究者认为是“现代主义”风格的中心,与19世纪盛行的学院派和反思主义形成对比①。由于意识形态以及语言的障碍,在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对于呼捷玛斯的研究几乎处于停滞状态,上世纪90年代初期,作为早期现代主义图景中残缺一角的前苏联呼捷玛斯才再次进入建筑、设计史论学界的视野。

国内外有关“呼捷玛斯”的研究成果不多,且多集中在进入21世纪之后。比较有代表性的成果有韩林飞《呼捷玛斯:前苏联高等艺术与技术创作工作室——被扼杀的现代建筑思想先驱 》(2005)、邱妍《呼捷玛斯在构成与造型领域的历史价值及其对中国当代建筑造型教育的启示》(2012)、Julia Smolenkova STROGANOV SCHOOL OF SCULPTURE. VKHUTEMAS PERIOD. VKHUTEMAS: SCULPTING METHODOLOGIES AND PROGRAMS(2013)、王任翔《呼捷玛斯与包豪斯基础教学的内容及其体系比较研究》(2015)、Przemyslaw Stozek Sport and Art for Proletarian Masses: Constructivist Avant-Gardes, Spartakiads, and Red Sport International, 1921~1928 (2019)等。随着越来越多史料的发掘与梳理,仍有大量碎片化内容有待在进一步理解政治、经济、文化等影响艺术、设计发展要素的基础上作进一步的开拓性研究,作为独特复杂的艺术和社会文化对象,有必要科学地重建呼捷玛斯的历史和理论结构。

一、回望呼捷玛斯:苏联现代主义缘起与结束的缩影

1917年,俄国爆发十月革命,革命的成功打破旧世界的桎梏,带来新世界的希望,解放了历经苦难的俄国人民。新社会的各行各业亟需改革,随着传统艺术学院的衰落,许多学校旨在培训跨学科领域的艺术生产者并将其引导到工业生产中来,从而能够将艺术与社会的新视野联系起来。这导致了第一次艺术改革,并产生一种新的教学方法:将文艺复兴时期的师生关系概念重新融合在一起。重组艺术教育体系后,取而代之的是在1918年,此时的人民教育委员会将成立于1825年的原帝国斯特罗干诺夫中央艺术与工业学院(МГХПА)以及成立于1843年的莫斯科绘画、雕塑、建筑学校(МУЖВЗ)进行改革,分别成立第一、第二国立自由艺术工作室。

经过改革,艺术实现了民主化,无论他们的社会地位和先前的资格如何,呼捷玛斯为所有社会阶层打开了教学之门。免费讲习班的建立使年轻人在学习和创造方面完全自由。因此,关于所教授的科目,尝试涵盖了当年存在的所有艺术流派,从最传统的到最前卫的,另一方面,每个学生都可以自由选择他们的老师,甚至没有老师的学习,就像“青年艺术家协会”(ОБМОХУ)②一样,尽管类似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模式,学生们仍可以在需要时更换工作坊。

影响呼捷玛斯专业设置的因素主要集中为当时苏联国内两种势力,一种是以俄国构成主义和至上主义为代表的先锋派,一种是表现出守旧与倒退的古典主义学派。由于原先两所学校在人员、机构等问题上存在近似性以及其他矛盾,进而在第一次改革不久后就进行了第二次改革。教育委员会决定合并第一、第二自由艺术工作室,成立国立高等艺术和技术工作室——呼捷玛斯(ВХУТЕМАС)。1920年12月18日,列宁在讨论关于莫斯科高等艺术和技术工作室的人民委员理事会议中明确提出:“高等艺术和技术工作室是一家具有特殊艺术意义的高等技术工业教育机构,其目标是培养艺术家——具有最高行业水准的大师以及职业教育的指导者和领导者”。③呼捷玛斯内部分为八个系,其中包括三个艺术工作室:绘画(版面,纪念性和装饰性绘画),雕塑和建筑,以及五个生产工作室:图形,纺织品,陶瓷,金属和木材加工。建校之初,学校约有100名教职员工和约2500名学生,其目标是将艺术与生产,科学与技术结合,并把社会主义生活的新内容与人民的需求结合起来。④

