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音乐文化遗产“双创”路径初探

2021-12-11 08:30
河南社会科学 2021年11期
关键词:博物院华夏乐团

霍 锟

(河南博物院,河南 郑州 450002)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不仅多次强调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对坚定文化自信、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极端重要性,而且为新时代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指出了努力方向。做好“双创”工作,是新时代亟待破解的一个重大课题,同时更是摆在社科工作者特别是文化工作者面前一个必须担当的历史重任。中国古代音乐文化遗产的“双创”,无疑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双创”的一个生动鲜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以河南为腹心地带的中原地区作为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礼乐文明不仅在此发端,而且赓续数千年经久不衰、独树一帜,为这里留下了厚重多彩的中国古代音乐文化遗产。通过“双创”使其在新时代焕发新的生机、展现时代风采、点亮美好生活、助推时代发展,其意义不言而喻。2000年以来,河南博物院充分发挥中原地区古代音乐文化遗产最大收藏、研究、展示、教育中心的优势,围绕“双创”,成立华夏古乐团,跨界整合全国有关专业研究力量,以系统的科学研究为基础,开展了一系列融合创新探索,有计划地梳理与活化中原古代音乐文化资源,源源不断地复原开发和推出中原古代音乐文化的舞台化展演,面向全社会、国内外,在线上与线下着力传承与弘扬中国古代音乐文化,在对中国古代音乐文化进行当代表达的路径探索方面不断取得突破,收到显著成效,为中国古代音乐文化的“双创”工作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博物馆是人类文明及文化遗产的收藏、展示、传播的公共文化场所,是公众了解历史、走进历史、传承文明的文化殿堂,也是公民社会教育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在展示、传播优秀传统文化方面具有重要的功能和作用,同时也是当代博物馆等公共文化机构的使命与责任所在。纵观当下的博物馆,其功能已经进行了深度的拓展,博物馆作为文化参观、传承、体验、传播及休闲的综合体,呈现在世人面前,已经成了人们走进历史、学习文化、欣赏艺术、教育研学、文化休闲的综合空间。博物馆在文化展示的方式、手段等方面,也进行着创新和发展,更多动态化的文化展示、体验项目已经出现在博物馆中,编钟乐舞、昆曲、弹词、戏曲等艺术形式,悄然走进了博物馆展厅、剧场,不断丰富和满足着人们的历史教育、艺术欣赏、文化休闲等文化生活的需求。

中原地区是中华历史文明的重要发祥地,是华夏民族的摇篮,同时也是华夏礼乐文明的发源地。数千年的文明史犹如一条长河川流不息,历史留给这片土地以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需要我们去探寻、传承。礼乐文明在其中则是独树一帜的华彩乐章。如何将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尤其是古代音乐进行立体化、艺术化的展示,是文物展览的延伸与活化,即让文物活起来的重要课题,亦是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重要的实践内容。

河南博物院是中原传统文化保护、研究、展示、传承的中心,音乐文物的收藏极具特色,20年来围绕古代音乐文化遗产的研究、复原展演等工作,取得较好效果,是中原地区古代音乐遗产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有益实践探索。河南博物院于2000年组建了华夏古乐团,该乐团主要从事古代音乐文化遗产的研究与复原展演等工作,是河南省古代音乐遗产研究、展演传承的优势品牌项目。围绕着古代音乐遗产的研究、复原及舞台化展演工作是一个独具魅力的新空间,河南博物院在中原地区丰富的古代音乐文化遗产的基础之上,20年来,开展了一系列融合创新的举措,以系统的科学研究为基础,以华夏古乐团古代音乐舞台化复原展演为特色,深入推进优秀传统文化遗产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实现了华夏历史文明的当代表达。

