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阴降火汤联合针刺八髎穴对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性激素及子宫内膜容受性的影响

邓晓丰 李 丹 徐 琳

(1.北京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推拿科,北京 100029;2.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妇科,北京 100053)

多囊卵巢综合征(polycystic ovary syndrome,PCOS)是女性高发的一种内分泌紊乱及代谢异常所致的疾病,患者可伴发不孕。西医作为PCOS的首选治疗手段,主要以降低雄激素和诱发排卵为治疗目标,但部分患者子宫内膜容受性较差,常规西医难以改善,可导致不孕,治疗效果不理想[1]。近年,中医在各科疾病治疗中得以广泛应用,针灸是中医的常用外治法之一,可作用于下丘脑-垂体-卵巢轴,调节机体激素水平,利于患者内分泌水平趋于平衡,也具有促排卵作用[2-3]。此外,中医学认为,PCOS应以辨病和辨证结合的中医基础理论为依据进行中医辨证、中药序贯周期治疗,选方用药以补肾调经、疏肝清热等为主[4]。滋阴降火汤由熟地黄、山茱萸等多味中药组成,可发挥滋阴补虚、清热降火之功,契合PCOS的中医病机[5]。2019年1月至2022年6月,我们采用滋阴降火汤联合针刺八髎穴治疗PCOS患者84例,并与常规西药治疗83例对照,观察对中医证候、性激素水平及子宫内膜容受性的影响,结果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全部167例均为北京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推拿科PCOS患者,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分为2组。2组年龄、病程、体质量指数等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见表1。

表1 2组一般资料比较

1.2 病例选择

1.2.1 西医诊断标准 参照《多囊卵巢综合征中国诊疗指南》[6]中PCOS相关诊断标准,根据体格检查、病史及超声检查等确诊。

1.2.2 中医诊断标准 参照《中医妇科学》[7],主要证候:月经初潮迟至,月经后期,量少,色淡质稀,渐至闭经,或月经延长,崩漏不止,婚久不孕,形体瘦小,面额痤疮,唇周细须显现,头晕耳鸣,腰膝酸软,手足心热,便秘溲黄,舌质红,少苔或无苔,脉细数。

1.2.3 纳入标准 ①符合上述西医诊断标准及中医辨证标准;②持续性无卵泡排出者,且具有多毛、肥胖等临床特征;③超声检查示单侧或双侧卵巢有10个以上的卵泡;④患者意识清楚,可配合研究。

1.2.4 排除标准 ①伴卵巢早衰、甲状腺、肾上腺等其他内分泌异常疾病;②合并心、肝、肾等脏器功能不全;③排卵障碍;④免疫系统疾病;⑤治疗前3个月内服用激素或其他影响生殖内分泌的药物治疗;⑥伴精神障碍;⑦合并恶性肿瘤;⑧配偶因素导致的不孕;⑨过敏体质;⑩针刺部位破损。

1.2.5 终止和脱落标准 ①拒绝接受试验者;②中断治疗;③依从性差,不宜继续受试者;④主动退出试验者。

1.3 治疗方法

1.3.1 对照组 予常规西医治疗。主要以对症治疗为主,包括生活方式干预、心理疏导等。于月经周期第5天开始,服用炔雌醇环丙孕酮片(上海信谊天平药业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20094005)1片,每日1次口服,连续口服21天为1个疗程,1个疗程结束后停药7天后继续下一疗程。连续治疗3个疗程。

1.3.2 治疗组 在对照组治疗基础上予滋阴降火汤联合针刺八髎穴治疗。①滋阴降火汤药物组成:山药15 g,牡丹皮15 g,熟地黄20 g,知母15 g,泽泻10 g,当归20 g,山茱萸15 g,枸杞15 g,茯苓10 g,黄柏15 g,赤芍10 g。若心烦、失眠者,加五味子、柏子仁、首乌藤养心安神;若兼见少腹刺痛不适,月经有血块且块出痛减者,可酌加桃仁、红花。日1剂,水煎2次共取汁400 mL,分早、晚2次口服。30天为1个疗程,共治疗3个疗程。经期不停药。②针刺八髎穴:穴位选取八髎穴,选取0.30 mm×50 mm针灸针,直刺进针30～50 mm,施小幅度捻转提插1 min,留针20～30 min,每周2次,经期停针,8次为1个疗程。连续治疗3个疗程。

1.4 观察指标及方法 全部患者均于治疗前后观察以下指标。①中医证候评分:参照《中医妇科学》[7],将月经后期色淡、经期延长、面额痤疮和头晕耳鸣,依据无、轻、中、重分别记0、2、4、6分,分值越高则症状越重。②性激素:于治疗前和治疗结束后下次月经来潮第5天时进行性激素检测,2组均清晨空腹采集肘静脉血,采用美国贝克曼公司的Unicel DX1800型化学发光仪检测卵泡生成激素(FSH)、黄体生成激素(LH)、雌二醇(E2)、睾酮(T)水平。③子宫内膜容受性:2组治疗前后采用DC-37彩色多普勒超声系统(深圳迈瑞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检测子宫内膜血流搏动指数(PI)、阻力指数(RI)、子宫内膜厚度、卵巢体积。④不良反应:记录乳房疼痛、头痛、恶心呕吐和皮疹等发生情况。

2 结果

2.1 病例退出情况 治疗过程中,治疗组中有4例患者主动要求终止试验和试验过程中病情突然变化而被剔除研究,对照组中有3例,最终以治疗组和对照组各80例为实际研究对象。

2.2 2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 2组治疗后中医证候各项评分均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且治疗组治疗后均低于对照组(P<0.05)。见表2。

表2 2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 分,M(P25,P75)