起初,前卫艺术是支持革命的,革命者也利用前卫艺术。⑤他们激进和具有前瞻性的政治思想也受到革命者的肯定,革命者也把前卫艺术的反叛、批判和否定作为政治攻势的武器,但在革命之后,政治气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激进的前卫艺术已经不能和新制度并存了,制度需要持久的和平、稳定,而前卫艺术则需要通过不断刺激人们的思想来激化社会的变革。前卫艺术受到了批判,最终导致这一场“乌托邦”式运动的早夭。

图1:呼捷玛斯教员

图2:呼捷玛斯学生,1922年

图3:艾尔·李西斯基设计的《呼捷玛斯建筑》封面,1927年

二、走进呼捷玛斯:苏联现代主义的发展背景

对于布尔什维克的构成主义者来说,构成主义就是革命,就是代表无产阶级的利益和形式,虽然列宁本人不主张暴力形式,但是构成主义本身就是一种对以往各种形式的暴力革命。⑥“十月革命”后,全新的政治环境给艺术家和设计师们创造了广阔的空间和自由表达的机会。此时,漂泊海外的艺术家怀着济民救世的理想,纷纷回到苏联,准备在崭新的土地上大显身手。所有的建筑和设计领域的专家在呼捷玛斯学习艺术,画家,雕塑家和图形艺术家,剧院建筑师和艺术家,纺织工人,住宅和公共建筑的家具和室内设备设计师等,他们用自己的艺术创作为苏维埃政权的文化建设服务,积极地用艺术的手段为革命宣传,歌颂崭新社会,鼓舞生产(图1、图 2)。

图4:呼捷玛斯色彩教室

图5:呼捷玛斯“空间”课程教室

图6: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包豪斯·呼捷玛斯—相交的平行线》展览,2018年9月25日至11月9日

1921年,在列宁的指导下俄国进入“新经济政策”时期,由于俄国在经济和政治上所展现的友好姿态,西方各国取消了对俄国此前长期的经济封锁,极大促进了俄国文化艺术与西方的交流,并于1922年由艾尔·李西斯基等人在柏林成功举办了第一届俄国艺术展,展览展出了包含呼捷玛斯师生的作品,俄国构成主义也是在此之后被西方所广泛了解的。至上主义(Suprematism)的领袖人物卡济米尔·马列维奇(Kazimir Malevich)也于1925年加入呼捷玛斯。在这个时期,俄罗斯先锋派艺术家们将艺术与无产阶级革命意识结合起来,展现出了意识形态的锋芒,使得前苏联早期现代主义设计相比同时期的西方现代艺术更具有时代的使命感,俄罗斯先锋派艺术家们的艺术理想和时代使命在这一时期具有了统一性(图3)。

1921年2月25日,列宁前往呼捷玛斯并与学生交谈,在讨论艺术的过程中,他了解了先锋派艺术中的至上主义,尽管列宁本人对这种艺术形式并不完全赞成,但他仍然接受并表示:“我是老人了,和你们的口味不一样了”。⑦正是由于列宁时期宽松的政治环境,给俄国先锋派和构成主义设计运动的诞生、发展提供了政治上的可能,艺术家们对各种艺术形式的自由探索,使得俄罗斯的现代主义设计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不仅所有苏联建筑师,而且广大艺术界都密切关注着该学院(呼捷玛斯)的工作过程”。⑧

呼捷玛斯是在国家意志的主导下成立的,从诞生之初就带着深刻而复杂的政治背景,并一直处于意识形态的高度影响之下。它不仅承担了在艺术教育上对技术与艺术的改革和探索,同时也承担了苏联自上而下对于社会主义生产发展的期许,呼捷玛斯的成立标志着现代主义设计诞生的早期在社会宏观背景下已经实现了设计艺术与政治功能的相对统一,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呼捷玛斯本身以及由它自身衍生的各种探索成果,在某种程度上总是带有“象征和隐喻的政治意味”,而这种为意识形态服务的出发点伴随着意识形态的变化必然会影响到自身,这种受到广泛的“政治话语”的影响也被视为呼捷玛斯在成立的十年后被当局关闭的伏笔。