一、中原古代音乐文化遗产资源述略

(一)基于文献记载的中原古代音乐文化遗产

关于中原地区的古代音乐文化,古文献中多有载述。如《吕氏春秋·古乐》曰,“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阙:一曰载民,二曰玄鸟,三曰遂草木……”《韩非子·十过》曰,“昔者黄帝合鬼神于泰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作为《清角》。”《周礼·春官·大司乐》所述《大夏》是歌颂大禹治水功绩的乐歌。《尚书·伊训》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时谓巫风。”这是关于商人音乐活动的记载[1]。《诗经》所载有十五“国风”,“国风”是黄河流域15个诸侯国的民间歌乐,其中九部分的歌诗均来自河南及周边地区。《史记·乐书》曰“吾端冕而听古乐则唯恐卧,听郑卫之音则不知倦”。春秋战国时期的郑卫之声,是作为当时一代新音乐的代表,使听者“乐此不倦”,足见春秋战国时期的中原地区民族民间音乐的繁盛状况。汉代《东都赋》记载:“尔乃食举《雍》彻,太师奏乐,陈金石、布丝竹,钟鼓铿枪,管弦烨煜……”描写了丰富的音乐演奏时的乐器组合。《汉书》载,元帝“多才艺,鼓琴瑟,吹洞箫,自度曲”。《洛阳伽蓝记》载“歌姬舞女击筑吹笙,丝竹迭奏,连宵尽日”,可见洛阳城中管弦繁盛景象。隋唐洛阳的歌舞大曲盛极一时,在与西域交流融合中呈现出绚丽多姿的气象,“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东京梦华录》载“万家竞奏新声”,说的是北宋京城开封曲艺盛行的情形。总之,从文献记录看,在广阔的千里中原大地上,中国古代音乐的一幅幅鲜活美景,一脉相承源远流长,几千年华彩乐章连续不断。

(二)基于文物考古的中原古代音乐文化遗产

河南省是我国文物资源大省,历年来的年度十大考古新发现一直处于全国的领先地位,其中不乏历代音乐文物的出土。这些音乐文物,其数量之多、种类之全、时代之早、传承时间之久远,在全国首屈一指。这些音乐考古成果大的分类由器物和图像两部分构成。器物主要是各种材质的乐器实物,而图像则指的是壁画、画像、乐俑等。以河南博物院的音乐文物收藏为例,源起于1927年建馆之前,历经90余年并几代人的心血与努力,至今已形成了系统的音乐文物收藏研究、转化复原、展演传承的特色体系。1923年,河南博物院建馆前便入藏春秋时期郑公大墓及甲乙墓出土的音乐文物,其中就有郑公编钟、卫国编钟编磬等礼乐器。以音乐类文物的收藏而言,河南博物院集中收藏了河南地区出土的大量音乐文物。经统计,音乐类的文物藏品数量为3000余件(套),其中贾湖骨笛、夏代铜铃、殷墟铜铙、“王孙诰”编钟、石排箫等极具其所处时代的代表与领先意义,两周时期的编钟编磬、汉唐时期的乐舞俑及宋代戏曲雕砖等音乐图像资料的收藏也颇具特色。

(三)中原古代音乐文化遗产的主要特点

通过对中原音乐文化资源的梳理,不难发现其具有如下几个主要特点。

1.有完整的时代谱系

纵向来看,河南地区出土的音乐文物构成了完整的时代谱系。如新石器时代裴李岗文化时期的贾湖骨笛,仰韶文化时期的陶鼓与陶埙,龙山文化时期的特磬;又如二里头夏都遗址出土的带翼铜铃,商代殷墟妇好墓等墓葬出土的编铙以及陶埙,鹿邑太清宫墓出土的骨排箫,淅川下寺楚墓出土的“王孙诰”编钟、编磬、石排箫,信阳长台关楚墓出土的编钟、木瑟、虎座鼓等;再如南阳地区出土的“南山四皓”画像资料等数量众多的汉代乐舞画像石、乐舞画像砖,隋代安阳张盛墓出土的伎乐俑群,洛阳地区出土的唐代奏乐俑、三彩奏乐俑,温县出土的宋元时期的戏曲雕砖,以及各地馆藏的明清传世乐器等,可谓时代连续、一脉相承。自新石器时代到明清时期,每个时代都有重要的音乐考古资料,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文物谱系链条。

