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辞

唐志平

地木耳

学名地木耳

别名地皮菜

外号“雷公屎”

名字和形象都很土

是从地皮上长出来的

是春雷声声震出来的

是春姑娘早生的孩子

是春雨盛大的恩赐

它和坛子里的酸菜十分般配

曾合演一曲“双簧”

喂大我们饥馑的童年

野蘑菇

几丝春雨，几缕阳光

野蘑菇恣意生长

儿时最爱

鲜甜的野蘑菇汤

母亲看着我们

吃得津津有味

如今，常常回味

却不敢

再隨心所欲

食用野生蘑菇中毒的新闻

一再刺激我们的耳膜

杨 梅

由青涩到浅红再到深红

一位父亲

看看枝头缀满的红星星

看看树下写作业的女儿

他的笑容还没有完全绽开

一场风雨

便让大把的星星坠落凡间

从枝头剩余的摘下一颗

放进嘴中，用力咽下

成熟的杨梅

带着酸涩和坚韧

石 榴

在乡下，平凡的身影随处可见

外表质朴，黄里透红

仿佛咧嘴傻笑的村姑

我们四兄弟，在树下打闹

三奶奶从她家树上摘下

红灯笼一样的石榴

送给我们，母亲帮我们掰开

说：你们兄弟长大后

要像石榴子，紧紧抱在一起

别人便不敢欺负，也不能

把你们分开

车前草

车前草50克，百合30克，加水煎熬

这个偏方

是妻子脸上的梨涡浅笑

当我痛风发作

一服便好

每一次，她把这些

生长在田边地角

挺着翠绿叶片的“野甜菜”

采挖，清洗，晾晒

天边的太阳便会露着笑脸

仿佛如我一样

喜欢这点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