20年代中期,苏联内部政治压力不断增加,当局提出需要工业化和真正提高劳动生产率,而不是“用艺术装饰生活”的乌托邦式计划。由于呼捷玛斯注重实用的艺术倾向只能部分地在社会生产中得以实现,大部分学生仍然无法轻易地融入工业大生产,苏维埃人民教育委员会认为学校在苏联社会生产计划中实施不力,高等艺术与技术工作室(即呼捷玛斯)没有达到为社会化大生产培养高级艺术技术人才的目的。1923年,苏联构成主义奠基人、担任呼捷玛斯基础教学任务的亚历山大·罗德琴科(Alexander Rodchenko)在《左派阵线》(ЛЕФ)杂志上发表了一份题为《呼捷玛斯的崩溃:关于高级艺术和技术工作室情况的报告》,这篇文章明确指出:学校与学生的思想和实践任务脱节了。⑨这是对学生未能在社会生产中发挥应有作用的回应,罗德琴科的这份报告预言了呼捷玛斯的关闭。

1924年列宁去世,随着斯大林上台,原先民主开放的政治氛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前卫艺术被视为“持不同政见者”,呼捷玛斯此时对新艺术形式的探索被认为是“资本主义的代表”,并以“代表资产阶级腐朽“的罪名遭到批判。苏联逐步开始走向高度计划经济体制,国家全面干预和管理国民经济各个部门进行社会生产活动,也就是后来被称为的“斯大林模式”(Stalinism)。

1927年,高等艺术与技术工作室经过重组改名为“ВХУТЕИН”(呼捷恩),即高等艺术与技术学院。艺术类基础课程由原来的两年缩短为一个学期,侧重培养学生的社会生产能力。在1928年第一个五年计划之际,斯大林政府将建筑培训调整为从属于经济的人民委员会,而不再是教育部门。1929~1933年西方资本主义陷入经济危机,斯大林模式下的苏联完全不受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影响,国民生产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在个人崇拜愈发盛行高涨的民族情绪下,“社会主义现实主义”(Social Realism)作为一种理想的艺术形式广泛地在苏联推行,这与当初列宁创建呼捷玛斯的初衷是完全背离的,呼捷玛斯先锋性的现代艺术既不容易被普通民众所接受,同时又赶上了强调意识形态的时代,呼捷玛斯不再符合社会主流意识形态,他们的创作被认为是不和谐的“社会异化元素”。⑩

呼捷玛斯日渐式微,被迫中止了对现代造型艺术语言的追求和探索,并于1930年被完全关闭,学校的师资、学生和遗产分散到其他六所学校。其建筑系部分与莫斯科高等工业学校的建筑系合并,成立了莫斯科高等技术学院建筑系,1933年更名为莫斯科建筑学院,其他院系组合成立了莫斯科国立艺术学院。1945年二战的胜利加剧了苏联社会对斯大林的个人崇拜,在宏大历史的叙事语境下,象征权力的“斯大林式建筑”在苏联土地大肆横行,以著名的“莫斯科七姐妹”为代表的“斯大林式建筑”气势磅礴,高耸雄伟,呈现了强烈的意识形态特征。直到60年代,复古主义退潮,苏联重新回到现代主义怀抱,不过呼捷玛斯的名字已被遗忘,最终沦为政治意识形态的牺牲品。

三、重估呼捷玛斯:苏联现代主义兴衰的影响与启示

呼捷玛斯作为一所区别于以往的艺术学院,其存在的历史是多维的,相互矛盾的。在呼捷玛斯内部,关于理论意识形态、创造性工作、实践和方法论的争论一直在进行,伴随着每一项新举措的诞生以及因此而产生的冲突,持续而深刻地存在于各个院系之中:⑪教育过程充满了自由创造和创新观念的精神,而在相邻的教室中,工作方向各异的人有时会持两极分化的观念和意见。课后,学生们则继续他们的创造性探索实验,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学生和毕业生的作品至今仍然有趣并且具有很高的专业艺术品质。

呼捷玛斯是在世界前卫运动最活跃的时期诞生和发展的,彼时,社会对快速发展的工业生产提出了较高的要求,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与工业产品的联系越发密切。国家层面也亟需适应工业社会的新人,因此,大规模 、规范化造型艺术的训练就显得尤为重要,呼捷玛斯提倡设计要深入工厂,实地教学。在教学实践中,追求构成感的设计虽然以结构为出发点,但在具体方案中却常常表现出形式主义倾向。这与呼捷玛斯的指导思想不无关联,然而正是呼捷玛斯的教员们对新造型语言的探索,对先锋艺术的实践,使呼捷玛斯当之无愧地成为20世纪初俄国先锋艺术运动的中心(图4、图 5)。

