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与景仰：那遥远而璀璨的群星

张卫平

序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在这里在美丽的山湖之间

我饱含热泪面对高天流云

重新走进那些峥嵘岁月

曾经如晦的风雨曾经浴血浴火的场景

拥抱那么多牺牲的年轻身躯

抚摸那么多永恒的青春面容

一山伟岸矗立一湖秀美荡漾

难道不就是一个美好国度的象征

在这风花雪月的五彩斑斓中

我们重现那一段不可磨灭的红色记忆

重新描绘在那早期苦难而光辉的岁月中

从这高原的美丽山湖间升起的璀璨群星

时光飞度逝者如斯

那些意气风发的面孔

使我想到青春信仰牺牲与热爱

以及那些史书方能承载的伟大词汇

壮怀激烈慷慨悲歌视死如归气贯

长虹

在江河般的大革命洪流中

他们是奔突在潮头的冲锋舟

岁月如歌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那么多年轻者的牺牲让人可歌可泣

那么多新国度的灿烂让人鼓舞欢欣

如今他们都已远去卻又全部归乡

他们高竣的伟岸

化作苍山的座座峰峦青翠勃发

他们博大的柔情

化作洱海的条条涟漪清澈跃动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犹如我们的信仰热情事业民族与

国家

在新世纪的晨曦与夕阳中

将永远定格在那永恒青春的光荣瞬间

书生呕血播真理

——张伯简（1898－1926），男，白族，云南大理剑川金华镇人。1921年冬在德国加入共产党，1922年，与周恩来、赵世炎等人在巴黎共同创建了“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是云南少数民族和知识分子共产主义的先驱，也是云南籍中国共产党早期的优秀党员之一。曾任中共中央出版局书记、中共中央罢工委员会书记等重要职务。