2.有完备的种类

横向来看,河南地区出土的音乐文物拥有完备的种类。在音乐考古学界,通常把音乐文物分为乐器实物、音乐图像、音乐文献三个组成部分。乐器实物,指历代遗存的,如陶埙、编钟、骨笛等各种材质的乐器;音乐图像指乐舞画像石、画像砖,乐俑、壁画等反映音乐活动的各种形态实物;音乐文献指涉及音乐内容的图书、乐谱等。从音乐文物的角度看,中原古代音乐文化遗产资源类别齐全、信息丰富(见表1)。

表1 中原古代音乐文化遗产资源分类简表

3.有标志性典范意义

如舞阳贾湖出土的贾湖骨笛,是我国目前经科学发掘的最早的吹奏乐器,经专家测定具备七声音阶结构,至今仍可演奏出丰富多彩的古今旋律,被专家公认为“中国音乐文明之源”,同时还是世界迄今发现的最古老的管乐器,在中国音乐史乃至世界音乐史上均具有标志性典范意义。又如二里头夏都遗址出土的带翼铜铃,是迄今我国发现的最早的青铜打击乐器;安阳殷墟出土的商代乐器编铙、陶埙等,是迄今所见最完整的商代乐器组合;鹿邑长子口墓出土的西周时期的骨排箫,是目前可见的我国最早的排箫实物;淅川下寺出土的“王孙诰”编钟,是春秋时期音乐性能最为完备的编钟组合之一[2];南阳等地出土的汉代画像石、画像砖等乐舞资料,在全国同类文物中数量最多、内涵最为丰富。

4.有系统的科研成果

对河南音乐文物的研究,是一个比较有传统的学术领域。早在河南博物院建馆初期,馆长关百益的《新郑古器图录》,就对1923年新郑郑公大墓出土的礼乐器进行了系统的研究;许敬参的《编钟编磬说》,对两周编钟编磬进行了分类梳理;宿白的《白沙宋墓》开启对宋代杂剧与散乐的研究;许顺湛、周道在20世纪60年代开始研究汉画、宋代乐舞雕砖等音乐图像资料;20世纪80年代起,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张居中开始进行贾湖遗址的发掘,先后出土了40多支贾湖骨笛,编辑出版了《贾湖骨笛》(一)(二);1996年王子初、赵世刚及河南博物院等文博机构编辑出版了《中国音乐文物大系·河南卷》;近年,张得水、李宏等针对音乐文物进行了专题研究,先后出版了《华夏遗韵——中原音乐文物》《谁调清管度新曲——丝绸之路音乐文物》《贾湖骨笛》《东亚音乐考古研究》等著作。除此之外,河南博物院还建立了“河南省文物局音乐文物保护研究重点科研基地”等。这一系列科研工作,薪火相传,成果丰硕,为中原音乐文化的“双创”提供了坚实的学术支撑。

二、对中原古代音乐文化遗产“双创”实践的多种探索

(一)组建华夏古乐团,开辟“双创”试验田

1998年,我国第三座国家级、现代化博物馆—河南博物院新馆正式落成开放,在陈列体系、服务水平、研究水平、社会影响力等方面有了长足进展。同时新的开放服务形式,也对文物事业提出了新的内在需求,河南博物院在丰富的音乐文物馆藏、系统的研究基础以及博物馆功能拓展内在需求等方面的基础之上,启动了从事古代音乐研究、复原开发、舞台表演的内设机构——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的筹建工作。将音乐考古成果进行舞台化复原转化,是一个多学科交叉融合的综合项目,包括考古、历史、音乐、舞台表演等诸多方面,包括古代乐器复制、研制,古代乐谱的编译创作,以及古代服饰、演出场景的综合艺术化重构等工作,非跨界合作、融合发展难以完成。为此,河南博物院邀请了国内各个有关学科领域众多知名专家如王子初、李幼平、蒋朗瞻、丁承运、童忠良、李仲党、方可杰等,他们不仅多次参与论证,还无私贡献自己的学术成果,还直接参与了华夏古乐团先期筹备运行的各项工作。