2.3 2组治疗前后性激素水平比较 2组治疗后LH、E2、T均降低(P<0.05),且治疗组治疗后均低于对照组(P<0.05),2组治疗后FSH均升高(P<0.05),且治疗组治疗后高于对照组(P<0.05)。见表3。

表3 2组治疗前后性激素水平比较

2.4 2组治疗前后子宫内膜容受性比较 2组治疗后子宫内膜厚度均较本组治疗前增加(P<0.05),且治疗组治疗后高于对照组(P<0.05),2组治疗后PI、RI和卵巢体积均降低(P<0.05),且治疗组治疗后均低于对照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2组治疗前后子宫内膜容受性比较

2.5 不良反应 2组不良反应发生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5。

表5 2组不良反应发生率比较 例(%)

3 讨论

PCOS主要临床表现为不孕、闭经及月经不调等,对患者身心健康及生活质量均有严重影响。目前,临床主要采取药物治疗PCOS,部分患者能改善闭经、月经不调等症状,但仍有部分患者治疗效果不佳,尤其是对于有生育需求女性,治疗效果仍无法达到预期。

依据PCOS临床表现可归为中医学“经水后期”“不孕”等范畴,其主要病机为阴阳失调,经后期肾阴不足,不能滋养卵子发育成熟,肾阴虚日久,阴不制阳,虚火妄动,耗伤阴液,冲任胞宫失养而不能按期满溢,从而发病[8-9]。冯秋霞等[10]研究也指出,PCOS患者临床表现多为月经后期,并伴有腰部酸软无力等肾虚症状,故认为本病以肾虚为本。故PCOS的中医治疗应以滋阴补肾、清热降火为主[11]。滋阴降火汤方中熟地黄填补肾精,且补肝肾之阴;知母滋肾阴,清泄相火;黄柏清下焦之湿热,三药共为君药。山茱萸补益肝肾;山药补肾填精,健中补虚;枸杞滋补肝肾,益精明目,三药共为臣药。泽泻利水渗湿,泄热;茯苓利水渗湿;牡丹皮清热凉血,活血化瘀;赤芍清热凉血,化瘀;当归补血活血,调经止痛,五药共为佐药。全方共奏滋阴降火、补益肝肾及养血活血之效。针灸属于中医外治法之一,其疗效确切,且无副作用,根据PCOS患者的临床症状辨证选穴,收效甚佳[12]。研究表明,针灸可改善PCOS患者内分泌,调节有关激素水平,且不会影响内分泌平衡,有利于患者成功受孕[13]。而针刺八髎穴主治腰骶部疾病,有补肾活血功效,在临床上多用于治疗月经不调、小腹胀痛等[14]。

PCOS患者下丘脑-垂体-卵巢轴反馈异常,会导致血清中下丘脑促性腺激素异常升高,进而影响性激素水平。本研究结果显示,2组治疗后中医证候各项评分均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且治疗组治疗后均低于对照组(P<0.05)。2组治疗后LH、E2、T水平均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且治疗组治疗后均低于对照组(P<0.05),2组治疗后FSH水平均升高(P<0.05),且治疗组治疗后高于对照组(P<0.05)。提示滋阴降火汤和针刺八髎穴联合治疗PCOS可更加有效改善患者临床症状,促进性激素恢复正常。分析原因,滋阴降火汤具有滋阴降火、补益肝肾及养血活血之功效[15]。经现代药理学证实,枸杞含有枸杞多糖、氨基酸等物质,可调节下丘脑-垂体-性腺轴,调节性激素[16];地黄可改善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皮质轴功能,维持激素稳定[17];茯苓、当归等可通过各种途径调节PCOS患者下丘脑-垂体-卵巢轴,从而改善患者性激素水平[18]。而针刺八髎穴可直接刺激穴位发挥活血通络作用,可改善腰骶部气血运行,有助于协同滋阴降火汤更好地调节PCOS患者性激素水平[19]。

子宫内膜变薄,子宫内膜容受性差,不利于胚胎着床是PCOS患者不孕的重要原因[20],故改善PCOS患者子宫内膜容受性尤为重要。而子宫内膜厚度、卵巢体积增大、PI及RI均可影响患者子宫内膜容受性,致使患者不孕。本研究结果显示,2组治疗后子宫内膜厚度均较本组治疗前增加(P<0.05),且治疗组治疗后高于对照组(P<0.05),2组治疗后PI、RI和卵巢体积均降低(P<0.05),且治疗组治疗后低于对照组(P<0.05)。提示滋阴降火汤联合针刺八髎穴能更好地改善PCOS患者子宫内膜容受性。研究指出[21-22],补肾类中药可改善子宫血液供应,增加子宫内膜上皮及间质的脂类、糖蛋白含量,增加子宫内膜营养;滋阴养血类中药可提高雌孕激素受体含量;活血化瘀类中药可扩张子宫内膜血管,加快血流速度,增加血流量,改善盆腔微循环,为子宫内膜增长提供丰富的营养,从而有利于子宫内膜生长,最终达到改善子宫内膜容受性的目的。针刺八髎穴可疏通经络,加强局部刺激,改善子宫内环境和血流,进一步改善子宫内膜容受性[23]。

最后,本研究还观察了2组的不良反应,结果发现,滋阴降火汤联合针刺八髎穴不会增加PCOS患者的不良反应发生率。

综上所述,滋阴降火汤联合针刺八髎穴治疗PCOS可优势互补,发挥协同作用,更好地减轻临床症状,调节性激素,改善子宫内膜容受性,为临床治疗PCOS提供证据和新思路。但本研究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如本研究尚处于探索阶段,样本量较少,观察数据少,且观察时间较短,今后还需开展大样本随机对照试验,观察患者停药后的月经、妊娠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