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舒适性视角下珠海市人才友好型城市建设研究

文/常莉俊

引言

人才是一个城市自强之基石、发展之根本、创新之动力。在粤港澳大湾区快速融合发展的背景下，珠海为转型成为枢纽型核心城市和现代化国际化经济特区，在招才引智方面一直秉承积极开放的态度，实施全方位的扶持政策。

2018年至今，对标先进城市乃至国内最高标准，珠海市先后出台了一系列人才政策，这些政策提高了珠海的人才吸引力。截至2020年底，全市人才总量约60万人，其中高端人才近6万人，高端人才数量位居全省地级市前列。珠海未来需要科技创新，建设“人才友好型青年友好型城市”，也需要在保证政策延续性的基础上不断调整与人才相关的政策。

社会经济的进步带来城市间空间距离的不断缩短，各类人才在选择工作和居住地时更为自由，同时对生活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生活方式、身份认同、休闲娱乐等社会文化因素逐渐取代经济因素（收入差异），成为吸引人才聚集的重要因素。因此，一些学者提出了城市舒适性 。[1]

一、城市舒适性与人才友好型城市建设

1.城市人才吸引力

对城市人才吸引力的研究，在经济发展的初始阶段集中在纯粹的经济要素上，即工资和薪酬待遇等。后来，Lee和Mitchell[2]提出了满意度的理论，认为人才流动的方向取决于可供选择的工作与当前工作的满意状态的对比。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Baruch Y[3]开始探讨分散的、动态的全球化背景下吸引人才流动的因素。在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较稳定的地区，学者注意到人才在选择迁移的目标城市时，开始考虑更多的综合性因素，尤其是高端人才，在经济要素能达到一定的标准之后，更多地关注城市的生活环境和社会氛围，由此，提出了城市舒适性的理论。

2.城市舒适性

城市舒适性的概念是由美国地理学家Ullman[4]提出的，他认为宜人的生活条件— 舒适性逐渐取代经济优势成为吸引人才迁移的主导因素，城市的可持续发展需要不断改善其舒适性。其后，Gyourko 和Tracy[2]从经济学的角度，Scott[5]从精神满足感的角度，Zheng[6]从对个人吸引力的角度，对城市舒适性的定义界定不断进行拓展。直到现在，学者对城市舒适性所涵盖的具体维度还有分歧，但都认可其为对人们具有吸引力的生活环境，包含自然环境、人工设施和社会氛围三大方面，而且随着人们受教育水平和经济能力的提升，对休闲娱乐和社会氛围方面的关注也在不断提升。

3.从城市舒适性考察人才友好型城市

人才友好型城市的建设区别于过去单一的人才引进策略，不仅注重如何将人才汇聚而来，也注重为人才提供舒适的生活环境，让人才留得住、住得好。进而，还要注重在区域内的融合与协同发展，既要融入区域经济的大方向，又要与周边城市协调发展，突出自己的特色作用。建设人才友好型城市的路径研究，就要综合地考虑这三个方面。[7]虽然珠海一直被誉为中国最宜居的城市之一，但宜居性只是对人才友好的一部分，对城市整体舒适性的考察才是人才，尤其是高端人才流动的决定因素。

因此本文依据城市舒适性理论，提出从 气候、环境质量、公共服务、文化休闲环境、包容性、安全性和邻里氛围这七个方面，通过访谈和问卷调查，对珠海的城市舒适性进行研究。[8]访谈和问卷调查对象选取的是2016年后移居珠海的居民，数量为218位。

二、珠海市的城市舒适性现状

1.气候

珠海市终年气温较高，年平均气温在20摄氏度以上，冬季偶有阵寒，年、日温差小，属于南亚热带与热带过渡型海洋性气候。降雨量整体上较为丰沛，一般夏季偏多，冬季偏少，端午前后雨量较大。除2019年受到3次台风影响外，从2016年至2021年，每年都受到4次台风影响。

80%移居珠海的被访者表示，珠海从3、4月的回南天开始到9月，半年的时间人体感受不舒适，“太热，太潮”，但高温天气对大部分在室内工作的人影响不大。经历过2017年“天鸽”的人对台风过后狼藉景象印象深刻，但普遍认为“天鸽”之后，珠海市政府的台风预警和防灾救援工作做得很到位，以至于2017年之后移居珠海的被访者都不认为台风是影响居住的重要因素。