2000年5月1日,集中原古代音乐文化遗产综合研究、复原展演于一体的专业机构——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正式成立并对外公演,8000多年前的远古笛声、典雅的编钟雅乐,跃然舞台,回响在河南博物院的中央大厅,现场的掌声经久不息,人们感动于中华礼乐文明的经典再现,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响和广泛关注[3]。《河南日报》、新华社河南分社、河南电视台等媒体进行了热情报道。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作为中原音乐文化遗产“双创”的试验田自此启动,在人、财、物的不断支持下,依托大舞台,开始了漫漫求索之路。

(二)守正创新科学研发,夯实古代音乐文化遗产资源“双创”的根基

一是对古代乐器的复仿制。数量众多、品类丰富的音乐文物,承载着历代音乐文化的样态,见证着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音乐之美。有些音乐文物至今还能正常演奏出丰富多彩的旋律,比如贾湖骨笛、“王孙诰”编钟、编磬、陶埙、排箫等,这种类型的乐器实物,可以说是穿越历史的原声重现,今天通过测音、录音采样等技术手段,分析它们的声音指标,为当代复原转化工作提供科学精准的依据。古代乐器的复仿制研发是古代音乐文物的直接转化,也是对古代音乐文化遗产“双创”最为基础的组成部分。

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组建以来,通过面向全国的跨界专业合作方式,针对中原历代的乐器文物进行了全面的复仿制研发,如骨笛、编钟、编磬、陶埙、排箫、笛、箫、虎坐鼓、古琴、瑟等,涵盖了中国古代乐器的主要类别,整体数量有100余套,计1200余件。其中,贾湖骨笛、陶鼓、“王孙诰”编钟、商代编铙、商代陶埙、古琴等古代乐器的研制工作具有较完善的研制体系,在选材形制、音律性能、制作工艺等方面达到了较高的专业水平和复原效果。

二是对古代乐曲的编译创作。音乐和其他艺术门类或学科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它是实实在在的声音、乐音,而在古代没有记录声音的技术的情况下,古谱文献遗产就是仅有的宝贵载体,也是我们了解破译古人音乐的重要依据。古代乐谱多以文字、文字偏旁、文字符号,把音高、音长和综合音乐形态记录下来,这种发明及不断的完善,给我们保留下来重要的音乐基因,经过了漫长的过程。中国历史上有抄录、整理、编纂前代乐谱的特有传统。资料显示,目前尚存最早的古乐谱是《礼记·投壶》中关于《鲁鼓》和《薛鼓》两种鼓段的谱式。亦有唐代手抄古琴谱《碣石调·幽兰》、北宋时期的《风雅十二诗谱》、南宋时期的《仪礼经传通解》、明代《神奇秘谱》《瑟谱》、清代《钦定诗经乐谱全书》等乐谱文献,构成了较为完善的古代乐谱文献体系,向我们传递了古代音乐的信息。

古代乐谱的编译转化,是实现对古代音乐文化遗产“双创”的一个核心工作。华夏古乐的曲目复原、整理、移植创编,正是在这些古文献所载历代乐谱、琴谱音乐遗产的基础上,由国内多位著名音乐考古和作曲家共同合作进行编译、创作,目前已经完成近100首古代乐曲的编译创作工作。其中在骨笛及骨笛与陶乐器、商代墓葬出土乐器组合、诗经音乐、古典诗词、音乐图像演出等几个方面做了大量成功的实践工作,推出了《瑞鹧鸪》《关雎》等一批网友们点赞热议,点击量超20万次的精品乐曲。