巍巍金华山下幽幽景风阁旁

在风雨如晦的世纪之初

是谁在那条古老街道的一所民居中

为一个国家与民族忧患沉思

并最终拔剑而起跨越千山万水

将高原丛林中杜鹃的呕血之啼

化作打破旧世界的最初呐喊

张伯简这位俊朗而舒展的白子

就这样义无反顾地离乡远行

穿越那千障万碍的云岭山水

——并不仅仅只是身体的穿越

他奔赴南方革命的中心广州

接受最初的战火洗礼与历练

革命者何妨功名利禄

于是在“五四”的青春烈焰中

他挣脱旧军队功名的拘绊

以云南出国勤工俭学第一人的身份

来到空想社会主义的发源地——

巴黎－圣西门中学－博利午工业学校

恰同学少年挥斥方遒浪遏飞舟

赵世炎李立三刘伯坚……

身体中共同高涨共产主义的血液

恰同学少年艰难时世信仰点燃

同侪在远方共同放眼理想新世界

万卷书在万里路上读就

伟大的信仰在纷繁的实践中坚定

德国领袖故乡共产主义发源地

欧洲共产主义的最早实践地

他将生命与灵魂一道加入共产党

然后辗转莫斯科这世界革命的策源地

他在东方劳动大学研习两年

丰富的理论知识与斗争经验紧密结合

使他这位对正义与真理的不懈追求者

最终成为一位真正的马列主义者

目光更加深邃坚定而前瞻

欧洲风雨以及革命经历和广阔视野

成就了一个年轻的共产主义者

苦难深重的祖国革命正起伏跌宕

将多年的游子召唤回来

在革命的核心地带活跃着他的身影

印制党刊宣传主义

为国家与民族的变革奔走呼号

《向导》《中国青年》《平民之友》（注1）

饱含热情与激愤的文字铿锵有力

《经济结构元素表》《社会进化简史》（注2）

唯物史观论述鞭辟入里

“五卅”运动作为领导者

置身于沪西纱厂斗争第一线

引导民众走上一条正确的《工人之路》（注3）

而后在革命策源地黄埔军校

参与毛泽东筹办的农民运动讲习所

与一代伟人并肩同行

启蒙工农讲述枪杆子里出政权

实践并推动着革命的发展方向

1926年8月震惊中外的省港大罢工前夜

长期辛劳忧患的中央罢工委员会书记

在像枪击一样强烈的咳嗽声中

邃然化作流星照亮天之一角

出师未捷身先死

主义长存照长征

革命尚未成功

高潮即将到来

那流星的光芒射向天狼

遥远的故乡剑湖之畔望乡台上

那位永远28岁的白子

当年饱含热泪走出高原

在那深情的回头一望中望见了什么

而那为国为民忧患的

故乡山林之中杜鹃的啼血（注4）

也曾呛红那伟大旗帜的一角

并化作23年后举国赤旗的飞扬

注1、3、张伯简同志早年在党内从事宣传工作时所编辑的革命刊物。

注2、张伯简同志为开展革命工作而编纂了《各时代社会经济结构元素表》、《社会进化简史》等著作，后受到毛泽东同志的高度肯定。

注4、张伯简同志长期为革命忘我工作，积劳成疾，死于肺病。

年轻的首义永远的青春

——王孝达（1901－1927），男，出生于云南大理祥云县城一书香世家。1924年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1925年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曾参加组织上海工人大罢工、“五卅”运动等。1925年由张伯简介绍至广东，在彭湃领导下开展农运工作。1927年“4、12”事件后不久，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同年9月5日牺牲于汕头。时年26岁。是第一个慷慨就义的大理籍共产党员。

在这里我饱含热泪

说到革命说到信仰说到牺牲

并且还要大声地呼唤那永远的青春

革命者魂兮归来

1927年的下半年秋收即将到来

中国革命又在血泊中重新启程

南昌起义秋收暴动广州起义

新的高潮正在到来新的牺牲也正在发生

9月5日临近南海涛声的汕头监狱

七位共产党人举杯畅饮

慷慨悲歌壮怀激烈

他们从容迈步而来

他们昂首挺胸而去

与君更进一杯酒

来生再举革命旗

其中一位清瘦浓眉的青年

一脚踢翻饭桌七人振臂高呼

革命到底中国共产党万岁

慨然就义是夜天上又添星座

照亮所有的革命后来人

那位意气风发的清瘦男子

姓王名孝达号昧泉乳名寿生

就义时时年26岁

年轻年轻得像一株刚刚挺拔的青松

牺牲牺牲得像一棵树拦腰折断般刚烈

千里之外古老的彩云之南

这位与世纪一道到来的后生

书香世家给他的是治国平天下的壮志

《新青年》给他的是科学民主的新思想

而马列主义赋予他的却是为之献身的终

极信仰

张伯简王复生王德三乡贤加同志

作为引路人国际悲歌共一曲

如今广东汕头中山公园门前

先烈就义的流血地早已花团锦簇

珠江三角洲成为中国经济的旗舰

而万里之外的古云南城

五层钟鼓楼下的烈士故居

青瓦参差白墙斑驳

老旧的四合院中万籁俱寂

景仰的后来者徘徊往复久久不愿离去

我深情呼唤壮士的名字

低沉的回声从峥嵘岁月中传来

如钟鼓回响激越震荡

那种年轻而纯正的革命气息

不绝如缕从这老院中涌出

以青春的气派充塞天地

少小离家不再回

老屋记住的是那个年轻的笑容

是那种率性的纯真

是那种坚贞的义无反顾

万物可以老去他却永远青春

以这样的方式年轻的革命者

永远年轻了我们的事业

永远开放在春天的鲜花

——赵琴仙（1906－1928），女，白族，祖籍云南大理。云南妇女解放运动的早期领军人。1926年入党，曾任共青团昆明市委书记。1928年春3月，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30日，旋被害于昆明。时年22岁。