1920年,作为包豪斯早期教员、后担任基础教学任务的拉兹洛·莫霍利·纳吉(Laszlo Moholy Nagy)来到柏林后深受俄国构成主义的影响,康定斯基在1922年加入魏玛包豪斯,他们与保罗·克利(Paul Klee)在其后来包豪斯的教学中一起将构成主义带到了包豪斯,包豪斯的教学风格一度从往日的表现主义转向构成主义。国内外艺术大师之间的交流、学术思想的相互碰撞,莫斯科的呼捷玛斯与远在德绍的包豪斯一脉相承,共同奠定了20世纪现代主义设计的基础。但与包豪斯有所不同的是,包豪斯的建立是格罗皮乌斯个人筹办的,而呼捷玛斯从诞生之初就是为新的政权和阶级而服务的。1933年包豪斯在德国被当局关闭后,包豪斯的教师、艺术家、设计师们把包豪斯带到了美国,包豪斯的教育教学体系和精神在美国幸而得以延续,并得到了充分的自由发展,然而苏联的呼捷玛斯并没有那么幸运,在历经前苏联30年的政治动荡和意识形态的封锁后,最终迫于现实压力无奈被终止,此后,呼捷玛斯几乎彻底从历史上消失了。

呼捷玛斯作为俄国先锋派构成主义代表人物的“大本营”,它是构成主义、理性主义、至上主义这三个俄罗斯先锋派艺术与建筑运动的中心——先后集结了构成主义的瓦西里·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 ,至上主义创始人卡济米尔·马列维奇(Kazimir Malevich) ,埃尔·李西斯基(El Lissitzky ),构成主义代表作、第三国际纪念塔的作者弗拉基米尔·塔特林(Vladimir Tatlin ),早期构成主义理论奠基人莫伊谢伊·金兹伯格(Moisei Ginzburg),建筑大师尼古拉·拉多夫斯基(Nikolai Ladovsky)等在此任教。2012年7月5日,《从马列维奇到康定斯基——欧洲的构成主义》展览在中国美术馆开展,此次展览正是为了纪念1922年在柏林举办的《第一届俄国艺术展》九十周年。从马列维奇到康定斯基,20世纪初俄罗斯构成主义运动的诞生与发展,其结果不仅是创造了一种形式简洁、线条洗炼的新造型语言,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关系到社会的发展并切实影响了当时的社会生活方式,对早期现代艺术以及新的绘画理念做出了重要贡献。

2020年是呼捷玛斯成立一百周年,由俄罗斯莫斯科建筑学院(МАРХИ)牵头,联合呼捷玛斯改制后的继承者们组织举办了《国际科学会议论坛——20至21世纪世界文化中的呼捷玛斯空间》系列活动。⑫参与组织会议论坛的有俄罗斯国家设计院(НАД)、莫斯科理工大学(МПУ)、莫斯科国家艺术剧院等,其中规模最大的组织是俄罗斯艺术研究院(РАХ)、俄罗斯建筑科学研究院(РААСН)、俄罗斯建筑师联盟以及莫斯科博物馆。俄罗斯上下正在开启一场对呼捷玛斯重新研究的活动,以“研究世界前卫艺术学校之间的联系,研究其创新性,理论性教育和方法论遗产及其在世界文化和现代建筑与艺术过程中的作用。”如今,俄罗斯乃至世界的高等艺术教学教育机构都在其课程中或多或少地复制了呼捷玛斯独特的教育模式。⑬

呼捷玛斯的艺术家们创造了一种能够响应新社会的需求和要求的新语言,并从根本上改变艺术家的职业,使得艺术家与艺术之间的关系变得与以往完全不同。呼捷玛斯与包豪斯的遗产不只是对新教学方法研究的历史经验,而且是复杂的职业语言的重新建构与有机综合,⑭它存在的历史是短暂而激烈的,其关于时代、风格的烙印是长久而深远的。在其存在的十年间,呼捷玛斯成为现代艺术的实验室,汇集了古典主义、构成主义、精神分析方法甚至未来主义等多种艺术思想和方法。呼捷玛斯设计教育体系的建立,突破了传统手工艺师徒制的陈规,将专门化的设计教育与一般性的技能培训相分离,为机器工业生产输送了专门型的设计人才。在借鉴包豪斯办学经验的同时,发展构成主义先进的设计思想和革命式的流行时尚,对现代主义图案设计及其风格都产生了重大影响,⑮呼捷玛斯也因此被称为“苏联的包豪斯”(图 6)。