三是对古代服饰的研制。根据中原考古发现的纺织物实物资料及考古服饰图像、俑像资料,还有历代美术作品中关于古代服饰的资料,在考古学家和服饰造型专家共同合作下,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不仅针对古代服饰完成了8个序列、1000多套服装的研制复原工作,还针对历代的发饰、配饰等进行了研制复原。这些工作使得华夏古乐团的演奏人员得以身着曲裾深衣、间色长裙,环佩叮咚,犹如古代乐师一般向今天的观众款款走来。

从古代音乐文化遗产转化为舞台上立体化演出来讲,乐器、乐谱二者是其核心要素,直接反映着古代音乐文化遗产的基因序列。古代服饰、发饰、配饰构成了演出人员的服饰妆容系统,构成了极具特色的视觉板块。数量众多的音乐图像资料里反映古代音乐演出、活动表演场景、仪式规程的内容,可作为舞台整体呈现的参考依据,为编导们提供直观的编排基础。这些综合的文物、文献信息共同链接成为一个古代乐舞的艺术元素,这种活化文物的过程,其实是一个多学科融合、创新的转化过程,每一个项目都是一个科学而严肃的课题,每一步探索都是一种全新的尝试,每一种复原都连带着深远的历史文化背景[4]。

(三)构建多维度展演体系,引领公众聆听历史声音

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展演形式,以开放日上、下午定时、定点在华夏古乐厅剧场演出为基础形式。截至2021年6月底,建团以来累计进行日常展演10000余场次,直接观众有150余万多人次。在这里,观众能够真切地聆听到历史的声音。当观众在展览中透过玻璃展柜参观了一件件静态的音乐文物,或者是一件乐器,或者是一幅乐舞图像,再移步到音乐厅聆听到美妙的乐声传过来或观赏到鲜活的乐舞动起来,抑或近距离互动体验,由静到动、由被动到主动、由知识学习到艺术的震撼与享受,对于观众而言,此刻博物馆已不再是冰冷的文化学习空间,而是倾听华夏先民心灵之声、与历史对话交融的乐园。

华夏古乐团还以传统节日、法定节日、主题节日等为切入点,常态化创编、推出公益主题演出。从每年春节期间的《古乐春晚》、元宵节的《上元灯月》、清明和端午的《诗词吟唱会》、中秋佳节的《华夏月明》,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好戏连台”,不断吸引着越来越多的“知音”。如今,到河南博物院看古乐过节,已成为传统文化爱好者和博物馆之友们的一种新的生活时尚。

(四)推动展、演、研、教的有机结合

集中整合河南博物院馆藏音乐文物、华夏古乐的复原转化成果,策划推出原创展览“华夏遗韵——中原古代音乐文物特展”,于2010年12月27日,在国家大剧院首展,并在国家大剧院同时举行“弦歌八千载——音乐考古复原专场演出”。2015年,在洛阳博物馆推出“谁调清管度新曲——丝绸之路音乐文物展”,同期举办“丝路回响——丝绸之路古乐交流展演”和中韩学术研讨会。2017年11月,为期半年的“东方神韵——河南博物院远古和声”音乐文物展览在美国凤凰城乐器博物馆开幕,其间华夏古乐团进行了一系列配合展览的演出、工作坊等活动。这种融合了展、演、学术研讨、教育、体验于一体的综合传播方式,更好地吸引了公众对华夏古乐的关注和参与。

除此之外,华夏古乐团还配合各种主题原创展览进行配套的创作和教育推广辅助活动。河南博物院的展览开幕式及展厅间,曾响起编钟等演奏的埃及民歌、出现大提琴与金石乐队的碰撞、看到陶瓷化身为舞者、听到展览有了主题歌,与一个个主题展览的文化空间相呼应的系列活动,也成为中原音乐文化遗产“双创”实践的一种生动有效的尝试。