如此地年輕如此地美丽

像那些抢在春天到来之前开放的鲜花

露珠中总是渗出挣脱花蕾的腥红汁液

在大理在美丽的苍山洱海间春天

是山茶是迎春还是杜鹃

还是那些有名无名繁花的总和

这里的春天总是鲜花盛开

在盈道的香气中你可曾听见

一面居于高远的青春之琴

还在弹奏那久远的高天流云

你又可见一位孤傲的美丽仙子

大义凛然地走进凄风苦雨

在绷紧的琴弦断裂时

发出利剑与子弹般的《女声》（注1）

就是这样

青春有如花开般绚烂而激烈

青春有如花谢般短暂而突兀

1928年3月30日

一朵22岁的金花怒放如血

闪亮而耀眼地划过天际

拥有了那一整个春天

在这里我饱含热泪

说到那么多年轻的牺牲

那么多永恒的青春

那么多顿然凋零的鲜花

以及那漫长的风雨如晦的春天

现在秋天即将到来

而我们难道不就是他们企望的累累果实

因为一位弹着断弦的

曾经那么青春美好的女子

此刻正微笑在灿烂的云端

为这大好河山披上永恒的美丽面纱

注1、《女声》，赵琴仙1927年在昆明参与创办的革命刊物。

拿定主张把身子献给人类

——王德三（1898－1930），原名王懋廷，男，生于云南大理祥云刘厂镇王家庄一个耕读世家。1920年参加由李大钊亲自指导的北大马克思主义学说研究会。1922年由邓中夏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1924年由党委派至陕北，成为陕北革命根据地党团组织的重要创始人，其间，培养、介绍人民英雄刘志丹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1926年，入黄埔军校任政治教官，在周恩来领导下开展革命工作。后回云南，为云南地下党第一任省委书记。1930年12月31日，在昆明北郊英勇牺牲，时年32岁。

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信天游唱那革命人

陕北出了个刘志丹

红旗一举半边天

一方水土一方英雄

而这位人民英雄的革命领路人

他来自遥远的南方古老的彩云之南

是他王德三将最早的那束革命之火

深埋进这贫寒而丰厚的黄土高原

古云南下川坝芳草青青

王家庄耕读传家的院落中

走出英气勃发的一门革命三杰

王复生（濡廷）王德三（懋廷）王馨廷

犹如三道彩霞璀璨革命光荣故里

大哥复生寄来的《新青年》

使沉浸诗书的他启蒙突围于是

未名湖畔成立马克思主义学说研究会

一卷卷革命著作翻译传播

只身走上陕北高原

在绥德第四师范成立第一个党支部

广州黄埔军校政治教官指点江山

为滇军埋下革命种子

重归梓里革命者擎南天一柱

在“四一二”后的血风腥雨中

作为中共云南省委书记

他独树一帜破冰斩浪

传达中央“八·七”会议精神

远赴莫斯科出席中共六大

在滇南开展武装斗争土地革命

撰写《苗夷三字经》《少数民族问题大纲》

开我党少数民族工作风气之先

革命者革命就是他的故乡

革命者牺牲就是他的选择

他曾誓言拼着这傲逆的头颅

粉碎那束缚着人们的锁链

1930年的最后一天在昆明北郊

那个曾叫做王懋廷的王家庄书生

那个将要红透半边天的刘志丹念想的大哥

在一片树林中舍生取义杀身成仁

他給千里之外老院子中的老父遗言——

人固有一死

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你的儿子是人世上最刚强有志气的人

他只知道人类只知道社会

儿现时只有拿定主张

把身子献给人类……

这封洋溢革命激情与生死诀别的万言书

何止写给那位痛失爱子的白发人

天地苍茫大河奔流

这何尝又不是殉难的义士

写给献身的真理与伟大祖国最后的话语

果敢与万千柔情交织我从中听到的

是隐隐的绵绵不绝的雷鸣与鸟鸣

革命是革命者真正的故乡

——施滉（1900－1933）。男，白族，云南大理洱源茈碧镇北门村人。1917年秋入清华学校（清华大学前身），组建进步社团，被选为清华学生会会长，积极投身“五四”运动，被誉为“清华园中的举火人”。1924年至美国学习。1927年3月，加入美国共产党。1930年秋末，回国参与革命，曾任中共河北省委书记，1933年冬，于北平被捕牺牲。时年33岁。