2.环境质量

据珠海市生态环境局官网公布的数据显示，珠海的空气质量达标率2016年就达到94.5%，2017年至2019年这三年间下降至86%至89%，2020年又回升至93.4%，2021年达到95.1%的新高度。地表水考核断面水质优良比例和9个主要集中式饮用水源水质达标率在2019年后就都达到并保持在100%。声环境质量在近5年间一直是整体稳步提升，尤其是2021年的声环境质量同比明显提高。

大气环境、水环境和声环境这三个方面中，移居珠海的被访者对空气质量的关注度最高，因为空气质量能给人最为直观的感受。所有被访者都表达了对珠海“只要是晴天，就能看到蓝天白云”的空气质量的喜爱，尤其是从空气质量较差城市移居来的被访者，他们认为这是选择移居珠海的一个主要原因。而对水环境，只有一半左右的被访者表示关注，对声环境的关注者不足40%。

3.公共服务

城市公共服务的框架体系由城市设施建设服务、为企事业发展的综合服务、对居民生活综合服务及城市科学文化普及教育服务等四大内容组成。

（1）城市设施建设

近五年来，珠海市的城市设施建设主要集中在交通建设和乡村海岛的基础设施投入。港珠澳大桥建设开通，莲洲通用机场建成启用，珠机城际轨道拱北至横琴段开通运营。洪鹤大桥、金琴快线等建成通车，兴业快线、香海大桥、金海大桥、黄茅海跨海通道、珠海隧道等项目建设全面铺开。[9]近年来，珠海市不断加大对乡村、海岛的基础设施投入，“三清三拆三整治”全面完成。

被访者对珠海市道路交通建设的发展均持赞赏的态度，认为珠海“这几年的车多了，路也多了”，“从东到西，以前要2个多小时，现在1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对珠海乡村和海岛发展，除工作需要外，被访者主要关注具有旅游文化氛围的地方。对这些地方的发展和规划，60%以上的被访者感到满意，“符合珠海作为旅游城市的气质”。

（2）企事业发展综合服务

珠海市政府的年度工作报告显示，近五年来珠海不断发挥经济特区先行先试优势，推出了多项改革措施。横琴自贸片区推出622项改革创新举措，4项入选全国自贸区“最佳实践案例”。推进“三去一降一补”，累计为企业减负近300亿元。全面铺开 政务服务“全城通办”，数字政府、国资国企、投融资、区域管理体制等领域改革深入推进。

被访者中从事相关行业工作的对此有所了解，但感觉“优惠力度不够大”，“有些政策感觉没有享受到优惠”。[10]其他人对此没有明确的感受，只是对政务服务“全城通办”和网上办事有了解，对“办事人员的工作态度和效率挺满意的”。

（3）居民生活综合服务

珠海近5年来持续加大在医疗、养老、交通等方面的民生投入，九项民生支出累计超2000亿元、年均增长5.1%。实现城乡居民和职工医保待遇均等化，镇街养老综合服务中心全覆盖。筹集各类保障性住房和人才住房6.6万套。建成市妇幼保健院南琴院区等一批医疗项目，推动基层卫生综合改革。

被访者对在珠海市的生活综合服务满意度高达到95%，尤其是对“大爱无疆”医疗保险的推广感到“非常实惠”。

（4）科学文化普及教育服务

珠海5年内新增公办幼儿园学位1.76万个、中小学学位7.18万个，目前有3166家社会组织和公益机构对广大市民科普文化知识。

80%的被访者对珠海的基础教育制度，尤其是公办幼儿园不断增加学位，12年义务教育制度表示满意。但超过半数的受访者担心珠海中小学的教育质量，尤其是“在高考时没有优势”。科普活动都是面向中小学生开展的，面向全民，面向社会的科普活动没有推广。对社会组织和公益机构的科普活动，除了老年人在社区参与一些活动外，其他人“没有什么印象”。作为粤港澳大湾区唯一没有建设科技馆的城市，缺少科技展示、体验、交流的平台。