(五)打造博物馆的舞台艺术精品

策划推出精品音乐会。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还利用多年来古代音乐文化遗产复原的基础,中原地区丰厚的音乐文化资源,申报国家、省级艺术创作经费的扶持,开发、排演了多部舞台艺术精品项目,历年来承担国家艺术基金项目、省级扶持艺术创作项目等6项。先后策划排演完成“华夏正声——音乐考古复原专题展演”(2010)、“上元灯月——传统元宵节情景古乐”(2013)、“丝路传韵——中韩传统音乐交流展演”(2016)、“风雅传韵——古典诗词吟诵专题音乐会”(2016)、“淇水恋歌——古乐吟诵情景剧”(2017)、情景古乐“郑风·意象”(2018)等10余部舞台艺术精品,一经上演即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好评,也在全国各地进行了巡演的传播工作。此举也是博物馆根据自身优势打造的文化产品,给社会公众提供了独具文化价值、独有艺术特色的多元化的舞台艺术项目。

(六)打造传统文化“轻骑兵”

作为一种崭新的古代音乐的展演项目,近年演奏员们在广阔的地域开展了永不停歇的交流传播演出:中国国家大剧院、北大百年礼堂、国家博物馆、长城脚下的军营、新疆哈密的幸福村社区、中国香港的九龙公园、贵阳孔学堂……华夏大地上留下了越来越多华夏古乐的足迹,到处回荡着古老而又美妙亲切的华夏正声。舞台演出及音乐是最能被观众直接接受的艺术形式,华夏古乐团近年还举办了针对大中小学生以及企事业单位等不同人群的专题音乐文化讲座100余场,受众数量在12万余人次。除此之外,还陆续编辑制作图书、光盘,如《华夏弦歌集》(1.2)、《风雅颂十二音诗》等10余种,以观众喜闻乐见的普及形式让观众把文化带回家。随着互联网技术的不断发展和运用,又借助新媒体、自媒体技术进行了文化传播,“华夏古乐云赏”“网上音乐厅”等项目持续升温,2020年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推出的“博物馆奇妙乐”直播活动,吸引了46万观众在“云”端欣赏。

华夏古乐团,已然成为一支以传播弘扬中国古代音乐文化为己任、线上与线下齐发力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轻骑兵”。

(七)华夏古乐成为走向世界的中国文化“金名片”

近年,随着中外文化交流的繁荣,华夏古乐团多次代表国家、河南省赴国外进行文化交流、访问演出。曾先后受邀赴美国、俄罗斯、土耳其、澳大利亚、韩国、意大利、泰国、新加坡、柬埔寨等国家访问演出,足迹遍及欧、美、亚等洲的10余个国家,且有些国家多次到访。还积极参加文化和旅游部组织的“欢乐春节”、国务院侨务办公室组织的“四海同春”文化交流演出项目。参加外交部全球推荐河南专题活动、连续5年参加上海国际艺术节、深圳文博会等国际文化活动。

自2015年以来,河南博物院承担了“中韩人文合作交流共同委员会项目”——“国际音乐考古学术会议”“丝绸之路传统音乐交流”“古代音乐与宫廷音乐交流”等4项活动,河南博物院与韩国国立国乐院的系列交流活动,取得了非常好的成效。同时,与韩国国立国乐院、美国凤凰城乐器博物馆、柬埔寨王家艺术大学等世界知名音乐遗产研究展示机构建立了良好的合作机制,促进了中华古代音乐文化在国际上的交流与互鉴。

如今的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已成为频繁走出国门、名副其实的一张中国文化“金名片”。

三、关于中国古代音乐文化遗产“双创”实践的思考

(一)科研为本,传统文化复原转化“不跑偏”

以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实践工作为例,通过对20多年来所进行的古代音乐文化遗产的复原转化实践工作进行梳理和思考可见,围绕传统文化遗产的复原转化与展示利用,必须依托于系统、严谨的学术研究之基础,来保证项目传达的历史文化信息的准确性、代表性。对中原地区古代音乐文化遗产的综合梳理、系统研究,是实现其舞台化转化的基础,这种以严谨的学术态度为立足点的转化复原,也将对时下的汉服热、古乐热等传统文化现象起到正本清源的作用。为良莠不齐的泛传统文化现象,以及古风乐曲的创作热浪提供较为翔实的古代音乐基因,进而为当代创作提供原动力和创作基础。