世纪之子难道与生俱来

就带有那种变革世界的使命

又一个新世纪到来万物勃发之夏

我在雨中穿越苍山洱海

去瞻仰与上一个世纪一道

于如晦风雨中降生的革命者的故居

洱海源头茈碧湖畔的下北门村

清华园中举火人施滉的故居

在弯曲的小巷中静静老旧

清澈的茈碧水仍然推过来千重涟漪

在童年曾滋养成他灵动的赤子之心

故乡从5岁开始成为魂牵梦绕的远方

就像那棵曾经柔弱的槐树

已挺拔粗大嶙峋地快要长进围墙

而墙头上铮铮的仙人掌刺

犹如你镜片后的目光一样锐利

下北门村后那山长水远的广大土地

就这样养育了具有国际革命背景的赤子

远山近水总是情

志士为国去他乡

清华园中他组建唯真学会

倡导进步思想举起第一支火把

“五四”运动投身斗争一线

于囹圄中淬火在运动中坚强

美国斯坦福大学研习东方史

行前于广州就教于孙中山李大钊

1927年3月加入美国共产党

并在随后担任中国局书记

高擎起国际革命的大旗

八千里路云和月

世界同此凉热

赤子必将归来艰难时世

残破的土地上秋风秋雨愁煞人

在码头我们听到他那激昂的演说

在狱中我们可见他在牢房的坚毅

革命志士革命就是他的全部生命

当他第三次入狱

在审讯中仍然拍案而起

怒而审讯反动者旧世界

一位无畏与彻底的革命者

让强权的世界无言以对恼羞成怒

英雄悲歌喋血当庭就义

我想就在那时千万里之外

茈碧湖中茈碧水

花开子午泪满湖

1月1日这是元旦

万象更新世界大同

而在大洋对岸的美利合众国

它是美国共产党的“施滉纪念日”

一种缅怀与荣光写就共运佳话

清华园内为洱源之子树立永远的丰碑——

“他是清华最有荣光的儿子

他是清华最早的共产党员

他为解放事业贡献了生命

施滉的革命精神永存不朽”

遥远的故乡对于客死他乡的革命者

也许仅存有模糊的记忆然而

无论他们是浪迹天涯还是魂归故里

革命只有革命才是他们永远的故乡

白山黑水，一样山水一样情

——周保中（1902－1964）。云南大理市湾桥村人，白族，原名奚李元。15岁从军参加“靖国护法”，后入云南讲武堂，26年参加北伐战争。1927年革命低潮中加入中国共产党。28年受党委派至莫斯科列宁学院学习，用护照名“周保中”至终生。31年“九一八”事变后回国赴东北参加抗联领导工作，历任中共满州省委书记、军委书记、抗联第二路军总指挥兼政委、东北人民自卫军总司令兼政委、中共东北局委员等职。是杰出的抗日民族英雄和“白子将军”。解放后，历任云南省政府副主席、国家国防委员会委员等职。1955年被授予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是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优秀的共产主义战士。

你的家乡离我很近

你的光辉历史却已离我很远

苍山十九峰下十八溪间的茫涌溪畔

一位曾叫奚李元的白子从此走出

走进翠湖之滨的讲武堂

走过北伐中的半个中国

在大革命的低潮中他以整个性命

加入生死与共的中国共产党

并穿越国境到达革命中心莫斯科

一张叫做周保中的出国护照

从此为一位英武的共和国军事家命名

白山黑水是这位身材颀长的洱海之子

为革命潜伏浴血与组织战斗的巨大广场

苍山顶上一棵青松为保卫中华

在餐冰饮雪食草根树皮的艰难环境中

成为领导东北抗联的一棵伟岸白桦树

左腿中弹用钳子拔出来继续奔走

腹部受伤将肠子塞进去坚持指挥

他的名字与杨靖宇赵尚志赵一曼

与千万抗联战士一道

共同挺立成冰天雪地中的血肉长城

那张照片或许是在胜利后的那个初春欣

然留下

值得两个民族两个家庭与两个国家珍藏

一样的服装一样的微笑一样的家庭

周保中一家在左金日成一家在右

所有人都从容温馨幸福和谐

从千百次战斗中成长起来的将星与领袖

他们将妇挈子为生死友谊纪念

为两个民族与国家的新生庆祝

如此的场景让人万分感动

犹如我们信仰中那种终极的愿景

将所有的冰雪温暖地融化

将共产主义明亮清晰而真实地定格

如今在家乡在你高大的塑像旁

清澈的溪水径自从苍山流向洱海

美丽的大理美丽的风花雪月中的诗意生

活

使我们深深明白革命不仅仅只是洪流

更是造万民福祉的亿万年清流

江山如画绿野平畴一时多少豪杰

江山如画幸福是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责任编辑 彭琼瑶