4.文化休闲环境

珠海市关注市民的休闲娱乐环境发展，以“公园城市”理念整合全域绿色空间资源，构建完善“生态公园―城市公园―社区公园―口袋公园”的城乡公园体系。珠海大剧院、珠海博物馆、珠海规划展览馆等成为城市文化新地标，改造完成情侣路沿线沙滩修复工程，整体搬迁香洲渔港，2022年新增9个商业购物中心。

被访者对文化休闲环境的改善“都是有目共睹的”，“到处都有遛弯的地方”，“风景拍照片很好看”，年轻人对新增商业购物中心和网红打卡地较为关注，而中老年人对周边生活设施较为关注。

5.包容性

问卷和访谈数据显示，对社区邻里的包容性感受以居住在市区和乡村的不同而呈现出巨大的差异。居住在市区的被访者中，表示在所居住社区和邻里关系中能感受到较好包容性的占83%以上，因为“大家平时见面都说普通话”，“同事很多都是外地来的”，“不是本地老人，也能办公交老年卡”。而居住在城中村的被访者，普遍是租住在本地村民的房子中，村民之间“多数都沾亲带故的”，一半以上认为“外来人不太能融进去”，“尤其是不会说粤语的更难”。

6.安全性

所有被访者对在珠海居住的安全性都持肯定的态度，他们表示“很安全”，“晚上一个人出去也不怕”，“到处都有路灯”，这与国内安全的大环境相关。

7.邻里氛围

95%的被访者中认为邻里氛围较为疏远，“一般很少跟邻居有来往”，“门一关，邻居是干什么的也不清楚，见面点点头”，“小区里住的，没什么交往的机会”。租住在城中村里的人感受到的邻里氛围更淡薄，“不会说粤语，很难交流”“一般跟别人不来往”，“跟房东关系好的话，能知道一点村里的事儿”。整体看，被访者在移居珠海后的较难有归属感，甚至8%的被访者谈及有离开珠海回老家生活的想法。

综合来看，从城市舒适性来看，珠海在空气质量、城市设施建设、居民生活综合服务、学前教育服务普及、文化休闲环境、包容性这些方面具有一定的优势，对人才移居珠海具有吸引力。但在企事业发展综合服务、科学文化普及、邻里氛围方面还有待发展，随着城市硬件设施建设的提升，这些软件建设对外来人才在珠海的生活感受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三、珠海建设人才友好型城市的建议

珠海作为大湾区重要节点城市，未来需要更深入地与粤港澳大湾区其他城市协同发展，在人才吸引的硬件建设方面已经有一定的积累，软件环境的发展需求就凸显出来，人才友好型城市建设的重点倾向于生活环境和社会氛围。从城市舒适性的角度来看，未来珠海在建设人才友好型城市中要重点关注以下几方面。

1.加快发展基础教育

人才移居珠海，不只是考虑自己的工作和职业发展，也要考虑家人，尤其是孩子的教育。公办幼儿园和中小学学位的增加，确实改善了珠海基础教育的基本面，但在“双减政策”下努力提升中小学的教育教学质量，才是吸引并留住人才的重要因素。

2.拓展科普文化氛围

珠海一直被认为是美丽的“旅游城市”和“宜居城市”，但科普文化氛围却较为薄弱。2022年珠海市政府决定建设珠海科技馆，需要积极协调推进，充分发挥科技馆的科技平台和枢纽作用。同时，进一步推进科技类社会组织的作用，通过各种社会活动、社区活动，激发更多群众对科技的关注和学习热情。

3.提升 企事业发展综合服务

作为粤港澳大湾区的重要节点城市，珠海在全面铺开政务服务“全城通办”，和推进数字政府等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绩，但与广州、深圳相比，在企事业发展综合服务方面没有突出特色，因此需要抓住特区“先行先试”的机遇，结合比邻港澳的区位优势，颁布并实施具有创新性的政策，并狠抓落实。让人才在工作和生活中享受到更细致周到和便利的服务。

4.通过社区服务促进人才归属感

珠海作为新兴城市，需要吸引来自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人才共同参与建设，只有快速融入珠海生活，才能让移居人才有“珠海人”的身份转换和认同。社区无疑是最基层、最接近居民生活的单位，政府向社会组织购买的社区服务中应包含并增加社区居民融合和文化共建活动的比例，以此帮助移居人才快速熟悉并融入社区生活，进而了解珠海文化，建立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