进入21世纪,现代设计已发展了近百余年,在今天不断对造型艺术、设计教育探索的同时,应当公证而清晰地认识到,呼捷玛斯存在短短的十年间,除了对新艺术形式、造型语言进行探索,为现代主义设计奠定基础以外,它还试图在苏联20世纪最重要的改革和在改革所提供的政治文化背景下,对新艺术教育、教学方法做出过短暂而深刻的尝试,为今天进一步理解政治、经济、文化等影响艺术、设计发展因素间的互动关系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与借鉴。站在历史的当下,有关呼捷玛斯的回顾与探源,或许可以给我们一个崭新的视角,更完整地描摹早期现代主义设计全貌,为展望新时代下设计的未来发展路径提供更多可能的参考。

注释:

① Arnheim R,New essays on the psychology of art, Moscow Prometheus, 1994, p.352. Arnheim R,Art and visual perception, Moscow Progress,1974, p.386.

② О Б М О Х У:青年艺术家协会 ,全称О б щ е с т в о м о л о д ы х х у д о ж н и к о в,该组织存在于1919~1922年,由苏联前卫画家组成,本着现代精神相互竞争,进行实验创作,是苏联早期构成主义的主要团体。

③ 1 8 д е к а б р я . П о с т а н о в л е н и е С Н К о М о с к о в с к и х в ы с ш и х г о с у д а р с т в е н н ы х х у д о ж е с т в е н н от е х н и ч е с к и х м а с т е р с к и х, И з в е с т и я.1920. no. 291, 25д е к а б р я.Со б р а ни е У з а к о н е н и й. 1920. no. 98, с т. 522. 1920 年12月18日,苏维埃人民代表大会关于莫斯科高等艺术和技术工作室的决议。1920年12月~1921年1月第33号,档案存于俄罗斯历史学会档案馆,中文为笔者自译。

④ Lidja Konstantinowna Komarowa,The architecture faculty of VKHUTEMAS andVKHUTEIN 1920-1930, in: Scientific journal of the University of Architecture and Building Weimar, 26th year 1979, pp.319-322.

⑤ 于润生:《俄罗斯美术三人谈——对话邵大箴、奚静之》,《美术观察》,2017年第6期,第5-9页。

⑥ 王受之:《世界现代设计史》,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2年,第128页。

⑦ Susan Buck-Morss,Dreamworld and Catastrophe: The Passing of Mass Utopia in East and West, MIT Press. 2002, p.301.

⑧ Х а н-М а г о м е д о в С. О. С т о ш е д е в р о в с о в е т с к о г о а р х и т е к т у р н о г о а в а н г а р д а. —М .: Б и л и н г в а, Е д и т о р и а л У РСС, 2005. 456с.

⑨ Margarita Tupitsyn,Soviet Photography 1924-1937,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96.p.2.

⑩ Д о к л а д н а я з а п и с к а О Г П У И.В. С т а л и н у о п р и ч и н а х п о я в л е н и я н а К р а с н о й п л о щ а д и в М о с к в е п л а к а т о в, и з г о т о в л е н н ы х с т у д е н т а м и и з ч и с л а «с о ц и а л ь н о ч у ж д ы х э л е м е н т о в». П о с л е 5 н о я б р я 1930г.OGPU I.V.的备忘录关于斯大林谈到在莫斯科红场上出现学生从“社会异化元素”中制作的海报的原因,档案存于俄罗斯历史学会档案馆。

⑪ Л. Жа д о в а, ж у р н а л:Д е к о р а т и в н о е и с к у с с т в о С С С Р. 1970.no.11.156.

⑫ 呼捷玛斯网站,https://www.vkhutemas.ru//.2020-09-08.

⑬ Julia Smolenkova, Stroganov School of Sculpture. Vkhutemas Period. Vkhutemas:Sculpting Methodologies and Programs. Art and Literature Scientific and Analytical Journal TEXTS, 2013.vol.2. pp.35-43.

⑭ 韩林飞:《呼捷玛斯:前苏联高等艺术与技术创作工作室——被扼杀的现代建筑思想先驱》,《世界建筑》,2005年第6期,第92-94页。

⑮ 李波:《对俄罗斯近现代纺织设计教育与莫斯科高等艺术技术工作室纺织系的回溯及探究》,《艺术设计研究》,2016年第2期,第1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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