(二)融合创新,多维方式促进传承传播

要构建丰富多彩的展演体系。以日常展演、专题展演、专题精品剧目、进校园、文化交流访问演出等展演样态,组成了丰富多彩的展演体系。可以实现展演服务的常态化、序列化、精品化。20多年以来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年均600场日常展演、10场专题节日展演、1台精品剧目、20场左右的讲座、5场进校园演出等,突出了文化服务产品供给侧的良性改善,以舞台化演出这种“吸睛”的、观众容易接受的传承传播方式为全社会提供了丰富多彩的优秀传统文化传承活动。

要拓宽渠道,促进研学传承。通过近年的工作不难发现,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工作中一个重点和难点就是与教育普及相接轨,形成“活态传承”教育体系,这是传承弘扬优秀传统文化的重点环节,也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可持续发展的内在需求。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只有让更多的公众了解、认识,让更多的中小学生成为“小传承人”“小小传承人”,将文化的“活态基因”根植于他们心间,才能实现传统文化遗产的持续性普及与传承。

(三)古乐新声,增强公众的文化自信

对无形文化遗产进行有形重构,让古乐焕发新声。以舞台化展演为主体的转化成果,将停留在书本上的、静静的古代音乐遗产,创造性地转化为可听、可赏、可体验的舞台艺术作品。观众看到的是从历史课本、展柜里活化出来的文物,听到的是传承千年、朗朗上口的古诗经典,其艺术化、趣味性的特点,加之独特的知识性,能够很大程度地吸引公众,尤其是青少年走进音乐厅,以古代音乐温润心田,涵养骨子里的文化自信。

2014年,在“首届博物馆教育项目示范案例评选”活动中,“华夏古乐”获得评委会的全票通过[5];2015年河南省音乐家协会授予华夏古乐团“古代音乐传承特殊贡献奖”;由华夏古乐团制作出版的《风雅颂十二音诗——华夏古乐诗经音乐专集(壹)》获得2016年“中华优秀出版物奖”优秀音像出版物奖;2018年,华夏古乐团荣获“河南省最具影响力文化机构”等荣誉称号。这些荣誉正是专家、社会公众对我院这方面工作的认可和肯定,同时也是一种激励和鞭策。

近年,随着传统文化的热度逐渐升温,华夏古乐品牌建设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华夏古乐团的演出是来自历史深处的乐音重现,是历代先民智慧创造的艺术化传递。人们在聆听美妙动人的古乐节目的同时,引发对于历史文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思考,是我们传统“乐教”体系的最好体现。中华经典古乐遗产的舞台化再现,必将有利于公众增强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

(四)品牌意识,打造文旅融合语境下的“网红”

打造品牌,“炮制”传统文化“新网红”。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的演出,经过20多年的品牌培育,形成了较高的认知度,来到河南、走进博物馆,探寻古老中原丰厚的历史遗存,走进音乐厅聆听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演出,悄然之间成了潮流和时尚,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演出也成为旅友的网红打卡项目。很多网友通过互联网平台,咨询、预约观看古乐演出,在微信、抖音、优酷视频、腾讯视频、哔哩哔哩、今日头条等众多移动互联网传播平台,搜索量、点击量累计达到1亿多次,形成了较好的品牌效益。

深挖产业潜力,实现社会和经济效益结合。结合文旅融合的新形势,华夏古乐团不断创新做法,与多家文旅机构合作,深度融合并推出一系列全新的文化新样态产品。历年来先后直接参与河南及周边省份文旅小镇前期规划及项目运营3项,与建业足球小镇、溱水诗经小镇合作推出诗乐项目;参与云台山项目“山阳逸响”、无锡惠山古镇“听见二泉”、杜甫故里诗乐大会等文旅演艺项目的策划运营工作。近年,随着传统文化的热度逐渐升温,华夏古乐团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逐步实现经济效益,达到两个效益的有机结合。

(五)国际视野,交流互鉴中奏响中国好声音

积极参与国际交流,提升中华礼乐文明影响力。中华礼乐文明在各个文化区域,尤其是在东亚地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中华古代音乐文化遗产的创造性转化成果,代表着中华历史中的经典乐舞水平,编钟编磬金石和鸣、琴瑟管笙丝竹相和、诗词歌吟风雅传韵,这些无不传递着东方文明古国几千年来瑰丽灿烂的经典乐章。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立足自身优势,突出强化国际定位,打造外向型的文化交流品牌项目。与韩国国立国乐院、美国凤凰城乐器博物馆等专业机构形成合作机制,积极组织并参与国际合作研究、复原研讨等国际文化交流活动,持续形成国际影响力。

在文明交流互鉴中,奏响中国声音。在近年多次文化交流活动中,华夏古乐团按照文化和旅游部、国务院侨办等部门的指派,赴10余个国家访问演出,在历次的交流活动中,海外观众特别是海外华人华侨等,听到这些“中华历史好声音”,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这种带着典雅、和合审美思想的中华古代音乐,跨越千年时空,在全球各地的舞台上以其绚丽的气度,焕发出中华礼乐文化的当代影响力。

四、结语

现代博物馆正在以多种形态的展示、保护和传播着历史文化遗产,营造了文化传承的立体化、多元化、动态化的多维空间。习近平总书记在致国际博物馆高级别论坛的贺信中指出:“博物馆是保护和传承人类文明的重要殿堂,是连接过去、现在、未来的桥梁,在促进世界文明交流互鉴方面具有特殊作用。”这正是对当代博物馆事业发展的期望和要求,通过文化遗产的综合展示,启发人们与历史对话和思考,继而进行知识的“二度创作”“三度创作”。博物馆不只是一个物理的建筑场所,亦成为连接个体的人、文化归属、思考与创造的空间。全新的时代呼唤着更多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遗产,近年“让文物活起来”的号召,在全国的博物馆界进行着深入的实践。古韵发新声,包括古代音乐文化遗产在内的传统文化,得以在博物馆里进行活化新生,跃然文化大舞台。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在中原地区古代音乐文化遗产复原展演方面的工作,正是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遗产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方面的实践探索。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就是要按照时代特点和要求,对那些至今仍有借鉴价值的内涵和陈旧的表现形式加以改造,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和现代表达形式,激活其生命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新性发展,就是“要按照时代的新进步新进展,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涵加以补充、拓展、完善,增强其影响力和感召力”。古代音乐文化遗产是华夏民族的历史记忆,关乎中国人的精神生活,在多元化文化高度发展融合的今天,在西方音乐、流行音乐、嘻哈音乐等高度娱乐化的综合音乐文化冲击下,中华民族传承数千年的优秀传统音乐文化遗产遇到传承发展的现实危机。这是摆在传统文化遗产研究者、传承者,专业机构、政府管理部门,以及全社会面前的一个大课题、新课题,如何更好地实现包括古代音乐文化在内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遗产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实现包含古代音乐在内的中华文化的全面复兴,是新时代的中国与世界一种跨越时空、超越国度、直指人心的对话语言和传播纽带。在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美好精神文化产品需求的今天,在世界文化多元化、大融合、大发展的今天,在全社会共同期待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今天,具有非常重要的文化战略意义和影响。

音乐声声、钟鼓铿锵,华夏古典音乐的丰富的内涵正以其独特的风格展示于中原大地,并展开了她飘逸的翅膀,飞向世界。2020年,是华夏古乐团建团20周年,回顾20多年来的事业发展历程,秉承创新融合的发展理念,并对我们在古代音乐文化遗产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等工作进行梳理和思考,以期为社会提供借鉴参考,亦希望得到全社会更多的关注和指导。华夏古乐团在不断发展进步中,努力以高品质的艺术成果回报社会。千年古乐,盛世再现,是我们献给中华文化复兴的一份礼物,这绚丽的、光彩的华夏正声必将展现出她的辉煌和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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